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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何以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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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是一个什么样的年龄呢?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情况,而在此时的咸阳,已经有一个人用自身作出了最为生动的解释。

    长安君成蟜。

    这位秦国的长安君,自三年前的一次行动之后,彻底的蛰伏起来,他已经看到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王兄自身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这个时候,他的智慧就真正的体现了出来,明知不可为而急流勇退,这可比一味的作死要聪明多了。

    而退是为了进,成蟜深知这一点,所以在这三年中,他虽然选择了蛰伏,但却不是毫无作为,既然权力沾染不得,那就从自身入手。

    至于如何提高自身的实力,方法有很多,而成蟜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生孩子。

    这个词看起来和成蟜这样的少年似乎离得很远,但在这个时代来说,却是平常,所以,当成蟜刚刚过完十五岁的生日时,他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

    作为秦王族内与嬴政亲缘关系最近的成蟜,他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秦王族最核心的成员,尤其还是在嬴政尚未有子嗣的情况下。

    自认终于在自己的王兄那里扳回一局的成蟜不由生出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这就是胜利的味道。

    看着正在逗弄被华阳太后抱在怀中的婴儿的嬴政,成蟜的嘴角不由划过一条为不可察的弧度。

    “大王今年也十六岁了,成蟜比你尚小一岁,都已经有儿子了,不知道大王你什么时候才能让秦国多出一位继承人呢?”被婴儿激发出母性光辉的华阳太后笑着对嬴政问道。

    “继承人可不是一个儿子那么简单,他除了需要孤这个父亲之外,同样需要一位身份足够的母亲。”嬴政回道。

    “听说,那个魏国公主已经到了函谷关了,大王就没有别的心思吗?”华阳太后试探道。

    这才是她最为关心的问题,如今的嬴政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嬴政,自韩国被攻灭后,嬴政的王位已经不可被动摇,他对于自己的婚事有着绝对的主导权。

    对于嬴政的情况,华阳太后还是十分了解的,知道这位秦王虽然看起来心思深沉,但在女色方面却还是一个少年人的心态而已。

    焰灵姬,惊鲵,这两位在秦王宫内地位非常的女子华阳太后很清楚,也知道她们两人在嬴政这里受到的宠爱非同一般。

    但她从来都不担心这两个女子有什么威胁,毕竟,她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使得宠一时,但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相反,即将来到咸阳的魏国邺城公主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魏国的实力自然与楚国比不了,论及身份的贵重,一直被她养在华阳宫的楚国公主自然要远胜魏国公主。

    但正所谓成也楚国,败也楚国。

    楚国一系本就是秦国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支外戚,而嬴政这般小小年纪就敢屠城灭国的狠人会希望在自己的后宫中再出现一位楚国公主吗?

    没有哪位君主会希望在自己的后宫中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更何况还是嬴政这般的人。

    当知道魏国公主即将来到秦国时,华阳太后是真的慌了。

    她甚至一度怀疑魏国公主的出现就是嬴政用来平衡后宫势力的手段,毕竟,嬴政这种以平衡为手段操控秦国政局的手段实在玩的太溜了。

    在过去的三年中,当所有人都以为嬴政会挟灭国之威而将大权收回时,嬴政的做法却出乎了所有的预料,吕不韦的依旧是大权在握的相国,楚国一系的外戚依旧位高权重,在加上嬴政这位秦王本身,使得秦国内部虽有斗争,但一切都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领教了嬴政手段的华阳太后可是真的说不准嬴政是否故技重施,将这样的手段用在自己的后宫之中。

    “这件事情另有内情,等魏国公主来到咸阳之后,孤会将她送到母后那里,所以祖母的担心是多余的,孤之前承诺过的东西,绝不会食言,孤的长子当有一半的楚人血脉。”嬴政回答道。

    华阳太后借着成蟜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的名义将自己请来华阳宫,为的是什么目的,嬴政自然是心知肚明。

    焰灵姬与惊鲵威胁不到楚国公主的地位,但魏纤纤却不同。

    被揭破心思的华阳太后有些尴尬,但嬴政的答案足以冲淡华阳太后的尴尬。

    华阳太后的担心其实完全是多余,一位楚国公主给他带来的麻烦虽有,但能因此而得到的好处足以抵消这些麻烦。

    血脉,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有着很重要的意义,那是一种身份上的认同,而在他的下一代之中,必须有这么一个身负楚国王族血脉的孩子,这不是迷信于血脉的力量,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解决楚国的问题。

    若亲情中没有了算计,那么亲情必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华阳太后看嬴政自然更加亲切了。

    这个深得后宫生存法则的秦国太后很清楚,随着局势的变化,需要不断调节自己的定位,只有如此,才能生存下去,并活得很好。

    什么时候该拿捏,什么时候该低头,她早已了然于胸,甚至是形成了一种本能。

    在此时的嬴政面前,她知道,自己最好是扮演好祖母的角色,而不是秦国太后。

    言语举止间颇为和谐的祖孙两人自然是谈笑晏晏,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是什么时候脸色已经变差的成蟜。

    待到宴会结束,嬴政从华阳宫离开时,一直未能露面的楚国公主现身相送。

    嬴政对于这位少女并不陌生,毕竟,当年他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对于那道凝望着自己的深渊,嬴政记忆颇深,甚至还记得自己曾经亲手测试了一番。

    数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位楚国公主褪去了青涩,虽然深的地方更深了,但圆的地方却瘦了下来。

    这位不喜言辞的楚国公主只是跟在嬴政身后,做着礼节性的相送,而嬴政也是一路沉默。

    她注定是一个牺牲者。

    “大王,你为什么要对姑母作出那样的承诺?”因为三年来的尴尬身份而越加沉默寡言的她最终还是开口了,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你觉得孤应该拒绝吗?”嬴政问道。

    “若说三年前,大王你是不能拒绝,但现在,我实在想不出大王还要接受的理由,毕竟,从大王的角度考虑,拒绝所带来的好处明显要大上许多。”少女迟疑道。

    “你所说的是站在孤的立场上所说的好处,而孤的考虑同样是站在一个女子的立场上出发的。”嬴政解释道。

    “女子?”少女的脸色不由一红,因为嬴政口中的女子只能让她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她自己。

    “是啊,你说,如果一个少女,自幼离开了自己的亲人与家乡,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只为嫁给一个人,并为此坚持了数年的时间,若是最后对方拒绝了她,这个女子又该如何自处呢?”嬴政说道。

    “大王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少女看着身前的背影,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开心地喃喃道。

    少女想要解决一个疑惑而来,在她离开时,却又带着另外一个问题离开了。

    那辆在秦国独树一帜的马车中,惊鲵看着面前早已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人,此时却仍然感觉到了奇怪。

    他的话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