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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澄看着费杜,“我问你,于剑在公司尽职调查后有没有说过什么负面的评价?”
费杜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整个人瘫坐成了着名表情包,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啊,他和我说只要基地那边的尽调顺利,过投决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明澄又问:“那态度呢,或者说实际行动上呢?这帮搞投资的很多时候面上装得挺好,但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费杜拧矿泉水瓶盖的手停下来,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我也说不好,但是尽调后期他好像变得很忙,我发的信息经常不回,打电话也是打好几次才接一回。不过VC的工作本来就忙,一时顾不过来也正常吧。”
明澄靠在沙发上,分析着得到的信息,过了一会说道:“我觉得于剑没有和你说实话。”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今天见到任朗了。”
费杜一下坐直了身子,看着明澄,“你又去找他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啦。”明澄摆了下手,“但是他和我说了些事。”
“什么事?”
“他说他看了基地的财务报表,又结合于剑给他的诚飞上海公司的尽职调查报告,觉得我们的成本过高,在行业内没有竞争优势,反正一堆专业上的词。结论就是不看好。”
费杜撇了撇嘴说:“唉,他们拒绝投资就那几个理由,也没什么稀奇。”
“你没听到吗,结合于剑的报告。而且他说本来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亮点,最后上会讨论。结果......”明澄咬了咬下唇,“总之于剑在没有最后出结果前就告诉你项目被任朗毙掉了肯定不对。”
“你是说于剑本来就不想投,只不过让任朗来做这个恶人?”
明澄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你总结的比我好。”
“没道理啊,他要觉得不好投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我猜是因为和你关系比较好不好意思直说,你不是他学弟吗?”
“差了好几届的学弟了,之前都没见过,要不是我妈......”费杜突然住了口,拿起水瓶喝了一大口冰水。
明澄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找杜教授帮忙了啊?”
费杜嘴里的水还没咽,脸鼓成一个球,耷拉着眼点了点头。
“那你爸那边......”
费杜咽下水,“放心,我妈没告诉他。要不这事打一开始就黄了。”
“也是难为你了,创个业搞得跟谍战片似的。”明澄拍了拍费杜的肩膀。
“难为你了才对,我拉你上船的时候说好了资金的事我来搞定,你只管产品,结果现在还要你三番两次地去找任朗。”
“我也有责任。”明澄透过窗户看向远方,“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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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明澄正在办公室里审核新一季的设计稿,费杜走了进来,“澄子,我一个同学帮忙把咱们公司的BP推荐给了一家VC。”
明澄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看向费杜,“好事啊,然后呢?”
费杜关上办公室的门,叹了口气说:“那家VC找天信的人打听了一下,天信给诚飞的评价是商业模式有问题,一家服装公司搞得跟公益组织似的......”
明澄哦了一句,继续修起了设计图。
费杜诧异,“你竟然这么淡定?”
明澄手上的电容笔没有停,悠悠地说:“任朗也说了类似的话。”
“唉,投资圈就这么大,天信又是行业顶级,他们这么说以后谁还敢投啊。都怪我听了于剑的忽悠以为天信的投资稳了在同学群得瑟。”费杜愁容满面,“你说我们要不要......”
他停了许久没有声音,明澄抬起眼看他,立刻蹙眉后撤。
费杜胳膊肘撑在明澄的办公桌上,两只手托着下巴,摆了个花朵的姿势,一双丹凤眼努力睁大快速地眨着。
“你干嘛?”明澄满眼嫌弃。
费杜满脸堆笑,“我们要不要改变一下模式啊?比如降低一下收绒补贴,我们现在的补贴确实高于行业平均......”
明澄把电容笔放到了绘图板上,撞击出清脆的咔哒声。
费杜连忙收回手,坐正了身子,一脸委屈地看着明澄,“我知道,当初你同意合伙的条件就是能帮助牧民,但现在不是遇到困难了嘛。”
明澄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递给费杜,说:“如果融资的条件是损害牧民的利益,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而且我不认为这样做能解决问题,甚至可能加重问题。”
费杜收敛了表情,问:“什么意思?”
“首先,我们现在规模小,每年的收绒量不多,议价空间本就有限,提高收绒补贴既可以帮助牧民改善生活也保证了供应的稳定。”明澄坐回办公椅上,看着费杜,“而且我们对绒的质量要求高,如果不是价格高,牧民们大可以饲养产绒量更高但绒粗的羊来挣更多钱。到时我们收不到好绒,失去了原料优势,岂不是更自毁前程吗?”
费杜想了想,食指和拇指平行在面前笔划了一下,“那我们可不可以稍微降低一下原料标准啊?”
明澄瞪了他一眼,费杜赶忙闭上嘴,等了几秒后两片嘴唇开了一个小口嘟囔着:“你干嘛非要和La Pio对标啊,人家是国际大牌,我们哪比得了......”
明澄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俊不禁,拉着长音说:“费总,我们诚飞的愿景就不需要我给你重复了吧。”
费杜撅了撅嘴,小声道:“打造中国的卓越羊绒品牌。”
“行了,会面到此结束。”明澄轻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我继续好好做产品,你呢就继续找投资,我相信你一定行的!”说着竖起小臂,摆了个加油的手势。
费杜也站了起来,重复着她的姿势,“恩!”
他转身往外走,拉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对站在他身后的明澄说:“你这是在PUA我吗?我可是总经理......”
“我哪敢啊,总经理。您日理万机的,快去忙吧。”明澄一脸无辜,伸手把费杜请了出去。
她随手关上门,低头浅笑了一声,但再次抬起头时凝重的神情已浮上面颊。
她望向窗外的天空,眸色迷茫,“妈,我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