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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目的是上市。”
天信资本的会议室里，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说道。他上身穿着休闲样式的西装，扣子没有系，就那样随意的敞着，里面是则是款式舒适的棉质打底衫，一套行头可谓是casual business的典范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穿着笔挺，看着更像商务精英的人反而都垂首屏息不敢说话。他们都在偷偷用眼角瞥向另一个方向，求助似的眼神里满是期盼，那里坐着任朗。
任朗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就那么正面迎着中年男人，镇定自若开口道：“James，我们的目的是获利，上市只是途径。”
James神色一怔，但转瞬恢复如常，唇边扬起一抹浅笑，继续不急不缓地说：“你说的也没错，但如果不上市怎么获利呢？拿到一堆的股权，不能退出和废纸也没什么区别。”他顿了顿，语气一转带了几分讥讽，“还是说你要让天信转型做实业了？”
任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风投圈这种事不少见，被投企业不能完成对赌或用股份赔偿或直接资不抵债破产的屡见不鲜，赔偿来的股份估值很多比先前投资时的低了不止一个数量级，但哪怕贱卖很多还找不到下家接盘。要么怎么叫风险投资呢，赚的就是这份高风险高回报的利。但是......
“诚飞不一样。”他语气平静却字字笃定，“他们的股权会很值钱。”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先按照对赌协议让他们把股权转给天信，然后再上市退出？”
会议室里的人听到James的问题都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任朗等待他的回答。毕竟任朗作为投资方之前放弃最快捷简单的上市方案，绕了一大圈为被投企业一个理想主义行为买单到底有些说不过去，但如果他有这种筹谋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任朗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后眼睫微垂思忖几秒后看向James，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肢体语言，只有深深的眸光闪动。
James微微一怔，眉心不自觉地拧起，他看懂了任朗眼里传达出的确认，但除此之外似乎隐含一些其他情绪，虽然他藏的有些深，但识人是投资人的重要技能，经验老到的他还是捕捉到了，只是这情绪是他从未从任朗眼里看到过的，也没有读懂。
不过此时此刻情绪不是他要关心的，项目的进展才是他以及在座所有人的关注点，有些事他必须要确认清楚。
“即使是这样，上市周期呢？得到股权后又出现今天的僵局你打算怎么处理，你愿意给他们时间，Lp可不会给我们时间。”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又将视线转向James，有几个人还点头表示认同。他们现在已经彻底不发表意见了，只随着James和任朗发声方的切换改变着注视方向，活脱脱的摆头工具人。不过也没办法，这两位是天信资本唯二的合伙人，最高领导人间对话哪怕是总监级别也不好插话，更别提这对话里还带着那么点博弈的意味。
“那之后天信便是诚飞最大的股东，我们可以选择最合适的上市方案。”
任朗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安静的会议室中显得格外掷地有声，甚至铿锵到砸入与会人的心中。很多人都暗暗在心中竖起大拇指感叹道，真是好大一盘棋啊。
“好。”James振奋地拍了一下桌子，“任朗，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谁也没注意此时会议室中有一个人悄悄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对话框开始打字，输入到一半手指又顿住了，接着快速按下删除键把字都清了干净，随后关闭了手机屏幕。屏幕变黑的一瞬映上了她纠结复杂的表情。
夜色渐浓，梧桐小路上亮起两道白色的灯光，照亮了路边一个不起眼的门脸，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到了不远处。
任朗推开店门，迈步走了进去。打眼看去店内的环境陈设和他几年前最后一次来时别无二致。
他找了个空位坐下，一个年轻的服务员过来给他倒了杯水，指着桌面上的一个牌子说：“请扫码点菜。”
任朗看了一眼那个二维码，自嘲地笑了下。还是变了。
烧卖上桌后，他咬了一口便拧眉拿开，看着里面的馅料喃喃道：“应该是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任总如果想吃的话，和我再去一次牧场如何？”
忽然一道声音从身侧传来，任朗身子一僵，放下筷子扭头看去瞬间瞳孔大张，“你......”
他敛去慌乱的神色，轻咳一声，“明总，你怎么在这？”
“吃饭啊。”明澄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前，“任总，不介意拼桌吧？”
任朗犹豫了，他其实不太想见她，尤其是今天。
但明澄显然并不在意他的答复，大剌剌坐了下去抬手叫了声“点菜。”
任朗噎了一下，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这里扫码点餐。”
明澄咧嘴一笑，“我不用。”
刚才那个年轻服务员走了过来，看到明澄脸上客气的表情立马变得欣喜又热络，“明姐，你都多久没来了啊。”
“最近忙啊。”她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牌子，“搞这个黄叔没说你是为了偷懒？”
服务员回头朝后厨瞥了一眼，得意地摇了摇头，“我和他说了，这是为了提高服务效率，我们也得接受新鲜事物与时俱进嘛。”
“小黄你出息了啊，竟然能让黄叔听你的话了。我怎么还记得他之前说过用这个扫码点菜没人情味，冷冰冰的。”
“做生意嘛，有舍才有得。”小黄说着注意到对面的任朗，一下变得有点尴尬，讪讪地笑了笑。
任朗没有看到，他正自顾自地出神，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像是在夹着什么，但筷头中什么也没有。
明澄斜睨了他一眼，眼眸转回时并没有看回小黄，而是微微垂下想着什么。
小黄看这俩人的模样一时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叫明澄：“明姐，你吃点什么啊？”
明澄回过神，抬起眼笑了笑，“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