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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晏诗开始了停云心诀的修习。
这几天,邱敏都相安无事,虽未看她不顺眼,却并未与她为难。
她乐得清静。潜心练习停云功法。
这停云心诀早课上已做解释,此内功共有七重,开创之人以修身养性,淡薄红尘俗世之心入武,讲究顺应自然,借助天时地势而杀人或自保。
晏诗想起陶渊明写过的一首《停云》诗,乃是思亲之作。然陶渊明本人,却真真是隐逸诗人的鼻祖,恰称这停云心诀之精要。不争是为争。
借着无名功法的基础在前,晏诗没多久就跨过了第一重。
然则这部内功入门极易,越到后头越是艰难。因为武功一高,就难免卷入杀戮,同人争斗,又何谈清心寡欲,实在大大有违武林人士心意。何况就连掌门明霄,也是以凤鸣功法傍身。因而外门弟子人人只求练到第三重,进得内门能学到更玄妙高深的武功,行走天下。
可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才到第二重,她就不管如何努力便都无法寸进了。
这天她正要跟着众人上早课,却见一个师兄拎着两个空木桶向她面前一放,晏诗不解,这是何意?那位师兄接着放下一根扁担,“这是邱敏师兄吩咐的,说你上山也有一周,轮到你挑水了。让我给你送来。”
阿煦刚刚出门,便看到这一幕,跑过来,倒竖双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不都是男弟子才干的活吗?”
那师兄道,“邱师兄说习武之人,首要强身健体,不分男女。”
“那诗妹还有伤在身,怎可干这么重的活?”
“邱师兄也说了,既然能动手,自然伤已经全好了。”
“你……”
晏诗拦住阿煦,“他只是传话的,你凶他也没用。无妨,不就是挑水嘛。我能撑得住。早课快开始了,你去吧。”
“你真要去?”
晏诗点点头。阿煦便也不好多说,只叮嘱她小心伤势,不要逞强,几番催促才悻悻离开。
晏诗检查了水桶扁担,见无异状,便将空桶串一串由扁担挂在身后。
早晨的苍梧山朔风扑面,寒意逼人,晏诗缩了缩脖子,无名功法徐徐运转,将寒意驱散了几分。
晏诗正愁如何避开这每日枯燥的早课,这下可好,几十桶水,几十担柴下来,身体同无名功法的契合度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她的身体也能承受更大的力量,这意味着她的无名功法,可以继续进阶了。她似乎感觉到无名功法的急迫。
挑着扁担,两个空桶在她的刻意摇晃下左右飞舞。
“嗨……”
晏诗心情大好的朝各位路过的师兄师兄打招呼。
弟子们心里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可谁也不敢吭声。阿煦经过上次,就是在气不平也牢牢记着晏诗的叮嘱,没有冒然生事。
弟子们时常看见清秀的身影,挑着水桶,来来往往,倒进比她还高的水缸。脸上笑意不减,对上眼了还偷偷跟他们打招呼,似乎乐在其中。一时间,弟子们都对这个新来的小师妹生出了好感,甚至有人给她递个包子。
一连几天,晏诗都被邱敏找寻各种理由罚去干活。
挑水洒扫劈柴,交给她的柴禾堆起来比她人还高。
山前是弟子们居住修习的场所。山后有瀑布,瀑布下方是一个深潭,平常她就是来这里打水。
若非她打出生起就开始练习无名功法,还的确撑不住这数十斤的重量,饶是如此,一天下来,她也累得浑身酸痛,汗出如浆。迎着凛冽的山风,觉得甚是舒爽。
今天晏诗第十次来到水潭边,还有两趟,她就能完成今天的任务。她将空桶放在一旁,就着扑面而来水汽,深深呼出了口浊气。饱饮了一口甘冽的泉水,又洗了把脸,便坐在泉边的石头上,继续练习停云心诀。
不知多久,一只鞋狠狠踩碎了水中的倒影。
水飞溅了晏诗一身。
“好啊,打个水这么久,原来在这里躲懒。这么多弟子师父,没有水,午饭吃什么!”
邱敏气势汹汹的站在晏诗面前骂道,手指几乎戳到晏诗鼻子。
晏诗拨开他的手指,顺便看了看日头,好像确实耽误得有些久。
没理会邱敏,她弯腰拿了水桶,“咕嘟咕嘟”的装满,扁担往中间一架,就要往回走。
可刚一迈步,一个水桶就被踢翻了,水哗哗流了一地。
晏诗抬眸,看向邱敏,他正好整以暇,抱臂而立。
见她望来,冷厉眉眼盛着快意,“看我干嘛,打水啊!”
晏诗将水桶装满,邱敏正要动,却见晏诗直接将水桶拎到邱敏面前,放下。
“什么意思?”
“既然师兄喜欢踢,那等你踢够了我再打。师父师兄们若是知道午饭耽误是因为师兄,怕是也不会怪罪的。”
“放肆!”邱敏眉毛又立了起来。
“你说是我踢翻的,你有证据么?我看明明就是你心怀怨恨,故意偷懒。”
“也行,师兄不在的时候我都不偷懒,师兄一来我就偷懒了。师兄教导有方。”
邱敏欺近两步,他比晏诗足足高一个头多,一片阴影沉沉罩了下来,“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别以为掌门师叔夸过你,仗着几分小聪明,就能肆无忌惮。武道一途,实力为尊,安分一点,对你好。”
邱敏还要说什么,晏诗不耐,“你还踢么?不踢我就拎走了。”说罢便弯腰去提水桶。
就在此时,邱敏一脚踹在水桶上,大半桶水全泼在了晏诗身上。
因为劳动而穿得本就不多,薄薄的衣衫瞬间就湿透了。十一月峰顶的天气,皮肤上立时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晏诗盯着邱敏踹水桶的那只脚,“师兄脚也不想要了?”
邱敏好似被一脚踩着了尾巴,即刻跳将起来,不顾男女有别捏住晏诗的肩膀,“真的是你,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晏诗眉眼一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手,不然它可能又要断了。”
那天的痛苦仿佛又从手腕传来。看着晏诗桀骜的眉眼,邱敏恶念陡生,冒出一个令自己都害怕的想法——真想把这双眼戳瞎。
他手指逐渐加力,恨不得就此将晏诗的肩膀捏碎。
不知他是否故意,恰好按在晏诗的伤处。
晏诗眉头一皱,飞起一脚,将邱敏踢进了冰冷的水流。
邱敏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人已落水,衣袍尽数被湿透。
“晏诗!”邱敏难以置信的一声大吼,迅速从水中掠起,回到岸边。不顾身上滴滴答答的还在往下滴水,脸色发青冲晏诗杀来。
人未到,剑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