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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邱敏和大长老的预料,晏诗似乎从某天开始,就每日雷打不动的开始了上课、下课,老实得就像刚刚上山的新弟子。虽然她上山还未满一年,可她的做派怎么看都是一个异数。如今异数突然浪子回头,汇入了群流的汪洋,有人却不习惯了。
“你没事吧,”阿煦突然在一次午饭时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晏诗。
“什么事?”晏诗专心吃着饭,眼睛始终只在碗里和菜里来回移动,连阿煦同她说话,她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仿佛眼前的饭菜是她此生的唯一追求。
“你不知道吗?你已经快比我都规矩了。”阿煦为了加强语气,还用筷尖点了点晏诗已经快见底的菜盘。
“比你规矩有什么稀奇,你很规矩么?”
“扑哧”,一旁的温寒笑出了声,“我也这般觉着。”
“你什么觉着啊,你看看她,”阿煦又用筷子戳了戳晏诗的手臂,这次用的是筷子头。“她上山这大半年来,拢共守了几天规矩?这几天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诗妹了。”
“哎,”阿煦按住晏诗即将夹起的肉片,盯着她道,“你要是被绑架了就向我眨眨眼。”
晏诗使力一夺,将肉片放入口中,凑到阿煦面前,朝阿煦使劲眨了眨眼,“没错,我被绑架了,被你绑架了,连饭都不能好好吃。”
阿煦目光哀怜,从自己碗里夹了几块肉给晏诗,“我知道你因为那个赌约,看你把自己给折磨得,别太辛苦了。实在不行,我帮你逃下山去。真是,师妹太可怜了……”
晏诗嘴里咀嚼不停,面无表情点点头,“好啊。”
“嘁,我才不信,”阿煦没好气的转过脸去,却不知看到了什么,立刻又兴奋高举筷子用力挥舞。
晏诗下意识抬头望去。
好巧不巧,人越是不想看见什么,就越是会偏偏看见它,或者他。
她最近最不想看见的人,偏偏此刻正好跨进门来,正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柳叶刀今天来得晚了些,此时已经没有了空余的桌子,正四处张望,这才恰好看到了阿煦的招呼。
晏诗一看见柳叶刀那张脸,差点被噎住,“咳咳咳咳咳……”一顿猛咳,眼睛都红了。
“哎哟慢点慢点,”阿煦赶紧拍着晏诗的背,“别激动别激动。”
激动你个头!晏诗一边腹诽,一边用力咳嗽,只得对阿煦怒目而视。
幸而柳叶刀并未回应阿煦的热情邀请,随处找了处空位坐下,背对这边,晏诗这才感觉这口气顺畅了些。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晏诗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自己的胃,瞥向阿煦,“你不是很怕他吗?怎么突然间这么熟了?”
阿煦:“你都那样说了,我作为你的师姐,当然要从善如流啦。”
“呵呵,”晏诗露出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上次那个吓得直哆嗦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阿煦闻言脸色尴尬,“所以说从善如流嘛,上次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的。我眼睛这么大,自然不能白长,得好好看看才行。”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尤其长得还那么好看。”
晏诗坐得近,怎会没听见,便取笑道,“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吧。”
阿煦也不恼,只“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又不只是我。自从你上次舌战群雄之后,就有师姐给他送东西了呢。还有你看你看,那边那几个师姐,脸红得跟冬天的柿子似的。”
晏诗失笑的听话看去,没见着阿煦说的师姐,倒是发现柳叶刀坐下以后,那桌原本坐着的几个师兄并未离开,虽然神色还略微僵硬,身体也不自觉的远离了几厘米,但至少出现了几句对话。从她的角度看不见柳叶刀的脸,但能感觉到时不时有微微的点头。
“怎么样?是不是?要是我是柳师兄肯定要好好谢谢你。说来还是诗妹厉害。三言两语就……你老看我干嘛?”阿煦陡然停住话头,不解的问道。
晏诗忍住笑,“我想看看柿子和猴子屁股哪个更红。”
“那当然是……好啊,你骂我是猴子屁股!”阿煦圆眼一瞪,肉肉的小手不由分说就朝晏诗脸上掐来。
“女侠饶命,打人不打脸。”
阿煦缩回手,不满道:“哼,你才是猴子屁股,你是猴子的爹爹妈妈爷爷奶奶。”
晏诗终于吃饱了,满足的打了个嗝,将筷子一放,“你说反了,猴子才是我祖宗。”
“什么?”
“也是你祖宗。”
“你又骂人。哼,不理你。”
“是真的,人都是猴子变来的。”
“才不是。你别想骗我。这我可是知道的,人是爹妈生下来的。”
“那第一个人呢?他是怎么来的?”
“第一个……”
“难道真的是猴子,变的?”
晏诗点点头。
“那山上这些猴子,也会便成人?”阿煦的脸色开始发白了。
晏诗坚定的摇了摇头。阿煦瞬间松了一口气。随即怀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山猴又不变了呢?”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它们现在不会变了,你不用害怕。”
“噢,唔我才不怕呢。哼!”
吃过了午饭,晏诗和别人一样,回房午睡,下午校场训练拳脚。听话得就连邱敏,也找不出一丝差池。
两个月后,晏诗走进了报考内门的教习的屋子。
不过一个午后,苍梧山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停云心诀三重,入门不足一年,这是什么怪物,一时间人们看见晏诗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甚至有人将目光投向了那位接受报名的教习身上。觉得这件事情,认为教习弄错更容易接受些。
“都看着我做什么,”教习黄鹤发了好大一通火,“是不是真的,一个月后自然见分晓。”
众人这才将信将疑的咽下了这个令人震惊到荒谬的消息。
就那个小丫头?没上几天早课的那个?居然比霍师姐还要厉害?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就连阿煦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呆了下巴,就连平常比剑拿得更稳的筷子,竟然从手里掉到地上,也浑然不觉。“是我疯了吧,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邱敏也忍不住狠狠责罚了那些心不在焉的弟子们,“看什么,不过是报考而已,还没考呢,内功三重的人没见过吗?”
众人只得暗暗揉着被打疼的皮肉,心中想着,确实如此,有些人内功三重了,依然没能进入内门。邱敏就是其中一个。
身处舆论中心的晏诗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悦,自从她真正放开了那份急切,体内真气又重新开始有所增长,突破三重壁垒,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至于实战,她却从未有这般渴望,本来,她习武就是为了要杀人的。如果对手是邱敏,那就更好了。
阿煦则每天眼神幽怨,“我现在真的觉得我是猴了,我们都是猴,只有你是人。”
晏诗看着阿煦,她知道对方其实并无多少习武之心,只是如此打击之下,难免生出几分失落。忽的她心神一动,拉住阿煦的手臂,“阿煦你下午别去了,带你去散散心吧。”
“这,邱师兄不会放人的。”
晏诗想了想,“交给我。”
当邱敏见到晏诗时,脸色就瞬间阴沉了下来。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上的不耐已经明显得仿佛化成实质。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