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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女老师的眼珠像两颗手电筒灯泡，闪亮着边讲题边四下扫射。
最厉害的一招就是突然提问：
袁林，你来回答。
袁林站起来。
站起就站起，像一只鸡，望着黑板。
黑板没米，鸡的视焦茫然无处。
袁林在桌下用一根线捆绑两节木棍，不知要拿去干什么。
谁做小动作，都逃不过这对电灯泡眼睛。
你没有听讲。好，向有帝你说。
向有帝后悔自己目光没有遵守红绿灯，撞上了数学老师的目光。
这时每一个开小差答不上题的都在担心点到自己，端着书把自己遮上。
向有帝站了起来，比袁林好一点的是他还能结巴。
至于他的结巴与老师的提问有没有关系，却又是一个值得回答的问题。
在一片莫名其妙的肃静中，老师说，好，坐下吧。
苏妤回头狠狠瞪了袁林一眼。
接下来，老师要找一个答得上题的人来收场。
跟以往一样，晓连环自信地站了起来。
老师的提问是：求解无理不等式的常规思路是利用平方法将无理不等式转化为有理不等式组求解，以解脱根式的纠缠和困扰。与此同时，要注意的是什么？
晓连环翻开书，不对，翻回来，一看也不对。
又往前翻，还不对。
再往前翻，更不对。
老师等了会儿说，怎么了，晓连环。
杨光目视黑板，稍不稍瞟一眼晓连环。这时的笑包在嘴里，不能有知根知底的神态。
晓连环来回又翻了几遍，检查了书的页码，发现了问题。
她说:
老师，我的书在印刷厂出了问题，给我少印了两页。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老师走到她面前拿起了书，来回翻了翻说，是少印了两页。你坐下吧。
走到讲台的时候，老师迟疑了一下，回到晓连环面前又把书拿到眼鼻下仔细瞧，然后说：
是沾住了，一定是你用胶水不小心沾住了。
晓连环说她没有用过胶水。
老师在讲台拿起书一摔。
女同学的眼睛全都一眨。
朝着晓连环周边的男同学生气地说：
谁干的，无聊！
杨光在怀疑的范围之外。杨光要哈哈大笑。
他想，如果要笑的话，他要笑成一个奸臣的样子。还会看到晓连环撕书，两页书撕成生离死别，这让杨光十分解气。
体育课列队解散后，杨光飞速跑回教室，掏出胶水，手下留情，只把书边沾上。
就像是把她的嘴给沾上。
那是一张跟女孩内向、涵养、文静毫无关系的嘴。
在传扬他追秦响铃，要给秦响铃打一个金质的铃铛被拒绝，并添枝加叶说他痛哭。
哭得山崩地裂，太平洋发生了海啸。
这完全与杨光的人形不合，是在用“痴情”污名他。
杨光在体育课操场的梯步靠近秦响铃坐下，没有旁人。过后杨光和秦响铃都没往心里去，还在路上被秦响铃抢去了一包薯条。
一件不成立的数学题被搞成沸沸扬扬的一篇语文课议论文，让全班同学都知道。
周子妃和向诗意拦住杨光：
攻略到哪一步了？
杨光问什么攻到哪一步了。
周子妃说别蒙了，要打一个金铃给人家。打好了先给我们看一眼呗。
向诗意补充说:怎么不打一个钻石的呢？
周子妃问有钻石的铃子吗？我只听说有银铃般的笑声，没听说有钻石铃。
向诗意说没有钻石铃，但有金铃呀。杨无咎的“金铃犬吠梧桐院，朱鬣马嘶杨柳风”。
周子妃掌一下向诗意，说别忽悠我，这的“金铃泛指金属的铃铛，并非专指金质的铃铛。”
杨光说：哦，是说秦响铃啊。不攻了，攻不下来。
那我攻你俩呗!
杨光向带走一眼睥睨眼神走去的两淑女喊道。
连二米都向他挑衅了：师傅（指杨光纠正二米普通话），听说你把咱校的笑花给摘了？
杨光阵地没攻下来，现在是腹背受敌。他不相信是秦响铃在八卦他。这个走路都带着芭蕾的仙女，不应该跌落人间成一媒婆。他问二米是谁告诉她俩的。
双胞胎目光搭桥，完全相同的态度在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逼问。
说！杨光命令。
小米招供：是晓连环说的。她每天要向三个人说。已经给全班同学说遍了。
杨光问她又是从哪里听说的。杨光清楚晓连环与嘴巴相连的那个破肚子是藏不住话的。但得有个源头。
大米说：你还不知道她有两个顺风耳吗？听到了那天你跟秦响铃说的话。你去问她，准会把给我们说的对你说一遍。
这完全有可能。
杨光是排在最后一个让晓连环来告诉他秘密的人。
当班上每一个人都被晓连环找上说遍后，她会忍一天，第二天忍不住会来对他说：
杨光，我知道你在追秦响铃。
当然，杨光也可能不是最后一个。
还有老师。
先是班主任老秃，排下去是数学老师、化学老师、英语老师、物理老师……
这张八卦嘴要说遍每一个人。
如同她偷看了蜻蜓日记，告诉他蜻蜓在骂他。
杨光一杂念喜欢过的这个八卦喷雾器让他头昏脑涨了。（当然，杨光喜欢的女生多，各年级都有）
所以杨光要找她出个气。
让她摸不清是谁在弄整她，让她去想破脑子。
没想到晓连环不需要想破脑子就把矛头对准了周海浪。
周海浪又一次受晓连环的虐待。
有人说用刀片先割开一个小口子。
找来刀片割开一片纸，一撕，不行，没有从沾着的地方分开。
纸牺牲掉一部分纸在另一张上，这样会越撕越薄，最后撕残。
有说先用水把纸弄湿润，然后轻轻提，会完好地分开。这个主意被一致认为可行。
等着！蜻蜓向洗手间跑去。湿了卫生纸回来。
卫生纸把课本纸湿了一遍。出这主意的袁林说好了，不能太湿了，再湿，反而撕不开。
蜻蜓说让袁林来。
晓连环把课本推到袁林面前。
袁林蹲下身，把已翘起的一片像鸟舌的纸片拈在指间，照30°角往上轻提。
这一提，就把全神贯注伸去的头全提了起来——
那片纸断在了袁林手上。
晓连环像自己的肉被撕掉了一块那么疼痛地呜了一声。
苏妤气恨地又朝袁林瞪眼：馊主意！
杨光在想，啥胶水沾得这么牢。
袁林的主意失败后，袁林很气馁。说这书要完整撕开是不可能的，里头的文字一定会不见。
杨光怕他们蛮干，他只是沾了书边，与内容无关。即使撕坏了书边，也不影响文字内容。上去解围说，应该找一支牙签，等书页干后，从两页间伸入空腹书页中，往外分才是最好的方法。
杨光怎么知道两页中间是空腹，没谁怀疑是他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