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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穿越大半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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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煤油开先并没有注意这些身后的人。后来,发现不断有人加入,不断有人离开,如同病人在医生那痛苦的到来和健康的离开。

    他看到是又一次重回被当成大师的荒唐日子。

    请大师收我们为徒!

    这一次,是他们把我当神医了。张煤油不再前行,他放下煤油挑子,等待这些人,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都告诉他,只要闻到他身上的肥腻气味,饥饿年代就不存在,浮肿病人就会得救。

    张煤油又一次被自己惊异,他何时具有这样的医术,不仅救人还救年代。

    他不相信听到的话,认为是对他巫术的误认。可是,马上有人在他面前证实,他确有这样的异能。

    他看到一个与他说上三句话的人,脸上的肿如放跑气球里的气一样蔫了下来,他不再肿了。挺胸,阔步,挥舞双臂,变得身强力壮。

    张煤油被姚德万邀到周皮山的这个月光溶溶之夜,民防队在暗处等着他们背一捆柴下来。

    很多人在不理解姚德万饿死女儿后,竟然和老婆背宽腰圆,红光满面起来。

    不幸生命体转化的养分让一度刮瘦得露出白骨的脸迅速被肌肉拥挤,布满难以置信的富饶。对他们一天天敌对起来的身份和身躯,疑点重重叠加起一座高楼。

    姚德万身体各段分明的粗壮,老婆的身体各段分明的摇曳。因那吃下的东西比张煤油在身上的营养反应还要强烈,他们腰下都坠吊出一个肥硕的屁股。

    饥荒年代,人们都不长屁股,看不到有人坐着,坐着会很疼痛。他们两口子的屁股就格外的显眼令人瞩目,灯笼一样在对食物的饥渴中晃来晃去。

    左一晃,右一晃,不自觉放一屁出来。本来走不稳路的人被他两口子的肉屁一熏,晕头转向窜出乱套的步子撞墙,或者直接栽倒在地。

    他俩并没有扶人家起来赔个小心,就走了。艰难爬起来的人发出警告,沙哑地朝他俩嚷道:

    有问题啊!

    发现问题的人去县党部把姚德万两口子告了。

    县党部高度重视这个状告,认真分析:他们的女儿才饿死不久,他们却长出吃不完的模样。凡是放屁的人都值得怀疑,何况还长出了屁股。

    张煤油被姚德万邀到周皮山的这个月光溶溶之夜,民防队在暗处等着他们背一捆柴下来。

    突然围了上去,掀开掩盖的柴草,一个无头白尸在月下惨白入眼。

    民防队两人在地上连滚带爬。有一人爬起来当兵打仗去了,有一人爬起来整天在家里喊:白人!白人!

    张煤油和姚德万在县衙的班房与一些个偷鸡摸狗交不出保释金的贼关在一起。

    先骂骂咧咧,得寸进尺后要张煤油罚跪。

    张煤油左手往天上一挥:你妈那个X!不还你嘴以为是你这等货色可欺负的,抠出眼球看看老子是谁!

    扭打中姚德万出力不大,最先被打入墙角。看守砸响铁门:找死呀你们!

    张煤油从地上爬起来一口是血。

    看守叫张煤油到铁门前问要打谁。

    张煤油说:都打。

    看守把木头警棍从铁门缝塞进去给张煤油告诉不打脑袋。提搞嗓门:都给张煤油跪下!真瞎了你们的狗眼,打他。

    张煤油就在他们身后。警棍落在背上肩上,个个一歪一抖。不多,一人两下。完了把警棍从缝里递出给看守。看守笑笑说,对这些个土贼手下留什么情,打他个狗嘴吐血!

    张煤油开先还盼着他认识的县长来放他,可那县长调走了。新来的县长把张煤油捅飞机的抗日故事当街巷俚语听了去,说国军大炮都打不下来,妈勒个巴子乱弹琴!

    张煤油问姚德万:

    这事是怎么让人发觉的,我说过要小心行事,定是你哪里没有做干净。

    姚德万在想是不是他吃后的骨头扔的不是地方?可也不对。骨头被野狗拖走,次次扔的竹笼林里,没见着上次的骨头。

    张煤油淡而无味地目睹姚德万一身的大肉,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按辈分,姚德万高出张煤油一辈,按年龄,张煤油长他一岁。他们哐当哐当的关进了火车,随着打仗的物资,在货箱里漆黑一团的运向他们不知名的地方。隔一会,会有一道电筒光在车厢的开口处射进来,巡视里面的人是不是安安静静的在摇晃。

    中途,放出一阵排气声,火车慢慢停下来。

    张煤油想,这就到了?逃回去不算是远。这一路他和姚德万都在商议怎样逃跑。

    车厢门轰一声滑开,喊道:全部都下来!

    外面阳光白亮,刺得眼酸涨着出泪。

    下来的人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被领走。张煤油这一部分,一人领到一个馒头,又回到车厢轰一声被关上。在黑暗里啃硬得像石头的馒头。火车没启动前,一片黑里像是成堆的老鼠在磨牙。

    火车又继续启动,张煤油的骨头凉透。这是要运向哪里,还有没有回去的可能。黑暗中他与姚德万商量,到了地方不能轻举妄动,要了解情况逮准机会。姚德万说我一切听你的,反正我们不能分开,要死也死在一起。

    姚德万这人脑子不笨,能从给他的两碗肉中看出事情的端倪,说话还有些义气。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生死场,两人沾亲带戚自燃是捆紧了的患难与共。

    不知走了多久,就感到车厢里燥热起来。张煤油和车厢里许多人流出了鼻血。一声巨响,震得人惊叫出声。接着车厢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击。

    黑暗中有人说刚才是炸弹在炸我们的火车,飞起的石头砸到了我们的车厢。

    这个说法令人深信不疑。

    火车没有因为轰炸停下来,更是加足了力气飞跑,还呜——一声吼叫,这真是穿过枪林弹雨呀。要有一发炸弹落在这节车厢上,张煤油想,就玩完了。

    又想,要是像城隍庙那颗炸弹不炸的话,落下来立在车厢里,顶上开一个大洞,让这闷罐车厢空气流通,躺着看天上蓝天白云移动,小风进来给他们打扇,间歇一只金丝鸟跳到洞边伸下头朝他们叫两声……

    又想,牛大脚探班时在窗外眼巴巴望着他。

    她已听说他们要被运走,带了张煤油仅有的也是所有的几件衣服,要他全穿在身上。不管去哪里,都不要担心她,她有法子活下去。

    然后又说,五块大洋就可以把张煤油保释出来。可是没有呀,到哪去找这五块大洋呢。就只有去当一年劳役。

    当就当呗,一年回来好好把日子从头过下去。

    张煤油的泪在那一刻滚滚滔滔,成了江河湖海,把班房的床板浮了起来。

    轰!有一颗炸弹落在了附近,打断了走投无路的思绪。

    大概是开了一天一夜吧,火车嗤一声长气停了下来。

    应该是到目的地了。一天一夜的中国会走出多远,张煤油没有概念。他第一次坐火车,又看不到火车外山川木林移动的景象,也就判断不出火车的速度。

    听人说火车快得仅次于飞机,这样快的速度应该比马车要快出很多倍吧。

    其实张煤油的山城没有马,马在疆场,马在草原。张煤油没有去疆场没有去草原,所以马跑多快也不清楚。唯一在速度上能与火车做一比较的就是逃出圈的猪。

    猪崽子跑得快,叽东钻西窜很不容易捉到它。张煤油在漆黑中把火车与猪崽子作了比较后,想到猪圈这一天一夜火车应该是跑出了大半个中国。

    大半个中国有多远呢?没有数据没有印象。所以张煤油对自己离开忠州这座山城的空间已经不是距离的问题,是他从没出过远门从没坐过火车的问题。说不出比划不出想象不出,一个苍白的空间,还没到达就结束的起点。

    张煤油是否穿越了大半个中国。

    其实,你穿越和没穿越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一具肉体颤抖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血的花朵,无非是这血的花朵虚拟出高原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挽回。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一些不被关心的平民和流民,一路在枪口的山羊和丹顶鹤。

    你是穿过枪林弹雨去找你,你是把无数个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找你。你是无数个奔跑成一个你去找你。

    当然,你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把一次逃亡当成春天,把一个和忠州相似的山城当成故乡。而它们,都是你去找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轰——车厢门打开。

    阳光辛辣照射,更加刺眼。

    十几辆汽车停在了火车旁,要把他们全部装走。

    肚子在这一天多时间里对一个坚硬的馒头已失去记忆。肚子发电不足,腿无力迈出步子。

    军人看到这些已在消化自身器官的空腹人,给他们爬上车的一次动力:

    快上车,前面兵站就有吃的。

    又饿了十几个小时候,兵站到了。

    高山峡谷把路裂进去的豁口,出现一天然溶洞。把山体连想在一起,是一倒立的巨人张着嘴。

    汽车开进溶洞一字排开后,还有足够的空间和场地停放着大炮。军人在里面集合,出发。发电机在洞里轰鸣。灯一明一暗在脸上现出阵阵惊恐。

    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