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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打扫战场耽误了整整一夜的功夫,将伤员安置完毕,再清点人数。
能动弹的还剩五十八人,重伤二十余员,余下皆战死。面对如此惨重的伤亡,众人也尽都心情沉重。好在到了后半夜,冯庆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又喝了水,算是活了下来。
魏兴龙指挥众人打包缴获的军械,共得弓二百余张,箭五千有余,环刀百余口,钩枪两百杆,骨朵镰斧各百、团牌百余面,重扎甲一百领。加上蒙军没有带走的辎重,又意外缴获了风干肉上百斤,乳酪数百斤,糜子面百斗,酒五十余升,毡裘毡帽各数百、革囊百余具,其余锹锤错钳锯、锁子药带等杂物无数。
对于士兵来说,除了马匹之外就要算这缴获干肉最为开心,因为这代表着可以改善一下今天的伙食了。以上诸物收捡打包好,又将军马分做十余匹一组,各以革带系连。
使一人骑头马,后马可自相跟随,不至散失。最后用钩枪和团牌捆并,做成了临时的驮架,固定在马上。以便将重伤之人固定在马背上,确保不至影响行军速度。等这一干七上八下的事情忙好,天色已经微微亮开。
轻薄的云雾在山林之中蓄积,慢慢又飘散出来,片刻之间,狭小的山谷就换上了一番姿色,几如世外桃源云阶月地,满是缥缈的云雾,终将一夜的肃杀之气洗去。
虽说值此优美意境,众人也都人困马乏,可大家却也不敢在此继续驻留。曹魏二人经过简单的商议,决定改到向西,自龙州绕路返回剑阁。虽说多了五十余里的山路,且再无水军可以接应。却也比原路返回更为安全。
当然前提是他们得赶在蒙军有所反应之前,尽快出发,既如此朝阳尚未升起,这一行人便连忙开拔出发,向西疾驰而去。
当然中间也发生了一个小的插曲,就是我们的宁大官人不会骑马。亏得魏兴龙还专门挑了匹蒙古马给他,但这个菜鸟却连前进后退也不会.....
众人怎一个残念了得?又被迫浪费些时间来教他骑马...。
好在他的悟性极高,平衡能力更是非比寻常。曹文宏只从旁点拨一二,他就能基本掌握,慢慢悠悠骑了十余里之后,也算是勉强可以跟上大家的速度。如此一路疾驰又跑了大半天功夫,才抵达了水磨沟,此处距白龙江已经不远,且竹林茂密,不仅地形十分隐蔽,还能就地取材,建造渡江所需之浮阀。
所以众人便在此处安下了营地,开始生火做饭,这才吃上了一顿热饭。
食物简单至极(对于宁远来说),主要的内容就是糜面糕子。这是一种用糜子面做的大饼,切成小块后暴晒脱水,坚硬如石,吃时丢在汤锅里煮软既可。
调味料主要就是醋饼果子,在陈醋当中撒入盐与灰面,呈糕泥状后柔成饼子晒干,做饭的时候切一小块儿投入汤锅做调味所用。
由于前夜缴获了不少风干肉,所以今天能有肉吃,对于宋军将士来说简直就算大餐了。但对宁大官人来说,看着这一大碗黑乎乎的面疙瘩煮肉干,真是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的落差。
生活水平差距太大了...但其余的人却全然不觉,吃的个狼吞虎咽,毕竟有了荤腥自然美味无比。
宁大官人勉强喝了一口,不由的皱紧眉头,既酸还腥,也不知是因为加了醋,还是这些面饼放的太久发了酵....。真的有点抓狂的感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而且大家又特别照顾他,给他盛的分量最大,肉还给他放的最多。
说道这个肉也是有点为难他,硬邦邦的就不说了,除了留了些腥味,根本没入得其他味进去。本来也就没煮多久,大家饿极之下,过一道水就算了事。吃起来口感更是怪异至极,既不是猪肉也不是牛羊肉,反正他是没有吃过。
当然没吃过,草原上的风干马肉,都不用腌制,盐那么精贵当然是直接风干的……。
配菜是酱菜,还有豉糕,特别是这个豉糕咸的要命,一口吃进去差点没吐出来。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懂,这是用豆豉捣成泥,又参入盐巴捏成的饼子,晒干之后随军充作配菜,主要用于酱菜吃光之后补充盐分,怎能不咸?正确的吃法是调在他的面疙瘩里一起喝的,像他这么直接吃不吐才怪。
以上就是行军的热餐,而且算是吃的好的时候了…。
本来还有不少缴获的马奶酒,但由于当前身处蒙军地界,算是备战状态,依例严禁饮用,所以也就没有配发。
当然宁远是唯一的例外。
大概是怕他过于辛劳的缘故,曹文宏特意打了一升有余,专门给他端来。
却见这个官人只盯着手里的面疙瘩发愁,琢磨着要不要吃自己带来的东西。
可左右看了一下,大家都吃着这个东西,自己表现的太嫌弃会不会不好?正是愁眉苦脸之间,却见曹文宏笑嘻嘻的拎着竹筒子递到面前,说道:
“宁大官人要不要尝一尝在塞外的风味?”
唉~~你们的黑暗料理当真是层出不穷?!宁远撇了一眼,浓浓的奶白色,飘散着淡淡的腥味。心中暗忖道,这土制酸奶我要是吃下去,怕是要当场去世的节奏吧?可看着这奇怪的饮料,脑海中又联想到了咖啡,不禁脱口说道:
“要是有一杯咖啡该多好啊…!”
不喝酒却嗜好咖啡的习惯,也许与他从小生长的生长环境有关。但在曹文宏却听的满头的问号,连忙问道:
“咖啡?何为咖啡?”
....这,我和他说这一茬干嘛?宁远也意识到了自己一时口误,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说岔了你不用当真,话说现在是哪一年了?”
其实这才是他现在最懵逼的问题,闹了半天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时代,哪个地方竟然还是一无所知?!
“这么说来,大官人对当今的年号世道竟是一无所知了?”
说起来不光宁远懵逼,曹文宏他们又如何不是同样的懵逼呢?这个手段通天,却又对时事风土一无所知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不是本地人,但也不是从蒙古来的,至于我怎么到的这里,实话说连我自己也想知道”
曹文宏的问题,宁远根本就没法回答,他自己也知道,就算讲出来,他们也没法相信,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实话与大官人说,如今乃是淳祐十年的七月初十,既然大官人不是本地方的人,那下官可否斗胆揣测一下,大官人莫不是西域之人?”
曹文宏听了宁远的回答,心中更是一头雾水,禁不住好奇之心就追问了下去。但宁远的心思却早已转到了淳祐十年几个字上,可惜他智商非凡,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博士学位(宁远拿到博士的时候比克莱尔年轻很多),但却苦于历史知识异常匮乏。
想了半天,依然没办法把这淳祐十年与公元纪年,还有相应朝代关联起来。所以曹文宏自觉已经回答了他的提问,但在宁远的角度,却又等于没有回答。
“那现在的皇上是谁?”
无奈之下宁远只好继续追问,但确又是一个搞笑的问题,你问曹文宏皇上是谁,他怎么回答你?难道把皇上的名字给你说一遍?所以一时间也是让他惊愕无比。
“大官人这个问题,不是下官有意隐瞒,可能官人对本朝的风俗规制不甚了解,当今官家的名讳是不可乱讲的,如果大官人实在想知道,下官也只能说,而今的陛下是继的宁宗皇帝之大统。”
曹文宏这弯来绕去的回答,对宁远来说更是越听越迷糊,就他的历史常识,怎么可能知道宁宗皇帝是谁?当然曹文宏就算把宋理宗赵昀的名字说出来,他一样是满头的问号,加上官家的尊号“理宗”两个字依然不行,还得把宋字带上。
当然就算把宋字带上,他还会疑惑到底是南宋还是北宋,在如此巨大的代沟面前,沟通的障碍肯定是会有一些的。
两人不觉陷入沉默,宁远左思右想,曹文宏一头雾水。
“官家??”对啊,历史上好像只有宋朝才出现过称皇帝为官家的啊,难道说我来到了宋朝?突然间曹文宏不经意提到的官家两个字点醒了宁远。
“难道说我现在是在大宋国?”
宁远终于说了一句曹文宏听得懂的话了。
“大官人果然是明白人,正是了。”
曹文宏笑嘻嘻的答到,可能也是因为两人对答的内容实再让他不禁莞尔吧。
“那金国现在是什么情况?”
宁远摸到脉络之后,便继续锁定最后一个问题,那自己是在宋朝什么时候。
“大官人有所不知道,金之国祚断绝只怕已有二三十年了吧!”
这下曹文宏大致可以断定,宁远当是从西域远方而来无疑了,因为他既知道有大宋,也知道有金国,只是不知其中具体细节,想来肯定是离的远了,不了解时事罢了。
“当年是吉国公领兵攻灭的金国,而且还押解了金哀宗回临安,告祭了太庙,百年之国恨家仇终得以报,要说本朝最大快人心之事,非此莫属!”
曹文宏好像怕宁远不知具体细节一样,又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番,只可惜他也是道听途说,当年孟珙运回的只是完颜守绪的遗骸,并非是把活人押解回去。
至此宁远终于搞清楚了情况,自己当下身在南宋,而且金朝已亡,据曹文宏所说亡了还有二三十年了,虽然宁远的历史常识不算丰富,但线索摸索到这里他还是心中明了。
这已是南宋的最后一个阶段,摆在面前的,则是历史上前所有未的强敌,蒙古帝国!而在不就的将来,他还会换上另外一个更加震耳发聩,名动古今的国号,登上历史的舞台。
这就是-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