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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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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彗星飞船带我们逃出了君子国,远离周口山,向大荒东的鸟国前进。

    我帮夸父包扎了后背的伤口,送回陆地。他继续追着我的飞船狂奔。

    目的地就快到了,已经看到东海。

    可惜海水是咸的,夸父依旧忍着难言的饥渴。

    远远望去,苍蓝的大片海水,掀起巨大的波浪,潮水拍打黑色的礁石,溅起雪白的浪花。

    大海的孤独没有尽头。

    受月球远远牵引的潮水,一层推一层翻涌奔腾,永不止息。

    “过了这片海,对面就是鸟国。太阳从那里升起。

    鸟国本质上是岛国。

    有山,名叫甘山。

    有巨大的淡水湖泊,名叫甘渊,也就是大泽。

    鸟国所有的鸟人都会到大泽里换毛洗浴。

    三足乌也会去大泽清洗自己的彗星。

    我的母亲羲和、哥哥少昊都住在那里。

    瞽目和穷奇其实是我的侄儿。”

    “难怪刚才他们有意无意地在帮你。”

    “你没想到吧,我都是做姑姑的人了。”

    我以娇小的体型坐在礁石上,小鸟依人地靠着夸父的大腿。眼睛出神地望着大海。

    “这么快就要到了。”

    “是啊这么快……”

    “我能游过去。只是,我不能赢你了。”

    我笑着说,“你真是憨憨,还想和飞船比赛呢。为什么一定要跑步和游泳?你是来参加奥运会吗?跟我一起坐飞船不香吗?”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我只想证明我对你的心。”

    “你有伤口,不能进水。而且还是盐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夸父笑着唱起歌,扭了起来。

    我也被逗笑了,仰起脸望着他摇摆的身体。

    “易森九,你可真够狠。”

    “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东西,就算死也不会放弃。”

    “省省吧,我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

    “真的吗?我不信!”

    “你看!”我指着海浪中一跃而出的两条大鱼。

    一黑一白体型相当的阴阳双鱼,旋转后化成人形,瞬间上岸。

    白龙356和黑龙257微笑着走过来。

    “快跑!”我跳起来拉起夸父的手,但他不动。

    “别怕,现在他们是在我的意识世界里。没有人比我更强大。”

    “那可难说!什么你的意识我的意识,一旦连接起来,分别都不大,五百年前是一家!只要我们的意识能量够强,一样能在梦里把你杀了!”

    “对啦!是这个理儿!如果我们在意识界抽走了你们的主意识,明儿个一早躺在床上的,就是两个植物人儿!”

    “来,抓我……”夸父得意地走近伸出双手,低头俯视他们。

    “我们来,是想劝你,都是蜥蜴人,在人界不比地心,别让大家难做。不过奉命行事职责所在,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没问题,只要你好好配合,她的事我不追究,更不会伤她一根毫毛。”

    “你是在威胁我?”

    “哪敢呀!”黑龙257说,“以您的身份,审判不过是走个过场,但你死活不去,我们交不了差呀!”

    “死心吧,我这次离开地心城,就没准备再回去!你们两个小鬼,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的剧情?”

    “行了,您忙您的得嘞!”黑龙257说,“咱闭嘴还不行么!”

    夸父转头俯下身来,亲了亲我的额头,低声说,“走吧。”

    说罢纵身一跃,跳进深蓝的海水中,砸出飞溅的巨浪。

    他朝着海平线开始游泳。

    我也张开翅膀飞上天空,朝着悬浮在上空的彗星飞去。

    我在飞船里透过可视化的冰窗,看到海中央缓缓浮出一只巨蟹。

    女丑之尸依旧坐在巨蟹的一只钳子上,不过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美貌,不再用袖子遮脸。

    “上来!”女丑朝夸父大喊:“带你一程!”

    “不用了!”夸父踩着水停在巨蟹前面说:

    “我已经按照约定杀了相柳,不过还有一只蛇头逃了。”

    “我知道!”女丑笑着,从袖子里拎出一条小半截的蛇身说:“已经被我解决了,谢谢你!我帮巨人国找到水源了,你不如回去吧……”

    “不用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要去大泽。”

    夸父看到我的飞船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绕过巨蟹加快速度向前冲。

    “再见了,女丑之尸!”

    “再见了夸父!我希望你记得我现在的样子!我不丑,我很美,你要记得——曾经有一个深爱你的女人,她叫女丑之尸——!”

    夸父回头望了一眼,笑着挥手。

    他第一次看到女丑脸上展开自信和温柔的笑,以前她总是遮住脸,眼神阴郁。

    女巫也拼命挥手,乘着巨蟹缓缓沉入海底,他们来自大海,也将回到大海。

    夸父一鼓作气游到了鸟国,身子瘫软地伏在地上。

    天空中大片海鸥高声鸣叫着,不停地盘旋飞舞。

    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鸟此起彼伏地飞来飞去,有的停在浅水滩捕鱼觅食。

    夸父背后的箭伤被盐水浸泡过后,又开始流血,我帮他缠的麻布都已被血染红。

    他微卷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手指脚指都泡起了褶皱,爬起身来在沙滩上缓缓行走。

    几个羽翼未丰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拿着海螺与珍珠项链,在金色的沙滩上追逐嬉戏,有时踮起脚离地飞起一两米高,有时玩的太疯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们看到巨人并不惊奇,只是好奇,飞的飞跑的跑,一拥而上围着夸父转了几圈笑着问:

    “巨人哥哥,你从哪里来?”

    “巨人哥哥陪我们玩!”

    夸父冲他们微笑但没有理睬。

    孩子们便翻着跟头嘻嘻哈哈跑到一边去了。

    海滩前面是甘山,大大小小的鸟人忙碌地从山中飞出去或者俯冲下降,一个个钻进浓密的树林里。

    粗壮的大树上高低错落地建筑着许多木屋,石壁上也有洞窟做成的房子。鸟人国的男女老少在沙滩上,林子里织网晒网,晾着银光闪闪的一片片排排咸鱼。

    大泽就坐落在山中的汤谷里。

    我让飞船自己缓行慢慢地飞去汤谷,自己降落在鸟国的沙滩上,与夸父并肩前行。

    这里我再熟悉不过。

    然而当我走进山林,看到一个在树屋的门口织网的女人,还是惊诧不已。

    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不是三足乌秋娘,而是人类女孩何梦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