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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明月城,琼阁,子游的庭院。
琼花簇簇开放,香气丝丝缕缕,若隐若现。此花是子游的钟爱,整个明月城都种植着琼花。明月城的女修和侍女都称子游为琼花公子。
明月南峰板着脸,不让这样称呼,说坏了规矩。可女修们还是偷偷这样称呼。子游是整个明月城,乃至广陵女子心目中的男神。
是啊!温润如玉,有礼有节。这样的男子可不就是人间极品吗?
“都利索着点,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桃儿和大力,快去把琼花树上的枯叶、蛆虫都弄走;青山和阿紫,室内记得熏香,汤池一定要撒琼花,还有豆豆和小杨,你们也别闲着……”二夫人站在琼阁院子里喋喋不休。
“二夫人,公子今天真的回来吗?那我这样穿可以不?”阿紫问道。
“收到玄鸟传书,就是今天了,你个死丫头想什么呢?游游会喜欢你?只有武林第一美人才能配得上我们家游游。”
“公子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每天看着他,我就够了!”阿紫含羞迈着碎步向汤池走去了。
“嘻嘻,嘿嘿,公子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他瘦了没有?”
“不知道外面的野丫头有没有纠缠我们的琼花公子……”
一群侍女一边忙碌,一边叽叽喳喳讨论着。
“喂喂喂!好好干活,犯什么花痴呢?”二夫人满脸堆笑地责备她们。
正午时分,明月子游回到了琼阁。道旁列队等候的侍女和家丁们很明显感觉到公子这次回来和往日不同,脸上多了一层愁云。
二夫人急匆匆走过去,抓着他的胳膊嘘寒问暖:“游游,二娘想死你了,你在外是不是受苦了,都瘦了,看上去还不开心……”随即便用手绢捂着嘴嘤嘤哭泣,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泪光闪烁。子游每次外出回来,等他的都是二娘。
子游后退一步,躬下身体,向二娘拜了三拜:“有劳二娘牵挂,孩儿无恙!”然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接下来他便去了汤池沐浴,泡在飘着琼花芬芳的浴汤里,他却没有一丝放松和享受的感觉,他感觉整个人好沉重,好像背负着千斤重担,他的眼前不断闪现着沐一川和瑶晴鹤的脸。
子游更衣出来,二娘已经为他摆好了满满一桌菜,并亲自把文思豆腐摆到他面前,将调羹递到他手里,子游从小就爱吃二娘做的文思豆腐,平日里不管厨娘做了什么好菜,只要子游在家,二娘都会亲自烧一碗文思豆腐。
餐后,子游问:“父亲又在忙碌什么?”
“他呀,带着弟子去校场操练了,说灵芝符未有消息,江湖危机四伏,要时刻警惕。”
“父亲总是未雨绸缪。那母亲呢?她近来可好?”
“这个月十五日,姐姐也没出来和我们吃团圆饭,可能是因为你不在的缘故吧!唉!这么多年姐姐依然不愿意原谅你爹和我。”
“娘从来没恨过你和爹,还一直对我讲,要我好好孝敬二老。”
“唉!也罢,姐姐原是不食人间烟火,潜心念佛,也是从了心愿,你休息片刻就去看看她吧!”
子游来到静阁,这里是母亲的住处,也是母亲念佛参禅的地方。记忆中,母亲一直吃斋念佛,很少迈出静阁半步,除了每月十五月圆,她会出来和爹爹、二娘他们吃团圆饭外,其余时间便是把自己关在静阁内,除了两个贴身侍女和子游外,其他人不得靠近静室。
子游不知家里三位长辈之间有什么误会,三人见面分外尴尬,但当着他的面却都只赞彼此的好,对他也都是疼爱有加。
明月夫人雪凌云此刻跪在菩萨前,敲着木鱼诵着经,子游和小时候一样悄悄进来,双手合十跪在母亲身后,静静等待母亲。
雪凌云诵完经,便拉着儿子的胳膊来个偏厅坐下,命侍女如风沏了壶龙井,坐下来和儿子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雪凌云虽然念佛,但天生一副冷面孔,只对儿子露出一丝笑容:“子游,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心事,可以给娘说说吗?”
“娘,从小到大,我饿了冷了就去找二娘,可我心里一有事就会来找你,今天也是一样。”
雪凌云抬起手来,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脸颊,这张脸英俊、坚毅,有几分像年轻时的南峰,但又比南峰多了一些温和与纯静。
“儿啊。你应该感到幸运,这个人间有这么多疼你爱你的人!”
“是啊,娘!可自从我这次去了平塘渡,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个人,我莫名得不开心,觉得自己很没用……”
“说出来,儿子!”
“我遇到一个同龄人,他无门无派,但洒脱自由,无所畏惧,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骂自己想骂的人,可我……”
“我儿想和他做朋友吗?”
“我想!可众人都仇视他,我便不敢靠近,他被冤枉,我也不能为他作证!”子游有点激动,他握紧了拳头。
“你是有愧,对吗?”
“我有愧,而更多的是看不起自己,我还不如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你这次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女孩子?”
“她勇敢、率真、开朗,虽然我都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我感觉她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子游的嘴角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
接着说:“她果断救人,不惜与自己的门派为敌!”
“她是哪个门派的?”
“她便是重帘宫圣女瑶晴鹤姑娘。”
“我儿长大了,有了自己判断事物的能力,你这是欣赏这两个同龄人,觉得他们做了你一直想做却做不了的事。不亏是为娘的儿子,和为娘年轻时一模一样。”雪凌云深深叹了一口气。
“当年我是奉了你外公的命嫁给你爹,和你爹刚成亲时也还算相敬如宾,后来就生下了你。我那时不懂什么叫男女之情,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几年生活下来你爹古板保守、循规蹈矩的性格让我心生不满,我们便经常吵架。有一次我们大打出手,我一怒之下烧了婚契,你爹勃然大怒,把我关进柴房。后来喝醉酒,他便和我的侍女雪兰,就是你的二娘在一起了。”
“这些年你们的之间的隔阂就是这样来的?”
“后来,他们两都向我认错,但错已酿成,我便容你爹纳了雪兰,但丈夫和姐妹的背叛让我心灰意冷,我便移居静室,一面反思,一面反抗。”
“那你的心里还有父亲吗?”
“即便有,也早就被时间冲淡了,真正深爱你爹的是你二娘。”
“可父亲似乎并不疼爱二娘!”
“造化弄人啊!都怪年轻时各活在各的执念里,谁都不为谁改变,我较真,你爹骄傲,你二娘执着,这辈子,我们三个都不快乐!”
“那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时间久了,有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我和你爹本是有情人,却怨怼了一辈子。我的儿,你可不能像我们,想做的事,想交好的人,一定不能错过。”
“可我现在不知道如何做,沐一川我想引为知己,可他的言行为名门正派所不齿;晴鹤姑娘,我为之心动,可她是重帘宫需守清规戒律的圣女。我到底要何去何从?”
“那换句话说,你心里在乎他们多,还是在乎别人的眼光多?”
“我在乎他们多,他们受苦,我会心痛!”
“这便是了,人活一世,从心最重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明月城少主。”
“孩儿明白了!”
子游告别母亲,踩着淡淡的月光回琼居。琼花的幽香丝丝缕缕,让今夜的明月城分外静谧。
第二天,家丁青山拿着一份家书,边跑边喊:“二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公子留信出走了……”
此时的雪兰正在做文思豆腐,她打开信一看:“父亲、母亲、二娘:我去做我想做的事,你们保重。”
雪兰拿着信哭哭啼啼前往校场找明月南峰。
南峰看到信骂道:“逆子,回家连他爹都不见一面就匆匆出走,看来是翅膀硬了。”
随后把信摔给雪兰:“哭哭哭,真晦气,还不是你们惯的,一点规矩体统都没有了。”
此时雪凌云跪在菩萨前祈祷:“菩萨保佑我儿,一生平安开心。”
明月子游骑着一匹栗色白额骏马,在丛林里奔驰着,马儿跑得很快,他第一次感觉到风吹过脸颊的惬意,原来自由这么美好,广陵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小。(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