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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镇四通八达,幽州华霜门从北道口入镇,广陵明月城从南道口入,宛城重帘宫从东道口入。
一川戴着斗笠,徘徊在西道口。
此处是散侠和小门派入雍夫人府的通道,他想在这里弄到拜帖,或借个机会混进去。
江湖散侠大都恣意洒脱,无拘无束,有少数是身怀绝技的真游侠,多数是游手好闲,假借侠义之名出入武林清谈宴凑热闹、混吃混喝的浪子。
散侠三三两两进入,一川认真观察,看他们的气度,听他们走过时的气息和脚步节奏。
他把目光锁定在两个衣衫华贵的公子身上,他们一边走一边争吵,高个子嘟嘟囔囔抱怨:“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派参加诛魔清谈宴有人什么意义?还不是给他们江湖大派当垫背的?谁会拿我们当葱花呀!”
“住嘴!这次能请我们清月门,说明江湖中已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你能不能争口气?”矮个子说。
“争气?我看这次上万仞峰是让我断气,我的菊香姑娘还等着我呢!”
“菊香菊香!你真没出息的,一个青楼女子,何以让你如此沉迷,这次门主派我兄弟二人来,是看得起我们,你看你一路逃跑未遂几次了?”
“门主自己贪生怕死,就让我俩来,你还真当美差啊?”
……
一川听到此处,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此二人气息平缓,听不出丹元澎湃的灵波,可判断他们的修为也是极低的。
一川捡起一快石子投向矮个子的风门穴,矮个子随即倒地,高个子摇了摇矮个子,见没反应,便掉头逃跑了。
路过的散侠立刻过去施救。
一川趁乱,追上了高个子,把他堵在隐蔽的墙角。
“杀人潜逃!该当何罪?”
“我没有,没有杀他!”
“可他明明在你身边倒下的,你如何解释?”
“冤枉,我……求求少侠放了我,我给你钱,你放我走!”高个子突然跪在地上咚咚磕着响头。
“好说,我可以放你走,但我有个条件,把你的衣服和拜帖都给我,还有一半盘缠也分我,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活路。”
一川换好衣服,便快速赶上前去,他大哭:“大师哥,大师哥,你怎么又犯病了?是不是我二师哥又欺负你,他人呢?呜呜呜……”
“这位少侠,你大师哥晕倒了,你二师哥逃跑了!”
“我就说嘛,门主不放心,让我在后面跟随保护的!呜呜呜,这可如何是好啊?”
“嘿嘿嘿,我这是在哪里?”矮个子醒了,他目光呆滞,傻笑着。
一川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看来自己这几日无聊时自创的离魂化穴法成功了。
他眼珠一转,打了个响指道:“大师哥,庄主派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这一行你可要听我指挥哦!”
“全听师弟的!嘿嘿嘿!我叫什么名字啊?”
“你叫……叫冬瓜!”一川忍着笑对小个子说。
“唉!我冬瓜师哥有失心疯,时不时就犯了,在下年轻,江湖经验不足,这一行全仗大家照应了。”一川悲伤地向大家拱拱手。
各侠士都纷纷还礼,夸赞一川比高个子有情有义。
冬瓜傻笑着,亦步亦趋跟着一川。
雍夫人府富丽堂皇,像极了皇室宫殿,门口守卫森严。
第一道门,收回拜帖;第二道门,各门派背诵本派家训;第三道门,手绘本门图腾。那些蒙混过关的全被带走关入地牢。
每轮到一川,一川只是朝冬瓜打了一下响指,冬瓜便上前一一作答。
过完重重关卡,便进入内院。
各门派列队等候安排,不多时,走出一位眉飞色舞、搔首弄姿的年轻女子。她挥动着手里的丝绢,满脸堆笑地向大家施了施礼。
娇滴滴说道:“奴家小字风仙,是雍夫人的大司法,今日特来迎接各位侠士,此内院便是各位的住处,大家饮食自便,但不可聚众斗殴。”
一川抬头看了看,没有明月城等名门大派,便问道:“请问凤仙姑娘,明月城可否到府?”
“哼!明月城、华霜门、重帘宫、药隐山庄都居前殿,由雍夫人亲自招待。他们呀,可是这次万仞峰诛魔的前锋,不可怠慢!”凤仙本漫不经心,可瞟了一眼一川便立马秋波相送,扭了扭腰,继续道:“原来这散侠游士中也有如此仪表堂堂的少年豪杰呀!这江湖中论仪表啊!明月子游排第一,你排第二。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足挂齿,我叫……丝瓜,这是我师哥冬瓜!”
“哦?好有趣的名字啊!我记住你了!”
随后众人便跟着家丁们各自去房间休息了。
用过晚饭,雍夫人府的夜生活真正开始了。
以音律著称的雍夫人府,到处飘扬着动听的丝竹管弦之音,府内处处熏香,阵阵馥郁之气随晚风飘来,让人沉迷。
一川在想,这些江湖中人哪里是去诛魔,都醉倒在这温柔乡里了。
此时,家丁通知清谈宴开始,会议在前殿暖阁举行,由华封年主持,各大门派参会议事,散侠游士可以到后排落座旁听。
一川当然要去凑这个热闹,他要听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狗嘴里要吐什么象牙。
暖阁内。雍夫人的司乐队奏着悠扬的乐曲,娉婷婀娜的舞女们翩翩起舞,众侠士推杯换盏,这算是热场礼。
一曲结束,雍夫人从帘帐后款款走出,笑盈盈地向大家施礼:“欢迎各位来我府休憩,今天我就这清露黄梅酒敬大家,祝各位万仞峰之行顺利,诛魔成功,还武林太平安乐!”
“谢谢雍夫人美意!”大家随声附和。
这雍夫人年近五十,可看上去就如三十岁一般,脸若银盘,眼如水杏,体态丰腴,举止妖娆。
一川觉得好生亲切,倒像他已故的娘亲一般。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华封年上台坐定,对众人说:“今日借雍夫人宝地与美酒,在此清谈,只为上万仞峰追查灵芝符一事。此次行动,我们需要推选一位督导首领,请大家推荐,也可以毛遂自荐。”
“华盟主武艺高强,杀伐果断,首领之位当之无愧!”人群中有人说。
“明月城主,宅心仁厚,张弛有度,当之无愧!”又有人说。
“我觉得药万通庄主很适合担当此任,他心思缜密,江湖老道。奇异兽最早现身平塘渡,他为江湖大道考虑,发英雄贴,号召豪杰屠兽,他的长兄也因此牺牲。”华封年提议。
“是啊!选药庄主……选药庄主……”众人纷纷赞同。
药万通站了出来,向四面八方各施了施礼,说道:“多谢诸位抬举,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很想带头惩奸除恶,可无奈到今天,连杀我哥哥的仇人沐一川都还没能找见,实在是惭愧,难当重任。”他边说着摸眼泪。
“装腔作势!”一川心里暗暗道。
“沐一川这个登徒浪子,与我重帘宫也有不共戴天之仇,瑶镜一定会协助药庄主将他碎尸万段。”
人群中又传来阵阵附和与咒骂一川的声音。
“我沐一川要杀谁,还用偷偷摸摸?我如果要杀药万灵,定会割下他的头颅挂在竹竿上,招摇过市。”沐一川再也按耐不住,从后排站起来忿忿地说。
“你?你这个登徒浪子?”瑶镜看见沐一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登徒浪子?请问瑶宫主,你一个恪守冰洁的女人,如何知道我是登徒浪子?我何时对你做过登徒浪子之事?”
众人都被这针锋相对的虎胆少年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