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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把你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再给我们队长说一遍！”
程声慢慢的抬起头，手里的一次性纸杯被他的双手攥的已经变了形，杯子里的水流在了桌子上，他两眼通红，盯着面前的三个男人。
一小时前，程声走进了西海市公安局高新区分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他是来自首的。
桌上的水缓缓的流动着，水从桌角一直流在地上，程声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那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再次低下了头。
说话的年轻警察有点着急了，他刚准备开口，站在他身后的姜安打断了他。
“小田，你俩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好吧，队长。”年轻警察拿起了桌上的记事本，跟房间里的另一名警察走出了房门，关门之前，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程声。
姜安看着眼前的程声，沉默了一分钟。
“听我的同事说，你是来自首的？”姜安开口了。
程声再次抬起了头。
“哦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高新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姜安，说说你吧，怎么称呼？”
“程声。”程声的声音听上去很没有力气，像是一个重症病人。
“说说吧，来公安局自首，犯了什么错误？”
“杀人。”
虽然姜安已经从小田他们那知道了程声是因为杀人来自首的，但是当眼前这个男人亲口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姜安还是紧张了一下，他动了动屁股，换了个坐姿。
“程先生，你要知道，杀人这事可不能开玩笑，报假案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知道，我没开玩笑。”程声面无表情。
“杀了谁？”
“刘柯。”
“刘柯是谁？”
“我老婆。”
姜安咽了口吐沫，从警15年，他见过太多杀妻案，但是杀妻后来自首的，程声是唯一一个。
“怎么杀的？在哪杀的？”姜安提高了音量。
“观景路，天赐花园，27号楼，只有一个单元，14楼，上电梯后，右手边走到头，1408，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密码锁，密码是860821。”
“小田！”姜安一声大喊，门口的几个警察快速进了审讯室。
“派两个人看着他，叫上一队所有人，去法医室叫老钱，准备出发，目的地，天赐花园！”
姜安刚起身准备出门，回过头来看了程声一眼。
“再给他换个杯子，重新倒杯水。”
半小时后，三辆警车停靠在天赐花园27号楼的楼下。
姜安看了眼手表，19点42分，由于是工作日，这个时间正是小区居民们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散步的时间。居民们看到警车，全部围在了周围窃窃私语的看着。
“把警灯关了，留两个人维持秩序，剩下的人全都跟我上14楼。”姜安大声说。
天赐花园是西海市比较老的小区，每栋楼只有一部电梯，电梯压根装不下这十几个精壮的年轻警察。
“六个人跟我坐电梯，小田，你带剩下人爬楼梯，14楼，1408，速度要快，动起来！”
等小田他们气喘吁吁的爬到14楼的时候，姜安他们还在1408的门口，摸索着如何打开这个指纹锁。
姜安是个大老粗，压根没用过这种指纹锁，他只记得程声告诉他的密码，压根不知道这玩意还要刷指纹。
“小田，你跟小林准备破门，这玩意根本没有输密码的界面，程声这小子骗老子，看我回去再收拾他。”
“队长，要不我试试？”旁边的祁杰从人群中窜到了门口。
“那你快来，祁杰，程声这小子说密码是860821。”
“队长，这种密码锁你要先试一下指纹，他检测到不是你本人的，就会要求你输入密码了，我家里也是这种。”祁杰一边说，一边用手向右搬动门把手，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你看，现在再输入密码就行了，8-6-0-8...”
还没等祁杰输入剩下两个数字，门被推开了。
屋内走出了一个看不去不到30岁的女子，揉着眼睛，看到站满了穿着制服的警察，她一声尖叫，吓得立刻关上了门。
门外的姜安等人，也被吓出一身冷汗。姜安看了看门牌，1408。
“这就是27号楼吧？”姜安问旁边的祁杰。
“对呀，我们上来的时候看到了底下门牌清清楚楚的27号楼。”
“女士，你先把门打开，我们是警察。”姜安开始敲门。
“你们要干什么？”从屋内传来的声音还在颤抖。
“我们接到举报，里面发生了刑事案件，请你把门打开，配合我们调查。”
“刑事案件？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哪，哪有什么刑事案件。”
“你先把门打开，再不开门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随着门锁发出清脆的一声“滴”，门慢慢的开了，里面的女子探出了一个脑袋。
“你，你们有证件吗？”女子声音还在颤抖。
姜安从口袋掏出证件甩给女子，一把拉开门，推开女子，快速进入这件屋子。
整个警队的人将这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房间很乱，衣服和易拉罐被丢的到处都是，可是，没有任何异常。
“报告，屋内检查完毕，没有任何异常，请指示。”旁边一名警察对姜安汇报着。
这时，客厅里的法医老钱打了一个哈欠，半笑不笑的看着姜安。
“姜队长，看来我可以下班回家了。”老钱看看表，已经八点一刻了，已经比他平时下班，晚了两个多小时。
“滚蛋！”姜安白了老钱一眼。
临走时，老钱对小田小声嘟囔两句。
“你们队长现在一肚子火呢，小心别踩雷，我先回家吃饺子去咯。”
老钱跟姜安私下是很好的朋友，工作中也是很好的搭档，他们俩一起破获了西海市很多大案要案，小田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队长跟钱法医经常怼来怼去，因为他俩实在太相熟了。
“你认识程声吗？”姜安问坐在沙发上的女子。
女子揉了揉眼睛，看样子这群警察搅乱了她的好梦。
“什么？谁？”
“程声，我问你认不认识程声。”
“没听过，不认识。”女子想了想，回答了姜安的问题。
“哦对了，有照片吗？有可能认识，但是不记得名字了。”女子问姜安。
姜安看了眼小田，小田连忙走上前去。
“没有啊队长，我们来的太匆忙了，没有照片。”
“打电话，让队里现在照，马上！立刻！”姜安很激动。
几分钟后，姜安的手机响了，一张照片传到了他的微信上。
姜安把手机递给女子，“看，这人你认识吗？”
女子拿过手机，看了半天，摇了摇头。
“确定不认识？再仔细看看。”
“我确定，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就是让我看十遍我也不认识啊。”
姜安一把拿过还在女子手中的手机。
“你叫什么？”
“刚给你们同事看过身份证了啊，我叫边琳”
“收队！”姜安看着眼前的边琳大喊一声，然后边往门口走边小声嘟囔着：“看我回去不扒了那小子的皮！”
边琳送着各位警察离开了1408，楼道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同楼层居民，姜安他们刚离开房门，边琳一把将门狠狠的关上。
“什么态度？”小田正想上前找边琳理论，姜安一把拉住了小田。
“走，回警队，我倒要看看这孙子闹这么一出是要玩什么花样。”姜安按动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14楼，里面还有两个其它乘客，姜安看这电梯也坐不下这么多警察，他让几个人坐电梯，自己则带着小田他们准备走楼梯。
楼道里的灯光很黑，已经将近九点了，姜安看了看表，他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其它警员看到，也纷纷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队长，我看要不然回队里前大伙先吃个饭？都过了饭点了，回去食堂应该没饭了，刚来的时候，我看这小区门口全是好吃的。”小林不好意思的问队长。
“就你知道吃，就你知道饿！”姜安对小林的后脑勺轻轻地给了一巴掌。
不过就在这时，姜安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响了，特别是在空旷而又黑暗的楼梯上，回音特别明显。
“队长，我知道你想回去收拾那小子，可是反正那小子也在局里跑不了，咱们吃饱喝足了再回去收拾他，不亏。”祁杰听到了姜安肚子的声音后，边笑边说。
天赐花园门口的烧烤大排档，姜安一行人把两个圆桌子拼在了一起。
“警官们吃点什么？今天的生蚝都是上午从海鲜市场拿的，特别新鲜。”老板娘热情的问姜安他们。
“生蚝就算了，我们还要执行任务，怕吃海鲜闹肚子，来30个大腰子，100个羊肉串，最后每人来两瓶冰镇汽水。”
“程声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居然拿杀人开玩笑。”小林说。
“是呀，一开始这小子告诉我他杀了人的时候，我看他特别认真，不像开玩笑，所以我连忙给姜队汇报，没想到我们居然都被这小子骗了。”小田抡起面前的烤腰子，吃了一口。
“所以说啊田向明，我当时就说你先不用给队长汇报，咱们先审完这孙子再说，你不听，现在不是害我们大伙白跑一趟。”祁杰打趣道。
“不过要不是这孙子，队长也没机会犒劳我们吃大腰子啊！”
“也对啊，哈哈哈哈。”
听到小田说这话，姜安把面前的肉串抡起来两个，塞在了小田嘴里。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赶紧吃，吃完了回去会会那孙子。”姜安把可乐一饮而尽，拿着手机准备去付款。
“吃好了啊警察同志，一共650，您付600就行了。”
“支付宝到账650元。”从老板娘正在吧台充电的手机传来了声音。
“别，我们有纪律，该给多少给多少。”姜安站在吧台，看了眼墙上的海报。
吧台背后的墙上，除了贴了卫生许可证等证件外，还贴了几张奖状。
“看样子儿子学习不错嘛，老板娘教育的好。”姜安跟老板娘打趣。
墙上的奖状是二十六中学的，有三好学生，也有优秀班干部，看样子老板娘家的儿子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
老板娘指了指远处正在收拾烧烤签的一个毛头小子，姜安刚才见过他，知道他是老板娘的儿子。
“我家这小子可懂事了，平时做完作业就来店里帮我跟他爸，我跟他爸都不让他来，让他在家好好学习，这小子说他每天来干活也照样能年年考年级前十呢。”老板娘看上去非常自豪。
姜安笑了笑，看了看墙上的奖状。他自己也是从二十六中毕业的，他又看了看远处的小男孩。
“队长，怎么，钱不够吗？”祁杰打断了姜安的思绪。
姜安这才回过神了。
“没有，我拿个牙签，你们吃完了吗？让其他人把车开走，回家休息，留一辆车，你跟小林、小田跟我回局里审程声。”姜安把车钥匙甩给祁杰。
姜安坐在副驾驶，看着在窗外的镜头逐渐变小的烧烤店。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快，前面掉头，回天赐花园，回27号楼！”
车上的四人惊讶的看着姜安，姜安将警灯利索的放在了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