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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联系上程老师吗？”
在西海市第二十六中学教学楼里，教育处王老师，焦急的看了看表。
“是啊，打电话关机了，预留在教师档案上的家庭座机也停机了，不知道程老师是怎么回事。”旁边的梁老师，拿起手机，准备再给程声打一次电话。
“算了，你安排七班的同学们先回教学楼上自习吧，体育老师不在，同学们在操场自由活动，容易出问题。”王老师皱了皱眉头。
梁老师来到了操场，此时，七班的体育委员还在组织着全体同学做着体育课必备的准备活动，梁老师打断了大家，同学们听到梁老师要求大家回班上自习后，都嘟囔的抱怨着。
梁学初也很无奈，他是二十六中高二七班的班主任，自从升入高二后，体育课已经由一周两节课压缩为了一周一节课，同学们好不容易盼到了这周体育课的到来，可是体育老师程声却没有打任何招呼就没来给大家上课，他也没办法，只能遵照教务处王老师的安排。
“程声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工作这么久，他还从没有缺席过任何一节体育课啊。”在回教室的路上，梁学初默默的嘀咕着。
“起床了，程老师！”姜安拍了拍正趴在桌上迷瞪的程声。
程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想伸个懒腰，却发现双手被拷在一起，他看着桌子对面的姜安和小田。
“你刚叫我什么？”程声问。
“程老师啊，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姜安说。
“为什么叫我老师？”
姜安跟小田听到这话，惊奇的看了眼彼此，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程声，发出了笑声。
“我说程老师，你这玩儿的是哪一出？角色扮演吗？”姜安伸手扣了扣眼角的秽物，弹在了桌子上，然后吹了吹手。
“可是我并不是什么老师，你们为什么叫我老师？还有，你们到底去天赐花园了吗？刘柯的尸体带回来了吗？”
“程声！你到底有完没完！”
程声听见小田的呵斥，然后向后靠了靠。
“算了，差不多了。”姜安看了看手表，已经10点多了。
“走吧小田，你带他上个厕所，然后让小王给他弄点吃的，完了我们去会会边琳。”姜安起身，离开房间。
“走吧，运动健将，我看你是不是当体育老师把自己当傻了。”小田走到程声面前，拿出钥匙，给程声解开了手铐。
在去天赐花园的路上，程声坐在警车的后排，两边紧挨着的是小田跟小林。姜安在副驾驶回头看了看程声。
其实姜安注意到，程声从到观景路的时候，就一直盯着路旁的店铺嘴里嘟囔着什么，其实姜安并不在乎程声说什么，因为关于程声，他已经没心思多分析什么了，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要不然就是精神有问题，要不然就是纯属来警察局找乐子想看警察的笑话。
警车停在了27号楼的楼下，由于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院子里没什么人。
小田拉着程声下了车，程声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建筑。
“这是你家吗？”姜安问。
“对，就是这，27号楼，1408。”程声回答的很干脆。
“那好，上楼瞧瞧。”姜安推开了楼道的门。
电梯里，程声看了看电梯墙壁上的广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姜安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权当没听见。
其实对程声来说，从快到观景路路口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对劲，要不是路牌上清清楚楚写着观景路，程声甚至根本认不出这是观景路。他记忆中的观景路，是没这么多店铺的，因为市建委的亮化工程，很多沿街的商铺都因为消防安全隐患和不符合市容美观等原因遭到了整改，而在路上，在程声眼前的，是一排排从没见过的商铺。奶茶馆、宠物用品店、餐厅、手机店，他们让观景路变的生机勃勃，可是这对程声来说，这是不正常的，因为这条路是他这五年以来，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他虽然不知道这条路具体有多长，但是他决对不会认不出这些店铺，他熟悉这里的空气，熟悉这里的成列，熟悉这里的一切，也熟悉已经被他杀了的刘柯。
“想什么呢？你开门吧！”姜安打断了还在沉思之中的程声。
程声伸出手，却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抬头看了眼房号，1408，这就是他家，可是为什么这个门的密码锁，不再是程声熟悉的密码锁了。
虽然换了锁，但程声知道密码锁的使用方法都差不多。记得刚换锁时，刘柯那个女人总是识别不出自己的指纹，为了这个锁，他俩没少争吵。
“怎么了？这不是你自己家吗？怎么不开门？”姜安嘲讽着程声。
“不是，这就是我家，可是锁不对，锁不一样了。”
“不一样？你的意思是，这个房子是你家，可是锁被换了？”
“对，反正就是不太对劲。”
姜安跟小田他们都笑了，他们真的有点受不了程声。
突然，门打开了，边琳早就听到有动静，已经在猫眼看了他们半天了，看到又是这几个不速之客，边琳知道他们早晚又会敲门，还不如早点开门呢。
“怎么又是你们！我说各位警察大哥，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边琳穿着很整齐，看样子随时准备出门。
看到从门里走出的边琳，程声突然吓的往后退，他被身后的小林跟祁杰一把拦住，可是毕竟程声这个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分量还是很足的，他们仨站不稳，全部栽在了地上。
姜安看到程声的举动，也始料未及，他示意让还在地下的小林他们赶紧起来，然后也把程声搀扶着，站了起来。
“不是，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你们这到底闹的是哪出？”边琳疑惑的问着姜安。
“刘柯，你，你没死？”程声说话有点结巴，声音很小，感觉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我说大叔，你有病吧！我认识你吗？大早上在我家门口胡说八道，有病去看医生好吗？”边琳听到程声的话，非常愤怒的回答他。
“刘柯！我昨天看你没有呼吸了，我以为你死了！”程声说着说着，急的感觉要哭了。
“闭嘴！神经病！你是谁呀？我认识你吗？在这里胡说八道，还有别叫我刘柯！我叫边琳！”边琳从门里走了出来，指着程声的鼻子。
“你俩都给我闭嘴！”姜安受不了这两个人了。
“一个一个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或者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TM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安本身就是个急性子，再加上边琳的声音很大，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被震聋了。
“警察同志，她就是我老婆，刘柯！”
“放屁！闭上你的臭嘴！不要胡说八道，老娘不认识你，老娘还没TM结婚呢！”边琳第一次在姜安面前说脏话。
“老婆，别闹了，昨天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太好了，你没事！让我看看你好吗？”程声越说越急，打算挣脱小林跟祁杰往边琳那凑，被小林跟祁杰一把架了回来。
“滚开！神经病！别碰我。”边琳看到程声要往前凑，下意识的往回躲。
程声感觉很困惑，认识8年，结婚4年的妻子，昨天被他亲手杀死在这个家里，可是此时此刻，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穿着他从没见过的衣服，留着完全不同的发型，活生生的说不认识自己。但是那个声音，那张脸，甚至脸颊上那道伤痕，都能让程声确定，这就是边琳。
“你俩都闭嘴，吵什么吵？这是居民楼！都跟我进屋说，或者一起跟我回局里说！”
听到姜安说要去公安局，边琳赶紧把门推开，让他们进了屋。
“等一下，换鞋！”边琳指了指鞋架。
“换什么鞋，早点说完早点完事儿”姜安推开边琳，进了屋。
“就是，昨天来两次也没见你让我们换鞋。”小田跟了一句。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你们还带了个神经病进来，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们是警察！我们在办案！”姜安的声音很大，边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翻了他一眼。
程声刚进屋，就觉得眼前的一幕不可思议，从门口的鞋柜，墙上泛黄的墙纸，脚底下的木质地板，这屋里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程声认识的家。除了家的位置没错、家的户型没错外，其他一切都不对。只是一天的时间，什么都变的那么的彻底。
“婚纱照呢？墙上的照片怎么都不见了？”程声惊恐的问边琳。
“什么婚纱照？神经病！”边琳已经没心搭理程声了。
“就那墙上的婚纱照啊，还有我们的照片墙，怎么全不见了。”程声又环顾四周，冰箱、电视、饮水机，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程声还想继续问。
“你给我闭上嘴！”姜安对程声大喝一声。
“田向明！”
“到，队长！”
“让你联系的房东他人呢？”
“房东说一会就来，我出发前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上班的地方离这有点远，可能快到了吧。”小田听到姜安叫自己的大名，就知道队长要发飙了，他从警校毕业后就跟着姜安了，算下来，前后将近6年时间了，只有姜安要发飙的时候，他才会叫自己的全名。
“废物！现在再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就到！马上！立刻！”姜安喊叫的声音，也吓到了边琳和在场的所有人。
“好好好，队长，我现在就打，您别着急，应该快了。”小田慌张极了，生怕再被姜安骂。
这时，门外传来了手机铃声，大伙听到后，姜安刚要起身，大门口响起了指纹识别的声音。
小田连忙跑到门口，看到一个50多岁的男子正在用门口的门垫来回擦着鞋。这个男子看到没穿制服的小田，刚想开口。
“你就是房东？”小田抢先问过去。
“对啊，是我，你是？”男子慢慢从玄关往里走。
“我是给你打电话的警察，我姓田。”
“哦田警官你好你好，我叫张卫国，是这间房子的户主。”
“你们还真把张叔请来了？”边琳听到了张卫国的声音，连忙起身，把脚边的易拉罐踢进了沙发底下。
此时的程声，听见门外的对话，又往前冲，被小林一把拉住。
“老实点，坐下！”小林对程声大喊。
“你好，我是高新区刑侦支队支队长姜安。”姜安走到张卫国面前。
张卫国看到了一屋子的人，看到了假笑中的边琳。
“张叔，您也来了？”边琳笑着说。
“看这屋乱的！”张卫国恶狠狠的对边琳说，但面对姜安的时候，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哦你好你好警察同志。”
“你是这屋子的房东？”
“是的，我就是。”
“是屋主？”
“对，老房子了，买了十几年了，现在租给了小边，哦对了，租赁手续都齐全着呢，我包里有，都带了。”张卫国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拿包。
“胡说，这是我家！小柯，他是谁？”程声很激动。
“没你的事，你先闭嘴！”还没等旁边的边琳开口，姜安就指着程声说。
“这是租房合同，这是房本，你慢慢看，警察同志。”张卫国一边回头看了看被小林他们押着的程声，一边把东西交给了姜安。
姜安打开租房合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最底下的署名，清晰的看到了张卫国跟边琳的名字。
然后姜安打开了房本，看到了张卫国的名字，也清晰的看到了公章。
“不是的，这是我家，这是我们的房子，这个男人是骗子！刘柯，你快说啊，刘柯，你告诉警察！”程声大声叫喊着，努力的挣脱小林。
“神经病！”边琳骂了一句，看到张卫国正在回头看自己，眼神瞬间躲闪开了。
“小边，你往家里带朋友我不反对，但是他这算是怎么回事？”张卫国问边琳。
“不关她的事。”还没等边琳开口，姜安就抢先回答了。
“张先生，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抱歉浪费了你宝贵的时间，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同事还会联系你，这些东西你收好，我们先走了。”姜安把房本交到张卫国手中，示意小田他们收队。
“好的警察同志，我一定积极配合。”张卫国客气的跟他们往屋外走去。
“小边啊，你没事也把房子拾掇拾掇，你看这乱的，像是女孩子住的屋子吗？我单位还有事，我也跟警察同志一起走了。”
“好的张叔，我这就收拾。”边琳对张卫国的态度相比对姜安完全不同，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客气和有点虚伪的惧怕。
电梯口，程声像个疯子一样努力的想挣脱小林，一边喊着刘柯的名字，一边乱动着。姜安看到程声这个状态，再看了看一同等电梯的张卫国，他怕出乱子，他示意大伙一起带着程声走楼梯，张卫国一个人坐着电梯，下了楼。
楼道里，几乎全部都是程声的声音。
“刘柯！刘柯！刘柯！你出来！刘柯！”
姜安他们踉踉跄跄的从14楼爬到了1楼，将程声押解到车里。
此时的程声，一直在喊着刘柯的名字，嗓子已经喊哑了，汗水跟泪水混合在了一起，渗进眼睛，辣的程声完全睁不开眼。
边琳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楼下程声被押上警察的一幕，想到刚才的场景，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
她似乎还能听到“刘柯”这个名字的声音，毕竟楼道的回音很大，房子的隔音也很一般，这么多年，边琳从没有在一天听到这么多次“刘柯”这个名字，总感觉她的耳朵已经被程声的声音震撼的麻木了。
“哪冒出的神经病！”边琳忍不住骂出了声，拉上了窗帘。
此时的张卫国，走在出小区的人行道，看到了路过的警车里坐在副驾驶的姜安，他挥了挥手，想打个招呼。
“张先生辛苦了，我们的车实在坐不下了，就不送你回单位了。”姜安示意祁杰把车速放慢，降下了车窗。
“没事没事，姜队长，我出小区走到地铁站坐个地铁5号线就到了。”张卫国陪着笑脸说。
姜安摇上了车窗，回头看了看已经闹的精疲力尽的程声，示意祁杰开车。
走了几步，张卫国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刘万川来电】
然后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