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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是谁发现的？”姜安蹲下身子，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
“是一个拾荒工，小林在给他做笔录。”田向明指了指湖边的凉亭，一个穿着破旧的男子正给林明阳细致的描述着自己的遭遇，不远处，还有一个肮脏的麻袋，好几个空瓶子散落在周围。
“看来姜队长还得在咱们西海多待几天咯。”钱法医蹲在尸体旁，他的助手孙法医把刚从尸体上采集到的线索装进密封袋。
姜安很无奈，从省厅回西海不到一天，自己在高新区管辖范围内的西海湖就发生了命案。清晨，一名拾荒工在捡西海湖南岸的废弃物时，看到了岸边飘着一个黑影，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具尸体，拾荒工慌忙联系了西海湖派出所。
“以上就是尸体被发现的过程，死者，张卫国，男，汉族，59岁，家住一米阳光小区...”，在刑侦支队的会议室，田向明给大家讲述着案情纪要。
“等会儿，你说死者叫什么？”
“队长，死者叫张卫国。”
姜安盯着白板上的尸体照片，死者面部已经严重腐烂，难以辨别身份。
“死者身份是怎么确定的？”
“死者上衣外套有个内衬，里面藏着一个钱包，虽然泡了很久，但是里面还有身份证跟银行卡。”
“身份证给我。”
法医老钱把包裹在证物袋里的身份证递给姜安，姜安前后看了看，然后把身份证扔给田向明。
“队长，这不是那...？”
“对，边琳租房的屋主，之前我们见过的房东。”
听到这话，林明阳也立刻凑上前去看了看那张身份证，一天前，姜队长回到了西海，在询问了程声的动态之后，就让田向明跟林明阳结束了那场没意义的跟踪，姜安特意去程声住院的医院跟负责程声的医生聊了很久，他觉得程声这小子只是精神不太正常，并不值得他的两员大将把时间和精力全耗费在那小子身上。
“队长，你说会不会是？”田向明不敢直接说出程声的名字。
“别瞎猜，查案要讲证据，但是他的确值得怀疑。”林明阳在姜安开口前抢先回答了田向明的问题。
“小田，你们说的是之前来咱们局自首，说自己杀妻子的那个神经病？”
“对啊，老钱，你不是还跟我们一起去了他口中的案发现场吗？这个死者就是那间屋子的屋主。”小田指了指墙上的照片。
“死亡时间确定了吗？”姜安问。
“还要等进一步的解剖分析，因为尸体被泡在水里至少超过了72小时，所以不太容易锁定具体时间，但是从尸体痕迹上看，死者颈部有明显的勒痕，身上多处擦伤，但是身上没有明显的致命伤，所以可以初步断定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但是具体结果还得等尸检报告出来，孙法医负责出报告。”老钱说着，打了个呵欠，给姜安示意他要回办公室了。
“队长，那要不然我们先去把程声带过来问问，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两天都在干什么。”
“是啊队长，程声这小子那天在天赐花园的状态你也看到了，这小子情绪那么激动，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万一是因为房子的事，很有可能...”田向明听到林明阳的话，也开始自作聪明了。
“笨蛋，你俩有没有脑子，老钱刚说完死者已经至少死了三天，三天前程声还在医院躺着，他怎么杀人？”姜安一掌拍在了田向明的脑袋上。
“姜队长，王局长叫您去他办公室。”一名年轻警察对姜安说。
“好的，我这就去。”
“你们先联系张卫国的家属，安排家属认尸，确定一下死的人是不是张卫国，然后查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记得找老钱要报告。”交代了一番后，姜安来到了王德的局长办公室。
“怎么样，小姜，工作都交接好了吗？”王德吹了吹茶杯。
“局长大人，还没呢。”姜安坐在王德对面的椅子上，然后把王德的杯子拿过来，喝了一口。
“西湖龙井，这茶真不错。”虽然烫到了嘴，但是姜安看上去很高兴。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去了省厅后，可不敢这样，得有个干部的正形。”
姜安和王德算是过命的交情了，10年前，在西南某省跨省追逃毒贩的一次行动中，王德还给姜安挡了子弹。当王德被调来高新区公安局当局长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把还在另一个辖区当重案组长的姜安想办法调到了高新区。他信任姜安，知道他的能力，而姜安也没有辜负王德的栽培，近几年破获了数不胜数的案件，高新区刑侦支队的破案率也成为了全省第一名，在王德的强力推荐下，省厅领导看中了姜安的干劲跟能力，不久前，姜安的调令也送到了王德的办公桌上，姜安要去省厅了。
“老王头，其实说实在的，我还是更喜欢咱们这的氛围，踏实。”
“你小子别犯傻，我给你说，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从一个区公安局的小支队长直接调去省厅，你还是第一个。”
“我知道，老王头，我知道你没少下功夫，末将没齿难忘。”姜安面带微笑的给王德行了个礼。
“哈哈哈哈，这感谢的话从你嘴里说，味道全变了，不像你姜安姜大队长了。”王德笑了笑。
“对了，听说今早西海湖发生了命案？”
“是啊，我们刚从现场回来。”
“刑事案件？”
“应该是，老钱他们法医那还没把报告做好，等汇总好了，我再来跟你汇报那件事。”
“我知道，你办案，我自然很放心，但是，我是怕这个案子影响到你准时去省厅报告。”
“我明白，调令是从下个月月初生效，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局长放心，我一定会把案子破了，不过给你留下什么烂摊子。”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对了，晚上你嫂子在家做了一桌子菜，今天是琦琦的生日，把手头的工作忙完，早点过来。”
“看我这脑子。”姜安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这个干爹当的真失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都给忘了。”
“哈哈，你刚从省厅出差回来，事太多忙忘了是正常的，这小子老吵吵着要跟你玩上次那个什么什么游戏，就一群人跳伞的那个。”
“哈哈哈哈，放心吧老王，晚上我一定早点到，那我先回队里了，我得看看上午那个案子的尸检报告做好了没有。”
“好的，你快去忙吧。”
姜安临走前，还不忘把王局长办公桌的茶一饮而尽。
在西海大悦城的一楼，姜安来到了商场的服务台。
“您好，请问一下，咱们商场卖模型手办那些店，都在几楼？”
“先生你好，模型手办都在负一层，您坐电梯下一层就看到了。”
既然是干儿子生日，礼物肯定是必备的，姜安知道王琦琦是个地道的模型迷，他在去王德家吃饭前来到了西海大悦城，这是全西海市最大的购物中心，也是年轻人最喜欢来逛的地方。
负一楼的一家模玩店，姜安东挑西选，买了一台虎式坦克遥控模型。
“您这里可以包装吗？”
“是送人吗？可以的先生，您请稍等。”
在等工作人员包装的时候，姜安东瞅瞅，西望望，他已经很久没来逛商城了。
不远处的咖啡厅，姜安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窗边。
程声跟边琳，面对面的坐着，边琳低着头，而程声正口若悬河的跟她说着什么。
“先生，包装好了，您请慢走。”服务员把东西交给姜安。
姜安拿过东西，一转头，正看到边琳把咖啡泼在了程声的脸上，程声像个惊慌失措的小丑。
“这小子，活该呀。”姜安笑了笑，朝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先生，一位吗？”姜安走进咖啡厅，一名男服务员热情的迎了上去。
“找人。”姜安指了指正在看自己的边琳。
其实从姜安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边琳就看到了姜安，但是她故意躲开了姜安的眼神。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边小姐，程老师。”姜安一屁股坐在了程声旁边的沙发上。
程声看到姜安，靠沙发里面挪了挪。
“不介意。”
“不介意。”俩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后，尴尬的看着彼此，发现对方正在看自己，他俩的眼神立刻闪躲。
“程先生，你这是，刚洗了个澡？”姜安看着狼狈的程声，故意逗他。
“找我们有事吗？姜队长。”程声问。
“没事，我就是路过，买了点东西，刚好看到两位老朋友，来跟你俩打个招呼。”姜安指了指旁边的礼物袋。
“我跟边小姐聊点私事，这不犯法吧？”程声问。
姜安注意到，这次程声说的是“边小姐”，而不是什么“刘柯”，他看程声状态不错，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了。
“谁跟你有什么私事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听到程声的话，边琳连忙拿起包，作出了要离开的样子。
程声刚想站起来，姜安却拉住了他。
“边小姐，你先坐。”
“干什么？”
“如果你跟程老师没话说，那跟我说几句吧，或者说，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听到姜安的话，边琳慢慢的坐下来，捋了捋自己的刘海，边琳留着一头褐色的短发，刘海三七分，看上去很精神。
“我有什么好问的？”
“是问问你的房东，张卫国，对了，就是你张叔。”
“张叔？他有什么可问的？你有问题自己去找他问啊，你们警察不是有他的电话吗？”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哪一天？”
“你们来家里那一天。”
“之后呢？打过电话或者发过信息吗？”
“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边琳的时候，姜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他认为，边琳说的是实话。
“姜队长，张先生出什么事了吗？”程声插了一句。
姜安转过头看了看程声。
“别胡说，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才咒完我，现在又咒张叔。”
程声刚想说什么，却被边琳的话憋了回去。
“他死了，今天早上被发现的。”
听到姜安的话，程声跟边琳都吓了一跳。
“啊？怎么死的。”边琳问。
“这就不能告诉你们了，总而言之，想起什么，记得告诉我。”姜安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他该走了。
“哦对了，程老师，你私下见过张卫国吗？”姜安刚想起身，又坐了下来。
“我？没有，没见过。”程声回答的很干脆。
“那就好，你们如果想到什么，就联系我。”
边琳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却看着眼前的程声，想起前几天在家里时程声歇斯底里的场景，她怕这个男人会是凶手。
“那我先走了，我还有事。”姜安站了起来。
“我也有事，我也先走了。”程声也站了起来。
边琳还没来得及开口，程声走到了她面前，腰弯弯一侧，嘴贴着边琳的耳朵嘀咕了两句话。
边琳听完这句话，恶狠狠的看着程声，气的牙都在抖。
看到这，姜安故意放慢了脚步，程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
“他刚跟你说什么？”姜安问已经起身要走的边琳。
“他说这杯咖啡让我付钱，因为他没带钱包。”边琳转过头看了眼姜安，然后迅速消失在咖啡厅的门口。
姜安的手机响了，他看到王德的电话，思前想后，挂断了电话，然后索性按下了关机键。
“完了，老王又再催我了，去晚了又得罚酒，这该死的程声。”姜安心里嘀咕着。
“等一下，先生，麻烦结一下账。”
刚要离开咖啡厅，姜安被刚进来时碰到的那个服务员叫住了。
“什么？他们没付账吗？”
“是的，先生，你们一共消费125元。”
“刚才那个小姐也没付账吗？”
“没有，她走的时候说让你付。”
听到这话，姜安无奈的笑了。
他把手中的礼物袋放在一旁，翻开自己的钱包，现金不够，他想电子支付，却怕手机开机后老王的电话铺天盖地而来。
“刷卡。”姜安掏出一张信用卡。
“你们这什么鬼地方，两杯破咖啡就要125？”
“咖啡现在有活动，买一赠一。”款员友好的指了指大门口的牌子。
姜安看到了上面写得很明白，“迎接XX节，咖啡全场买一赠一。”
“那为什么125？”
“还有100是沙发套的干洗费用，之前跟那名先生确定过的。”款员用双手把卡还到了姜安的手中。
此时的姜安，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模玩店，他还看着程声的狼狈模样发笑，他又看了看面前几个服务员正对着他职业假笑，姜安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在王德家，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桌上摆满了正冒着热气的菜。
“干爹怎么还不来？老爸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呀。”王琦琦戴着生日帽，推了推王德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