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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请喝茶。”通透宽敞的客厅里,徐阳为大家烧水沏茶,又奉到桌上。第一、二杯奉在了俞宛容、俞星儿面前,轮着是郭佳,最后到了崔莹,想起刚才挨了她几脚踢,徐阳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小子,你哼我?!”崔莹扯过他的耳朵喊。
“呀呀,我没有!快放手!”
安吉顾自抓杯子咕咚咕咚喝起来,刚才着实吓得不轻,又吐得难受,现在坐在这“女鬼”崔莹旁边,正需要一杯热茶压压惊。他现在坐如针毡,脸旁还有一直蚊子在嗡嗡叫,甚是烦人。
“徐阳真的很懂事呢,茶沏得好,屋子也很会收拾。”俞宛容温柔笑道。
“这个混小子,挨打多了才知道乖。”徐江谦辞道。
“徐阳同学,这屋子是你打扫的吗,好干净!”俞星儿手捧热杯夸赞。但是徐阳正在那里别扭,回想起刚才在巷道里安吉抖露出的惊天大秘密——“鱼腥草是女的!”越发不敢看她。
“喂,你脸红什么。”郭佳偷偷掐了他一下。
崔莹不理会众人寒暄,单刀直入问:“你们刚才说的魔丸之祸,是怎么回事?”
俞宛容轻轻叹了口气,从手袋里拿出一方小木盒,打开盒盖,掀开掩盖的绸布,露出其中藏着的一颗暗赭红色丹丸,只见丸体有樱桃般大,隐约有黑气冒出,细细一看表皮上还上刻着一些龟文字符。
“这是什么?”崔莹正要伸手去拿,被俞宛容阻止了,“崔姑娘,这上面有秽念,还是少碰为好。”
“呃,还挺神秘。”
“此丸名为‘百腐回魂丹’,是去年开始出现在千原黑市的魔药。”
“魔药?”
“嗯,”俞宛容点点头,“这款魔药,能化解人身体的病灶,就算是得了膏肓之疾也能立刻药到病除。”
“哦,竟有这种奇效。”
“不仅如此……哪怕是已死之人,只要死者魂灵没有经过浣洗,没有判归去处,将此丸含于死者口内,也可不出三日,起死回生。”
“噗,我还以为是什么……”崔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笑了出来,“人要是死了,一千年的昆山雪莲都救不活的,除非……”
“除非?”徐阳在一旁听得入了神,顺口就问了出来。
“除非你像那孙猴子一样,有通天遁地的本事,下地府改生死簿去。不过他自从取经回来修成正果之后,就没有当年那么叛逆了,怕是不会再做这么出格的事,阎王爷也给生死簿上保险柜了……总之,天道轮回,岂是说改就改的?带货主播都不敢这么吹,你们怕是被卖假药的传销组织骗了。”
“说的是,要真有这种奇药,人人长生不老,浣灵司也该解散了。”郭佳托着腮道。
“啪!”安吉双手拍了一个大巴掌,终于把那只倒霉蚊子给拍死了。
“等等。”俞宛容叫住了正要把虫尸处理掉的安吉。她在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拈起虫尸,轻轻一抖,血肉模糊的死虫幽幽落在“百腐回魂丹”上。
几秒钟之后,已经僵直的虫腿突然微微动起来,众人眼见着那死虫的六条腿、双翼、触须一根根膨出,砸扁开裂的腹也鼓起、愈合,颤栗着,虫身越胀越大,不一会儿竟变得有半个巴掌大小,转动的复眼、腿上绒毛和身上的血污都像隔着放大镜一样看得一清二楚。
“这什么,好恶心!”郭佳徐阳那几个惊出了一层鸡皮。
复生畸变的巨蚊振动翅膀,像一个插了钢钉的小电风扇,它四下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忽然挑转方向,针尖瞄准安吉直冲过来!
安吉一时无措,只听到有源源不断的咒文灌入脑子,脱口喊出几个字:“雷、雷刃!”
煞地一下,一条闪电如同锋利的匕首一样,将巨蚊劈成两瓣,咚、咚砸在桌上。正当他要松一口气,那虫子油铮铮的皮下面钻出一大把小飞蚊,各个利如精兵,嗡嗡嗡又朝他攻过来。
“啊啊啊——”安吉彻底慌了阵脚,心中涌起悲哀,这下自己要被戳成莲蓬漏壶了。
“业火,虬烬虚无。”
眨眼间,一条带角的小火蛇腾空而起,吞灭了乌泱泱的飞蚊阵,两瓣巨蚊尸身也连着一道化为了腾起的灰烬,消散空中。这时安吉才反应过来是徐江施力将这些秽物焚烧了。
“啧,人间竟出了这等腌臜之物!”崔莹掩住口鼻嫌弃地看着那盒子里的丹药。
“今天再看到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安吉感到心好累。
俞宛容说:“安吉,刚才那只蚊子想吸你的血,是出于本能求生的欲望,它的死尸沾染了回魂丹的秽念之后,支使它的便是毒欲、怨欲、报复欲,你刚才拍死了它,所以它来向你寻仇。”
“打死一只蚊子也要遭报应?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不对,这世界上,不论是花鸟鱼虫,还是人类,都遵循着自然的生存之道,所谓弱肉强食,环环相扣,凡事只可尽力而为,生死都是常事,只要合乎天道,不存在报应一说。相反若死魂所得之力、所持之念跨过了这条界线,就会化作秽念。”郭佳难得认真起来。
“没错,这也是浣灵司存在的理由。”崔莹补充道,“人死如灯灭,但曾经的实体消失后所留下的虚空,也是存在的,人死之后肉体和灵魂都回归自然,自有其用处。在这虚空之中,了却亡灵的愿,为它洗去秽念,归还它最后应走的道,这就是浣灵使者的职责所在。小白脸,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对浣灵一事的意义参悟还挺深嘛。”
郭佳刷地举起手,“报告老师,我的目标就是成为,特!优!生!”
“沙雕,狗腿,马屁精。”徐阳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郭佳和崔姑娘说得很对。”俞宛容笑道,“一只蚊虫沾上此药尚能如此,要是人服用了可还了得。所谓‘百腐回魂丹’,便是用一百个故去之人的亡灵淬炼成的,虽然能够给人即刻续命,但注入的灵魂早已失去本心,久而久之秽念积深,最终会把活人的灵魂也吞噬,这时候身体就任由它操控了。”
“我在昆仑山从未听说过有这种淬炼亡灵的邪术,宛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时,千原市有许多浣灵使者在执行亡灵委托的时候遭到突袭,有的甚至被残忍杀害,杀人手法一致,都是令人心智发狂自残而死,不像一般的噬魂恶鬼所为。众家商议,决定追查凶手,而追踪蛛丝马迹,正是推星一族的专长,我们长期埋伏调查,发现有人正在从浣灵使者手中夺取亡灵,淬炼成回魂丹,在黑市出售,想来这丹药制造难度也是极大,一颗售价竟然能标到两亿美元。”
“两亿?!美元?!”众人大跌眼镜。
崔莹指着那药丸子问:“俞宛容!这一颗是你花了两亿美元买来的?”
“呃,这个嘛,不好意思,是门下术士从黑市偷来的。”
“偷来的?!”
“哈哈哈也对,追猫找狗偷答案,溜门撬锁看帅哥,这些事情都是你上学的时候最擅长的。”徐江突如其来地揭短,让俞宛容羞红了脸,喝道:“以前的老黄历还提它干嘛!要不是怕引祸上身,连累我可爱的女儿,老娘才不会来嵊水这个破地方找你!”
“这么说,你和星儿是来嵊水避祸的。”崔莹问道。
“正是。虽然门下术士做得掩蔽极好,但这天价魔丸被我偷了,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能使用淬炼亡灵这般难度的咒术,背后的力量恐怕不止我俞家,千原市所有报得上名号的浣灵使者都难以对付,在查清幕后主使之前,避免打草惊蛇才能护得大家平安。”
“话虽如此,但你把这款魔物随身带来,不是更加方便对手追查过来了么?”郭佳说。
“她是想让徐江用三昧真火,把这款魔物彻底烧个干净。”崔莹答道。
“传说中能灭妖除秽的三昧真火吗?!可是姜子牙烧死玉石琵琶精的同款?”郭佳的双眼放出羡慕的光芒。
“哟,徐江,宛容妹子都来求你帮忙了,怎么着,要不要让年轻人涨涨见识?”
徐江把胳膊一架,说:“看在你喜欢过我而且最近又变漂亮的份上,我姑且就帮你一把吧。”
“你个傻子在胡说什么!”俞宛容毫不留情赏给徐江一个巴掌印。
“……徐阳,这下我确认你是你爸亲生的了。”
“怎么感觉……我老爸和鱼腥草的妈,关系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