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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要丢我们芈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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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室里,林东对外面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他讲了一会妖魔乱世的现状,就开始从永安镇向外,给孩童们普及稷城、东陵郡乃至齐国的广阔。

    这些是他向往却不曾到达的地方,如今这份向往也传承给孩童们。

    这一番教导,与毛老夫子往日的植株辨识等内容截然不同,让孩童们耳目一新,听得极为入神。

    林东也暗暗点头,在他的内心里,杂学,就是教授孩童们如何认知这个世界。

    “啊——”

    就在这时,响起一名小女孩尖利的叫声。

    林东连忙望去,只见一位脸蛋圆圆的小姑娘,手指哆嗦的站在课桌前。

    “发生什么事了?”

    他走到近前问道。

    小姑娘还没有缓过神,颤颤巍巍的指着一旁的书桌。

    那是她的同桌,坐着一名皮肤黝黑、身形瘦弱的小男孩。

    而在那桌上,有一条弯曲的蜈蚣,背部如同镶一条金线,在书本里游弋。

    “先生,元宝……元宝他放了蜈蚣过来!”

    小姑娘气愤的指责道。

    她的目光落在前排一个身穿锦衣的小男孩身上。

    看来他就是元宝。

    林东瞬间明白了一些来龙去脉,是这位叫元宝的孩童故意放出蜈蚣,吓圆脸蛋的小女孩。这条金线蜈蚣随后蹿到旁边这位小男孩的课本上。

    蜈蚣若有所觉的抬起头,只见眼前的小男孩仿佛吓傻了一样,黝黑的脸色上泛着白。

    “哈哈哈!好玩!好玩!”

    这时候元宝大笑起来,丝毫也不在意被新来的先生发现。

    林东瞪他一眼:“胡闹!”

    然后,他走到瘦弱的小男孩身前,右手一探,精准的掐住扭动的金线蜈蚣,提将起来。

    这蜈蚣也是药材的一种,因此他非常熟悉,手到擒来。

    元宝吐吐舌头,冲小女孩和小男孩嘲笑道:“噜噜噜!胆小鬼!”

    林东看得来气,随手将金线蜈蚣扔在元宝的课桌上,说道:“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好!”

    那蜈蚣一跳,跃到元宝的手臂上,向衣服里钻。

    元宝瞬间脸色煞白,吓得哇哇大叫,不停用手去拍,可是蜈蚣竟然少见的灵活,很快钻到了肩膀处。

    他捉蜈蚣来的时候,是家里的仆役用布袋装起,自己根本没有接触。

    谁料如今这金线蜈蚣竟然爬进自己的衣服里,他左右抓不到,不由吓得眼泪流出来。

    林东见他这般模样,再次探手一掐,从他的肩头衣服缝里,捉住蜈蚣的肢体拽出来。

    他看着惊吓不已的元宝,教训道:“记住了,这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小姑娘这才欣喜的叫道:“先生,谢谢您!我……我叫铃铛!”

    说着,她戳一戳身边的小男孩,却见对方毫无反应。

    林东瞧着有趣,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很勇敢。”

    小姑娘眨一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

    那瘦削的小男生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说道:“她的耳朵不好,听不见声音。”

    林东一愣,这叫铃铛的小姑娘听不见声音?那她怎么听课、学习?

    小男孩又说道:“她只能听到铃铛的声音,所以叫铃铛。”

    林东看向小男孩,却见黝黑的皮肤上有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像是在审视这个世界。

    只不过对方的身体蜷曲,似乎缩在衣服里,怕生一样。

    林东不由走上前,看一眼他的模样,这才发现不对。

    他伸手掀开小男孩的衣袖,只见上面布满了淤青、伤痕,有的新,有的旧。

    “谁打你了?”

    林东下意识的问道,这种伤痕他看得很熟悉。

    小男孩沉默,不再言语。

    铃铛仿佛猜到什么,在一旁解释道:“先生,毛豆他……父亲经常打他,但他人很好,您别介意。”

    林东皱眉,问道:“他的母亲呢?”

    铃铛听不见。

    名叫毛豆的小男孩忽然开口回道:“我没有母亲。”

    林东沉默,这是一个单亲且家暴的家庭,这让他想起了吕四季和林香荽。

    “你们明天如果有时间,可以到悬壶堂找我。耳聪的病症,和你身上的淤伤,得用药处理。”

    他蹲下身,与毛豆对视,嘱托道。

    毛豆没有回答。

    林东转过身,补充一句:“不要钱。”

    毛豆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抬眼看向新来的先生,却见对方已经重新踏上讲台。

    铃铛不明所以,问道:“毛豆,先生说什么了吗?”

    毛豆凑到她的耳朵前,小声道:“先生说,明天给我们看病,治你的耳聪。”

    铃铛一怔,呆立在座位前。

    林东却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也对自己说过不要钱。

    时间过得很快,第一节课眨眼就到了尾声。

    孩童们竟然罕见的生出一些不舍,这位新来的先生讲课有趣,内容也是从未听过,像是好玩的故事一样。

    林东摆摆手,推开门,出了课舍。

    他一眼就看到院落里等待的两人,面色微微一怔。

    这两人自己上次见过,阻挠自己进学堂,还扔了自己的自荐信,如今这架势分明是在等自己,来者不善。

    “原来是蔺先生,不知道有何事见教?”

    林东拱拱手,谦和有礼的问道。

    上官粟听到动静,从书舍里走出,不等蔺安说话,就抢先说道:“草之先生,顽童们在课上听话吗?若是有调皮捣蛋的家伙,你尽管告诉我,我饶不了他们。”

    林东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明禾先生多虑了,孩童们十分听话,学得也开心。”

    蔺安眼见两人攀谈,不由蹙了下眉头。

    此时他也认出了林东,正是上次被自己扔了自荐书的那位穷小子。

    不过,他才不在乎这种小事,当即摇开折扇,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你就是新来的杂学先生,怎么,听说你还想参加下个月的县试?高丘,我听说此人是什么……什么……”

    他用折扇抵着右侧太阳穴,假装露出思索的表情。

    高丘会意,高声说道:“启禀少爷,此人名叫林东,是悬壶堂的一名伙计,素来无才,更没有诗文流出。他的姑父乃是吉利酒楼的掌柜吕四季,粗鄙出身,才学疏浅,听说连续八年县试不中!”

    他们来之前,明显是做了功课,将林东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这些都是诛心之言。

    林东还没有说话,上官粟就已经蹙起眉头,冷声道:“蔺安!这里是学堂!”

    她的意思,就是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

    啪——

    但是蔺安猛然摇开折扇,笑道:“粟姑娘,正因为这里是学堂,才容不得这等滥竽充数的人混进来!再说了,县试的名额有限,若是让这种人登册参考,岂不是丢我们整个芈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