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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西北大军解决了最让人头疼的对手,也在准备过年。
西北的军饷来的很及时。为了让大家都过个好年,沈彦邦提前把军饷发了下去,加上这段时间打仗收缴的战利品,给军营的兄弟们每个人发一点儿,大家可以提前把这些银钱寄回家去,过年之前家里就能收到这笔钱了,足够大家过一个富足的年。
沈彦邦做完这些,就收到了京城传过来的旨意:让沈彦邦带着抓住的匈奴将领回京。
来送圣旨的官员风尘仆仆,沈彦邦接了旨,就让人带下去洗漱了。
等到屋里人走净了,沈彦邦摩挲着圣旨,陷入了沉思。
这会儿刚刚打完仗,西北大军正是热情昂扬,军心稳固的时候,他本来想趁着这个时候大干一场,把军队好好归拢起来,却没有想到皇帝这个时候召他回去。
这圣旨上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就是让他和荣亲王一家人一起进京。
不知道是有什么意思?
不管沈彦邦愿不愿意,圣旨已经下了,他必须尽快进京,这西北大军交给谁来管,就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肖庭的干儿子肖向誉如今也是军中副将,按理来说,他在这里待的时间长,又是肖家人,信服力也够,应该由他来暂时接管队伍,但是沈彦邦的态度就是一直对他有所保留。
这个时候他更倾向于让京城派来的副将接管队伍。但是这名副将是肖庭出事之后才过来的,若是直说让他管,未免不能服众,也显得自己对肖家人不好。
想到这里,沈彦邦站起来,向外头走去。
传旨的官员大约是真的累了,洗漱完之后直接休息了。
听到属下的话,沈彦邦也不恼,他不甚在意这些小事,只让人小心服侍着,自己去了肖向誉的帐子。
肖向誉见到沈彦邦,先恭喜道:“沈大哥能回家过年了,兄弟先恭喜大哥了。”
沈彦邦笑道:“怎么听你这个意思,你不想回去?”
肖向誉脸色一僵,忙道:“当然想回去啊,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回去过几次。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能擅自离开这里。”
沈彦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你怎么丑成这样了?如今不是有皇上的旨意了吗?”
肖向誉笑了笑:“皇上只是让沈大哥押解着俘虏回去,我自然是没有机会……”
“我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沈彦邦哈哈一笑:“等刘大人回去的时候,就会带着回京人员的名单走,我把你添上就行了。”
“那自然是好的,”肖向誉扯了扯嘴角:“只是兄弟们都在这里驻守,我回去过年,让我如何忍心啊,我……”
他的“我就不回去了”还没有说出口,沈彦邦就打断他:“今年我会挑一些好久没有回家的兵士带着一起回去,去年回去过的,就老老实实在这里驻守,你也应该回去了。以后过年咱们这里的将士们就轮流回家,这样每隔几年都能和家人团聚一次。”
肖向誉忙道:“我孤身一人,也没有家人,不如把机会让给兄弟们,我回不回家的都行。”
“那也要回去一趟啊,去年你就没有回去吧?”
去年肖庭回京述职的时候,肖向誉就主动请缨留下来了。
肖向誉听到沈彦邦说这个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正要解释什么,沈彦邦接着说:“也不能让你次次退让啊,这次你就回京吧,天天在这大西北待着有什么意趣,回去好好玩乐玩乐,喝点酒听个曲儿,岂不快活?”
肖向誉听到沈彦邦这么说,稍微放松了一点,笑道:“京城是好,只是我如今……沈将军也知道,我原来回去就住在肖家,那时候义父还在,住在他家里也没有什么。可是今时不比往日,义父去世了,肖家……”
肖向誉说着,抬眼看了看沈彦邦。
沈彦邦如今和肖蓉蓉有婚约在身,他也不敢乱说话,见沈彦邦并不在意,才接着说:“肖家只剩下老夫人,向彰年纪还小,我去住不方便。”
沈彦邦点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
肖向誉刚松了一口气,沈彦邦道:“这样,你可以住在我家里,我家外院有几个客房,到时候你就住那里,又方便。”
沈彦邦说到这个份上了,肖向誉怕自己再推脱,沈彦彦真的要怀疑自己了,只得点点头:“那就要麻烦沈将军了。”
“这有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
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沈彦邦安排好,就决定启程了。
他先去荣亲王府拜访,邀请荣亲王和自己一起进京。
荣亲王这是第一次见到沈彦邦,他很是上下打量了沈彦邦一番,也不怕他恼火。
沈彦邦就安安静静的坐着,由着荣亲王打量。
荣亲王不说话,沈彦邦也就很安静的坐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候,荣亲王开口了:“好好,果然是少年英雄,长得就仪表不俗,如今又有了赫赫战功,当真是我辈典范。”
“王爷过奖了。”沈彦邦道。
“进京这个事,本王也收到旨意了,但是本王想自己走。毕竟西北大军备受皇上看重,本王要是和你们一起,未免显得本王觊觎什么,哈哈……”
荣亲王觉得自己很幽默,但是沈彦邦并没有跟着笑,只是道:“王爷说笑了。”
这种玩笑是随便开的吗,作为亲王,本应该很忌讳这种事,避而不谈才对,荣亲王偏要拿到明面上说,岂不怪异?
荣亲王也觉得过了,敛了笑意:“我们自己走吧,辛苦沈将军又过府一趟。”
“不辛苦,不过护送王爷一家进京是皇上的旨意,彦邦不好违抗旨意。”
荣亲王道:“你怕什么,我都说了不用你护送。”
“西北回京有几千里路,路途遥遥,路上有多隔壁山路,单独行走很是危险,还是要结伴同行。”沈彦邦款款劝道。
荣亲王这个老狐狸转了转眼珠,他手里人多的很,怎么会怕区区山路,但是这种话不能说:“你是觉得当今天子的属地还有那等贪赃枉法之徒?”先给沈彦邦扣个大帽子。
“臣并无此意,只是不能大意。”沈彦邦也咬住不肯松嘴。
荣亲王见状,知道沈彦邦是受皇上旨意,不会轻易妥协了,只能点点头:“罢了罢了,那就一起走。”
荣亲王实在无法,只能接受,晚上就把进京过年的事和王妃说了。
王妃道:“王爷,陛下是不是怀疑……”
“不要乱说,不过是我与陛下这么多年未能相见,所有陛下才想着在过年的时候兄弟团聚。”
“可是既然陛下没有别的意思,让西北军押着咱们进京是干嘛?”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荣亲王本就心情烦躁,这会儿听到王妃的话,简直要着火了:“陛下是派人护送我们。咱们老夫老妻了,我也不愿意说的太难听伤了你的脸面,但是你以后在这么说话,怕不是咱们一家子的性命都要送到这里了。”
荣亲王妃忙道:“我再也不说了,其实我是愿意回去的,毕竟铭儿还在京里。”
荣亲王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心疼儿子,但是有一句话我必须说。以后不知道咱们会是怎么样的境况,若是好了,咱们一家人在一处,若是不好了,是要牺牲掉铭儿的。”
“王爷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老老实实的,怎么会出事?王爷您不要吓我!”
荣亲王看到王妃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后悔现在就把事情挑明给她看:“我这不是抱着最坏的情况吗,毕竟陛下一直忌惮于我,我也是夜夜难以安寝,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解除他的怀疑。”
“既然陛下担心,王爷把自己的亲兵解散,是不是就好了?”
荣亲王猛地看向王妃,眼神里面全是不可置信,他的王妃怎么会说出这么蠢的话:“你想不相信,前脚我解散了他们,后脚咱们的命就没了!”
“不,不会的,陛下感觉不到危险,自然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了。”
“然后呢,做一个囚禁的鸟儿?”
荣亲王不想说下去,转身走了。
赵锐就在外头等着,父亲和母亲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虽说不会像母亲那样问些那么蠢的问题,但是他眼里的担忧也是掩饰不住的:“父亲,这个事……”
“事已至此,若是我再推脱,怕是要让陛下怀疑我了,所以这次我们必须跟着西北大军回去。”
“可是爹,如果在路上,西北大军对我们有所企图,那咱们根本跑不掉。”
“不会的,我了解他。他虽说疑心重,但是也很爱惜羽毛,他要是想无凭无据的让我们爷俩消失,早就这么做了,怎么会纵容我们至此?所以你不用担心,不但不用担心,还要在路上表现出有人保护的大胆放肆。他不是想让我们产生这种和匈奴人一样被押进京城的感觉吗,我们偏偏不能让他如愿。”
两个人边走边聊,赵锐突然醒悟似的说:“父王,他让我们和匈奴要犯一起进京,是不是想要试探我们?”
荣亲王很是欣慰的看了看大儿子。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赵锐鲁莽心眼小,没有大智慧,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世子的位置一直没有定下来。
一直到前几年,皇上一直催促着他把世子选出来,他怕皇上看出他的用心,就把嫡长子赵锐立为世子。
听到大儿子的分析,荣亲王突然觉得大儿子孺子可教。
“所以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路上绝对不能对那些犯人下手。”
“可是如果我们不下手,到了京城之后,他们万一把我们……”
“不会有万一的。”
荣亲王还是和西北大军一起出发了。
出发当天,西北大军在城门外等着荣亲王一行,押解的匈奴要犯也都在列。前面是骑兵,后边跟着步兵,中间是囚车,后面坠着骑兵压阵。
荣亲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是队伍的中间部位,囚车。
沈彦邦带着两个副将在前面等着。
荣亲王并不避讳这些犯人,笑道:“原来沈将军还要押着他们一起进京。我等和他们在一起,显得怪怪的。这样吧,你们在前头带路,我们府里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沈彦邦笑道:“让王爷在最后,可能有事会照应不到。”
“西北大军战功赫赫,有西北大军开道,能有什么事?你放心吧,有事我给你说。我这队伍里那么多女眷,在前头走,谁都不方便。”
沈彦邦毕竟不是把他当囚犯押送,所以也不敢勉强:“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行一步,还请王爷紧随其后,以免路上有不测。”
“那是自然。”
两个人的交谈过程中,荣亲王的眼神全程都是很自然的在囚犯跟前略过,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专门留意。
沈彦邦心里暗骂:“真是成精的老狐狸!”
队伍开拔,沈彦邦在前头开路,荣亲王府的马车殿后,前几天一直安然无恙。
行至第五天,马上就要过玉门关了,车队里面突然传出一阵骚乱。
沈彦邦一挑眉,来了。
他立马调马头往后走,这会儿就有人过来报,说死了两个囚犯。
沈彦邦边问怎么死的,边往后走。
到了囚车跟前,就见一辆囚车上的犯人头斜斜的歪着,已经断了气。
沈彦邦检查了一下,是一把箭从犯人的后心穿过去,犯人都没有哼一声就毙命了。
箭从后面射过来,也就是说,后面压阵的骑兵和荣亲王的队伍是最大的嫌疑。
沈彦邦看了看犯人身上的箭,箭头不是西北大军常用的箭。也就是说这个犯人不是被后面的骑兵射死的。西北军都有自己的规章流程,每次出门前要互相检查身上所携带的兵器,所以不存在私藏箭羽伤人的可能。
那这个怀疑就指向了一个方向:荣亲王车队。
骑兵坐在马上,若是想射杀这个人,箭头方向应该是自上而下的,但是这个平行的箭若是从马车里面射出来,就很好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