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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景的话像刺一样扎静慈的心,虽说是诡辩,但又那么真真切切,确确实实,本来,明尘是可以离开的,若非自己抓着真相不放,她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惨死于此。
见静慈眼中有悲痛和自责,沈炎开口打断她的思维,“林大人颠倒黑白的口才,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本官今日领教了。”
经沈炎这么一提醒,静慈恍然大悟,杀死明尘的是林文景,静慈怒道:“如今,真相大白,休得你狡辩。”
静慈的话经林文景的耳,就是个笑话,只听林文景地笑了几声,将装有化骨水的小玉瓶子装入怀中,转身要离开,周景瑜飞身一纵,落在林文景三步之遥处,拱手道:“林大人,您还不能走。”
林文景微垂首冷笑一声,区区一个护卫也敢挡他的路,微侧首回头看沈炎,冷冷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为他雌雄难辨的容貌增添了几分阴柔,挑眉,不屑勾唇浅笑,“沈大人,还有何事?”
静慈不敢置信,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明尘,还如此淡然自若,当没事人一样,林文景究竟可怕到什么程度。
沈炎沉默看着林文景,寒冷的双眸对上他暗含讽刺的眼神,沉默须臾才道:“夜路不好走。”
林文景回身,径直离开,留下句,“多谢沈大人提醒,下官定会多加小心。”在他经过周景瑜身旁时,他故意道:“劳烦周护卫让个道。”
周景瑜看向沈炎,见他沉默,周景瑜咬牙愤愤让了个道,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太窝囊了。见林文景越行越远,逐渐消失在夜色中,静慈想追上去拦下他,沈炎拉住她的手腕,静慈不甘心道:“他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我们亲眼看着他杀了明尘,这还不够定罪吗?”
“不够。”这点,他很无力。
吴清风冷嘲道:“真是愚蠢,林文景何时承认所有的罪了?神仙散是清言下的,欧阳沐之死于没能及时……”吴清风将‘行欢’两字咽了下去,舌头打了个结继续道:“就那什么什么。林文景从头到尾没动过手,他手上干净的很。”
“他在我们面前杀了明尘师姐是事实。”难道刚才他们都没有看到吗?
吴清风一手叉腰,一手戳了戳静慈的额头,满脸傲娇道:“我之前当你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真是愚不可及。明尘在今日午时已被处决,围观者众多,你若跟别人说刚才林文景在此处杀了明尘,可有证据?我们是可以做人证,物证又在何处?连个尸首都看不见,谁信我们。”
静慈哑口无言,看着地上明尘的衣服和鞋子发呆,她的世界是光芒而纯净的,如今,林文景的行为正在慢慢摧毁她的认知,在重新搭建一个陌生而可怕的认知。
吴清风打了个哈欠,伸展伸展身子,捶捶肩膀,背对着他们挥挥手,“白忙一场,我先回去休息了。”吴清风摸摸自己的脸蛋,心疼抚了抚眼角,眼看就快天亮了,得赶紧睡个觉,可别长皱纹了。
周景瑜看向沈炎,沈炎暗使哥眼神,周景瑜会意离开,静慈走到明尘化作的血水处,蹲下,泪光点点,“对不起。”
此刻,夜色已深,林子里的寒气愈加严重,沈炎脱下大氅给她披上,静慈抬头,染了层泪水的眼眸我见犹怜,她哽咽道:“以你的身份告之世人林文景的罪行,也不够吗?”
沈炎的声音温柔到极致,她是他心头的至宝,是他心里易碎的瓷娃,“我们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话,世人信了也治不了他的罪,一切得按照律法。别急,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她自是懂这个道理的,但是,让凶手逍遥法外,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如何才能让他伏法呢?静慈垂眸,睫毛轻颤,泪珠儿已垂在眼眶,似落非落,忽然,她脑中想到明尘的话。
那里有欧阳清欠下的债,父债子偿……
静慈抬眸,双目神采奕奕,她下意识抓住沈炎的手臂,略激动道:“林文景对欧阳沐之下手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欧阳清。”
在静慈的手主动抓住沈炎手臂的刹那,沈炎心咯噔,眼神落在静慈的手上,静慈忽然来了这么一个想法,沈炎愣愣没回过神,恍惚道:“什么?”
静慈没察觉到他的失神,继续道:“我一直不明白林文景杀欧阳清的动机是什么,经明尘师姐那么一说,我算明白了,林文景说乱葬岗有欧阳清欠下的债,欧阳沐之是父债子偿,兴许,林文景与欧阳清之间有什么仇恨。”
沈炎的思绪回到正轨,“一般的尸体会送到义庄,只有钦犯的尸体才会丢去乱葬岗。”
“钦犯!”两人异口同声。
“欧阳清此人心狠手辣,冤枉过不少忠良,我听我爹说过他不少龌蹉之事,但苦无罪证,无法将他捉拿。难道林文景是被他诬陷的忠良之子。”沈炎大胆猜测,见静慈发呆,问道:“怎么了?”
静慈回过神,头有些疼,“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忽然想起些小时候的事情,入庵时我才六岁,六岁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刚才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小时候与哥哥一起玩耍的事情,十年了,哥哥长何模样,已经忘记了。”静慈回以愧意一笑,“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天色已晚,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日我再来找你。”沈炎不打算现在聊太多有关林文景的事情,话都说完了,他还有什么借口继续找静慈。
回到庵里,静慈靠在窗边,仰头看着天上被流云遮了一角的玄月,月光散落,投下斑驳的树影,树枝在夜风中瑟瑟作响,静慈失神,脑海中再次浮现幼年与哥哥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的画面,那画面中有一颗枝繁叶茂的树,树粗壮的枝干上挂了一个精致的秋千……秋千!静慈的眼神忽然闪亮,脑海中的秋千与林文景府里的秋千一模一样。
静慈忽觉浑身无力,手扶着窗框,脸色煞白,脑中不断闪过哥哥喊她的声音:妹妹,妹妹,你慢点,妹妹,妹妹……
忽然,有另一道声音闪过,是一道温柔,让她心之神往的声音:文慈,你看着点妹妹,文静,你慢点,别摔了。
文静……文静……静慈激动捂嘴,睫毛颤抖,泪珠儿掉落,静慈这个名字用的太久,她忘了自己原来有个名字,叫文静,那她姓什么?林文景府中的秋千,为什么与她记忆中的秋千一模一样吗,不,不只是秋千,还有那里的陈设,她觉得那么熟悉,那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