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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醒过来了!秦柏内心狂呼,可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知是秦柏的大笑声震醒了秦王;还是他一直醒着,但无法说话;或者是他也可以说话,但他不说,任这些人在他面前演戏。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或许,答案竟是无比的荒谬:平时总是你们看老子的戏,老子这回也做做观众,体验一下观众的滋味。
总之,不管怎么样,秦王醒了。
秦王一醒,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开心。
秦柏当然也不例外,他听到声音,身体大震之后,便硬生生地收回脚步,慢慢地转过身。
只见病榻上,原本像木乃伊一样,一动也不动的秦王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正朝着秦柏微微笑,他笑得是那么真诚,那么开心,那么慈祥。在他的笑容里,秦柏依稀看到父亲的样子。
是兄弟,至少有三分像,果然!
秦柏发现,叔叔的微笑竟如此酷似父亲的笑,只是平时叔叔总是不笑,所以才没有发现这一点。
“爹!”秦寿仁和秦诗玉双双欢呼起来,情不自禁地扑进秦王的怀抱里,抱着他泣不成声。
“死鬼,你不死了?”屈氏也破涕为笑,但是习惯使然,她说出来的话依然是那么令人无法接受。
悍妇就是悍妇,一时半刻又怎能变得贤淑?
那几个护士和医师模样的中年人面露古怪之色。
对于一对儿女的拥抱,还有老婆在耳边的絮絮叨叨,秦王无动于衷,他只是望着秦柏微笑,并伸出绑满绷带的手,艰难地招了招,示意秦柏过去。
秦柏慢慢走到他对面,叫一声:“叔叔……”,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滚滚而下。
那几个护士和医师悄悄退出病房,医师边走边摇头叹息,似乎还在小声咕嘟什么,可是此时,他已经到了门外,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等大家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些,秦王地轻轻握着秦柏的手,说道:“侄儿,什么都不要说了,记住叔叔的话,原谅他们吧!”
秦柏一窒,想不到叔叔从昏迷状态之中清醒过来之后,眼睛只看着他一个人,只跟他说话,而且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秦柏一时手足无措,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三位正在悲泣的人儿一听,顿时不约而同地停止哭泣,个个拉下面孔。
……
……
秦柏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口袋里便只剩下那十二块钱了。
这么来回一折腾,又到日影西斜了,今天一点都不比昨天轻松。
手捏着十二块钱,快步走在乌克西镇街道上,想起昨晚看到杰斯艰难地啃着面包,心里很不是滋味。因此在睡觉的时候打定主意,今天就算辛苦一点,也要多捡些海螺石回去,多卖点钱。再加上chuang底下石墩里的储蓄,这样就可以买大鱼大肉,还有几坛好酒来孝敬杰斯了。
可是现在……
唉,又要让杰斯失望了。
回到家,秦柏颓然坐在床上,望着寒酸的家境,看来实在是拿不出好吃的东西给杰斯了。看看炉灶,看看米缸,再看看小锅,又看看堆在墙角的那一堆大干柴。眼睛不经意间扫过放在干柴旁边的扫把,那扫把全部都是用竹木做成,竹杆做成的手柄,竹细枝捆成的刷毛束。
突然,秦柏眼睛一亮,整个人精神一震,迅速站起来,朝门外飞奔而去。
他想到了一种妙招——竹筒饭!
杰斯一定没吃过竹筒饭,让他尝尝金星联邦的美食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凤凰岗上有大把的竹子,秦柏很快便砍来两节粗大的竹子,这两根竹节的两头分别留长5厘米,再在一头钻一小孔。然后从米缸里舀了适量的米,放进锅里,加水,加少许盐巴,再加少许油,又加上一把咸菜,用手搅均。然后把米分别灌进开了孔的竹节里,并用竹片塞紧。然后在灶里添加干柴,再用打火石点燃,将两个竹筒放在火上烤,边烤边滚动竹筒。
反正乌克西镇三面环山,并不缺少柴,因此秦柏为了省钱,不买加热石,不买取暖石,冬天取暖和日常生活煮饭炒菜,一律使用柴火。
孤儿就是这样,凡事都要自己动手,秦柏干起煮饭炒菜这样的家务活儿来,自然得心应手。
秦柏喜欢竹筒饭的香味,而竹筒饭的成本又是极为低廉,因此他经常做竹筒饭吃。竹筒饭的制作过程看似繁琐无比,可是他操作起来却是有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顺畅。秦柏做事很用心,有耐心,也很细心。几年来的磨炼,让他对味道的控制,对火候的控制,对火力的控制,无不达到一个较为高深的境界。
半个小时之后,香喷喷的米饭香味便从竹筒里透了出来,弄得整个房子笼罩在一阵米饭香味之中。
闻到阵阵米饭香味,秦柏忽然觉得肚子饿得抽筋,这才发现自己又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于是在水缸里舀了一大瓢冷水,“咕、咕、咕……”狠狠地灌了一肚子,冷水下肚,肠胃马上充实了不少,饥饿感觉顿时减轻了很多,精神状态也恢复不少。他常年在野外捡海螺石,真的是地地道道的早出晚归,每天几乎都是一天两餐,即早餐和晚餐,中午大都是这样解决的。
他虽然饿,但他想跟杰斯一起好好分享竹筒饭的香味,因此忍着不吃。
解决完饥饿的问题,秦柏开始整理行装,所谓的行装不外乎是随身携带的那三宝,秦柏将两个粗大的竹筒装进麻袋,系好柴刀鞘,提上棍子,关上小木门,便往凤凰岗而去。
至于酒,秦柏在刚才烤竹筒饭的时候,早就想到法子了。
身上只有十二块金星币,无论如何也买不起昨晚杰斯喝的那种酒鬼酒了,那得要五十五块金星币一瓶呢。于是,秦柏想到了乌克西镇的特产——香酒。
香酒是用大米加红薯按一定比例配制,然后经过发酵,再用瓮来酿造而成的。香酒度数高,口味清纯,喝过之后,口齿留香,久久不消。故而得名,秦柏虽然从未喝过香酒,但是香酒的酒香却是经常闻到,因为附近最出名的酒坊—乌香酒坊,便设在河东。乌克西镇有这么一句顺口溜:“要上凤凰岗,必经香酒坊”。
一斤香酒只要三块,十二块金星币足够买上四斤了。就算杰斯再豪饮,一个晚上喝四斤香酒也足够了。
踏着残阳翻山越岭往东走。
秦柏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深谷。
杰斯早在洞外等候,见秦柏到来,两人赶紧入洞,然后杰斯启动空间幻石阵,将山洞照样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坐定之后,秦柏迫不及待地拿出东西。
杰斯看到秦柏只拿出两个粗大的竹筒和四瓶简装酒,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他马上笑逐颜开起来了。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香喷喷的竹筒饭香味,以及浓烈香香醇的香酒。
毫无悬念,杰斯马上喜欢上了这两样美酒和美食。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坐着随意地聊着天。
聊着聊着,渐渐聊到生活方面,杰斯对自己的来历三缄其口,秦柏只好献丑了。
于是,秦柏将自己的大致身世和遭遇讲给杰斯听,他描述了十岁前的幸福生活,讲述了五年前乌克西镇发生的那场惨无人道的战争,叙述了自己这五年来的艰难生活,简述了自己目前的生活困境,陈述了今天的内心剧变,并表达了自己改变现状的强烈愿望,决定活出尊严来。
说着说着,越说越具体,最后终于说到今天发生的事。
秦柏于是干脆一五一十地将今天发生的事的来龙去脉都讲述了出来……
山洞里静悄悄的,只有秦柏的话语在洞里回响。
说着说着,说到伤心处,秦柏无语哽咽,低头轻轻抽泣起来。
这是他五年来讲过最多的一次话,讲完这些,秦柏似乎虚脱了,他无力地靠在石壁上,泪流满面。
这些不是杜撰,不是瞎编,而是真真切切的生活经历,真真切切的内心感受。秦柏讲起来有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顺畅,没有一丝一毫的磕磕撞撞,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构思。他语速缓慢,有如清泉流水;感情真挚,近乎推心置腹。他不怕杰斯知道自己的经历,他的经历本来就不是秘密,他在乌克西镇没有亲密无间的朋友,他将太多的东西藏在心里,如今倾泻出来,有如超脱般轻松。
他这番话没有功利,没有顾忌,完完全全是有感而发。
杰斯听得很入神,中途没有打岔他,也没有分心,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柏的脸,完完全全地融入秦柏的生活片段之中,沉浸在秦柏的感情世界之内,直到秦柏哽咽着停止说话,低头抽泣时,杰斯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山洞里寂静无声,两人都沉默不语,秦柏觉得全身有说不出的舒服,好像脱胎换骨般舒畅。
杰斯低头不语,似乎在慢慢品味着秦柏的话语,慢慢感受着秦柏的凄凉经历。
良久,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在秦柏昏昏欲睡之时,杰斯忽然抬起头,盯着秦柏的眼睛,目光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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