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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18点还有一更!]
张母病过之后,彻底不管事了,府里的大权全落在了安宁的手上。
进入九月,天气还带着些秋热,院子里的桂花开了一树,幽香扑鼻。
“这倒是怪了,往年这两颗桂花开是开花,也不曾开的这么繁密。打从八月节就开花,倒现在整整开了半个月呢。正好打些桂花花瓣来,做点心酿酒都是极好的。”杏儿从外面进来笑着说道,手里端着缠丝白玛瑙碟子,碟子上放了刚洗好的紫水晶似的葡萄还有黑的发亮的黑提子,芝儿端着放着鲜红火龙果和青绿的杨桃的大荷叶式水晶盘子随着进来跟着搭腔:“莫不是沾了夫人的福气不成?”
安宁这有四个大丫鬟,除了碧水是陪嫁来的,杏儿、芝儿和红袖都是老太太给的,如今见杏儿在安宁跟前得脸,其他的两个大丫鬟有些不甘了。往常伺候殷切的很,芝儿这才赶着杏儿跟前说些好话,拍个马屁。
小案几上还摆着几碟点心,配上果品鲜艳夺目,有些让人舍不得吃了。安宁让人半掩了窗子,偶尔清风刮过还能闻到淡淡桂花的香味。
听了两个丫鬟的话,安宁笑笑也没说话,这桂花枯木逢春犹再发的缘由,还是安宁在老桂花树下滴了几滴清河里的水,本来就是实验性质的,没想到那几滴水这么给力,呼啦啦开了一树的桂花。而且看样子,还得继续开几天。
安宁指了指水晶盘子里的火龙果,道:“这火龙果看着稀奇,是从哪儿来的?”安宁面上这么问,可实际上她空间里包罗万象,就是火龙果也不稀罕。
“夫人说的可是这吉祥果?我们也很少见,说是从更南边快马运来的,市面上也很少见的。只老夫人和大姑娘那里留了些,剩下的都搁在夫人这儿了。就是提子和杨桃几位姨娘还有二姑娘那儿有些,吉祥果就不曾有了。”杏儿答道。
安宁尝了两块,同杏儿道:“这吉祥果我也吃不了多少,给二姑娘那儿送些吧。”
可不巧呢,得到信时宋姨娘正在梨香院里和周姨娘你来我往的,乍一听宋姨娘欢喜的拍手:“夫人菩萨心肠,想着二姑娘,这吉祥果可是难得。”转了视线,“周姐姐这个也没得吧,不如跟着来瞧个新鲜?”
周姨娘扯了扯帕子,虚笑两声:“我在娘家时也曾吃过,就不跟着妹妹去看新鲜了。夫人倒是心善,这阖府可就老夫人、夫人还有大姑娘那儿得了,亏得夫人惦记着二姑娘。”不就是个丫头片子么,日后不还就是几抬嫁妆就泼出去的,宝贝的跟明珠似的,还跑到我这儿嚣张来了,等日后我生了小子,第一个就治了你。
宋姨娘假装没听出周姨娘话里的讽刺,欢欢喜喜得走了。
“哼,不过是几个果子就给收买了,果然是身份低没见识的。”周姨娘却不知这句话连自个也给骂上了,这火龙果乃是极南边才产的水果,到扬州就很罕见,市面上亦极稀贵。就算周家有门道买来,但她是不受宠的庶女,也是见不到的。嘟囔了几声也不知在怨恨些什么,又道:“瞧宋氏这般模样怕是抱上了夫人的大腿,自以为是起来,以前她何曾在我跟前不知规矩过。”
这话不假,宋姨娘虽说生了二姑娘抬成了姨娘,在张家也是第二份的,奈何二姑娘不受宠,府里的仆役哪个不是眼明的,不睬她一脚算好了,自然没有什么赶着巴结奉承的。周姨娘气焰嚣张,身份比宋姨娘高一头,压的几个姨娘都不敢抬头。如今安宁大权在握,周姨娘被逼的连连后缩,轻易不敢出门;二姑娘虽说没大姑娘受宠,但总归比以前好太多,人说母凭子贵搁在宋姨娘身上也差不多,摆正身份三五不时的给周姨娘吃瘪,让周姨娘着实恼怒。
小丫鬟本来还端了新进的水果进来,周姨娘原本打算嘲讽宋姨娘一番的,碧溪见了连忙挥手让小丫鬟在一旁候着。周姨娘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说完宋姨娘又说到秦氏身上去了,不屑道:“这秦氏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说说她从我这儿淘换走多少好物件,石榴绣的屏风、金珠簪子、那少说也值个十几两银子的玉色美人细腰瓶,我那双面透绣花鸟虫鱼团扇也给要了去。我说什么了,就是心疼不也让她得了去。如今倒好,夫人也就两匹不值钱的缎子还有个琉璃瓶子就给唬住了,你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她就喜欢那清清淡淡的绿色,看着清透穿上飘逸,我给她的橘红色倒被嫌弃了。我不过说她两句,她就跟受了多大侮辱似的,还敢摆脸色给我看。真是个下作不知进取的,白瞎了我那么些好东西。”周姨娘鄙夷不已,暗想在秦氏身上的功夫白瞎了,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她根本就得不了老爷的宠,白费了那好容貌和好身段。
碧溪接过小丫鬟手中的梅花式大盘子放到周姨娘跟前的石案上,摆手让小丫鬟离开。“姨娘,照我看宋姨娘翻不起什么大浪花的,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的。还有秦姑娘,有件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周姨娘青葱似的手指捻起一颗晶莹的葡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碧溪你知道的我一向信任你的。”
碧溪满脸掬笑,直点头,“这婢子知道的,姨娘我听大姑娘院里的墨香嘟囔了几句,说是那秦姑娘长的和前太太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神似。”
“还有这等子事?”周姨娘疑惑的皱起了眉,她当初来张家时,陈氏已经病入膏肓,恨她还来不及,哪会招她到跟前见面。就是有机会看到了,陈氏都要入土了,所以她还真不大清楚这陈氏长的是何等的花容月貌。“你听的可真切?”
“我也只是碰巧听到的,那墨香不说,大姑娘的大丫鬟砚香则是前太太跟前伺候的,她们俩个关系不错。这墨香也许是从砚香嘴里听说的,本来不知道真假,婢子才没跟姨娘说起来。刚才姨娘说起秦姑娘我才想到还有这等子事。”碧溪说的真切,说将起来挺让人信服的。
“这倒是怪了,按理说若是秦氏长得像太太,老爷应该偏宠她才是。怎么还霸在夫人的院子,这一个月大半个月都歇在了夫人院子。若是平常没人会说道什么,可夫人怀孕了可不能伺候老爷呢。”真是站着茅坑不拉屎,周姨娘愤愤地甩了甩帕子,眼睛一转,“你可知道这秦氏的来历?断不可能突然冒了出来。”
碧溪摇头,道:“姨娘咱们的眼线被拔的干净,不是裁剪了这个,就是蠲免了那个,有些还被赶到庄子上坐苦活去了。弄的一时间找不到人手打听,以往那些被咱们塞了银子的也怕了夫人,都拿些个模棱两可的消息糊弄咱们,真真可气!”
周姨娘冷哼了一声,拍拍桌子,显然是动怒了,“这个亏我是先忍了下来,等过些日子她肚子大起来,自然不能把管家权权捏在自己手里的。到时候我们也好见机行事,对了说到前太太我猛然间想到这过几天可不就是她的忌日了。”周姨娘记得准,倒不是亲近陈氏,她们两个水火不容的,那会子都说周姨娘把太太给气死了,愣是被罚跪了三天的佛堂,膝盖骨都肿了,下雨天还会觉得隐隐作痛,自然将这日子记得清楚。想到这儿,周姨娘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若是让陈氏知道如今她心心念念的相公和拼了命生下的姑娘都倒戈了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就同碧溪说道:“我昨个刚做好的衣裳收拾出来,等晚上就让人去跟老爷说我病了,把老爷请到我院子里来。”
碧溪应下来,见怪不怪显然这种事周姨娘做了不止一回两回了。
安宁经过空间改造感官更加敏感,稍一静心就能感觉身边伺候奴役的变化。稍一刺探就得出答案,陈氏的忌日要到了。
晚间,大老爷神色无异的从外面进来,身上穿的是安宁缝制的衣裳,腰间还挂着个绣着两条活灵活现的鲤鱼相互追逐嬉戏图案的荷包。衣裳其实样子是安宁指定的,裁剪等主要的工序都是裁缝完成的,荷包是亲手绣的。当时大老爷虽不说,安宁感觉他还是美滋滋的,当下就捧场的穿上了,荷包也让安宁给挂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有关陈氏忌日的事,安宁见着了张致远有些分神,就是吃饭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幸好面上功夫做得好,最起码没人发现她走神了。等吃过饭,安宁见张致远老神在在的坐下来,看样子是要留宿的。安宁坐在对面越发温婉起来,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安宁就提出来让张致远到别处温柔乡的提议,惹得张致远怒视一眼。
安宁一愣,心说我哪里惹到你了,姑奶奶这不努力做贤良大度的妻子么?想到之前谢嬷嬷隐晦提起,安宁眼神一暗,回过神来眼睁睁的看到大老爷袍角滚滚气势恢宏离开的背景。
莫名冒出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老男人一去不复返。
‘切,你以为我稀罕呐。’安宁甩甩袖子,气势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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