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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桓温在府中园内宴请二人,几个府上谋士作陪。一排侍女为众人上菜添酒。
此处虽然只是桓温在丹阳的一个临时府邸,但院中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花草树木掩映期间,侍女护卫皆是训练有素。穆冲不禁暗暗咋舌。
其中一个侍女熟悉的脸庞映入二人眼帘。
谢微燕和穆冲突然心中一紧,这个侍女竟然是昱婷!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昱婷要干什么?
谢微燕心道:“不好!昱婷与桓温有杀兄之仇。她混进来莫非是要为兄报仇的?我如何忘了这点。”
昱婷丝毫未看他们二人一眼,举止从容。
谢微燕心道:“这个丫头,倒还沉得住气。”上菜完毕,昱婷跟着几个侍女一块儿退下了。
谢微燕心里不安,不知道她要做出些什么事情。
原来昱婷听闻桓温在附近,而谢微燕要和穆冲前去见他,便一心也想同去。虽然昱婷平日里乐观开朗,但其实将丧兄之仇一直深藏心底。此次听见桓温二字,昔日哥哥惨死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中,心中也越来越恨,想为哥哥报仇。本欲开口求他们带上一起,但定知不许。思前想后竟决定自己偷偷跟着他们。
但穆、谢二人轻功卓绝,如何能跟得上。更何况,自己能不能避开桓明的眼线,成功离开寨门都未可知。想起自己无力为兄报仇,只恨自己平时偷懒,不勤加练武,越想越气,不禁哭了起来。又怕惊动了他人,只哭得遮遮掩掩,呜呜咽咽。
忽听到一人说道:“你在哭什么?”
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是武雷在身后。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柴房门口。
昱婷转头拭泪,没好气地说道:“干你什么事?你又想来笑话我。”
武雷道:“游龙帮上上下下都在准备迎敌,你倒好,跑到这里来哭哭啼啼,真是晦气。”
昱婷忽然想到:“武雷莫非还不知道司徒帮主已死?”
武雷又道:”什么时候出寨杀敌?我就算违抗师父命令,也要和大伙儿一起。”
昱婷愣了愣,道:“现在是死守寨门,不出去。”
武雷略有些失望,道:“噢,这要守到什么时候。到底有什么对策?”
昱婷道:“穆大哥和燕姐姐去丹阳郡桓府找桓温理论,还有王徽之公子已经去京口向谢朗将军求救了。”
一提到桓温,昱婷不自觉想到大哥,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武雷一怔,有些手足无措,柔声道:“你在担心你燕姐姐和穆大哥,对吧?”
昱婷停止哭泣,说道:“我是有些担心,可他们两个武功高强,我还不至于担心得哭吧。”
武雷又问道:“那你是为什么哭?”言辞关切,昱婷忍不住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武雷试着拍了她肩膀,道“不用担心,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吧。”
昱婷忽道:“我也想去桓府。”
武雷奇道:“为什么?”
昱婷道:“我有一个,一个亲人在桓温府上。我想去见她。”
武雷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燕姐姐,让她带你一起去。”
昱婷道:“燕姐姐他们是有要事要办,带着我只怕会拖累他们。可是,我又担
心,如果现在不去,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武雷安慰道:“怎么会呢?等这次危机过去了,你请燕姐姐帮你去桓府,找到你那位亲人。”
昱婷摇摇头,道:“桓府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容易。我也是,也是偶然的机会知道的。只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如大海捞针了。”
武雷道:“噢,原来如此。”
其实昱婷话里破绽百出,但武雷并不了解官家之事,再加上性格耿直,竟并不疑她。
昱婷道:“我哥哥已经死了,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武雷,你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
武雷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犹豫道:“外面桓明重兵把守,若没有绝世轻功,我们如何能出得去?”
昱婷却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忙道:“你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地形你最熟悉,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的轻功虽远比不上燕姐姐,但也精进了不少,要想逃出去也可以试试。”
武雷犹豫道:“这个嘛,”忽见她秋水般的双眸全是期盼和可怜,“恐怕不行”四个字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武雷心一横,说道:”好吧,我帮你。”那双秋水顿时明亮了起来。
二人趁着月色,来到寨门的西北角。
武雷指着那块泥潭道:“这里全是泥沼,所以桓明派兵不多。待会儿我把他们引去泥沼,你便从树林后面逃走。”
昱婷道:“那你怎么脱身?”
武雷道:“我只要钻进泥沼,他们便不敢过来。只过得一时三刻,他们以为我死了,我自然就能脱身。”
昱婷道:“那万一你真的陷进去了怎么办?”
武雷道:“放心,那棵大树下还有很多藤曼,在泥沼上是看不见的。”
昱婷道:“那好。谢谢你,武雷。”
二人依计行事。武雷回头向昱婷笑了笑,便纵深跳下寨楼。紧接着下面一阵骚动,不少人都喊了起来。但随即喊叫声渐渐远去。
昱婷心里祈祷:“老天爷,保佑武雷平安,否则我将一生难安。”深呼吸后,昱婷忙施展轻功往寨门前的树上飞去,下面有留守的士兵发现,喝道:“什么人?”
昱婷一慌之下,竟有些气息不调,险些掉了下去。强自镇定下射去了一枚雪魄针,这是谢微燕教给她的防身绝学。她内力较浅,雪魄针威力大减,但接针的人却大惊失色。
此人碰巧在桓家别院曾吃过谢微燕雪魄针的苦头,仍心有余悸,也不去细想对方内力强弱的问题,以为刚飞过之人是谢微燕,还道她手下留情,呆在原地不敢作声。自是无人敢追,也无人敢向桓明报告。
昱婷便这样误打误撞地逃了出去。
她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出数十里,方才觉得疲惫不堪,一下扑倒在路边休息。待觉恢复大半,忙又起身赶路。一夜的时间,竟赶到了丹阳郡。
一见到桓府,昔日和哥哥的往昔种种又涌上心头,顿时周身的疲惫和害怕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想着怎么才能接近桓温。盘算道:“虽桓温出行所带人马不多,但都是高手。我只怕还没入得府门,就被乱刀砍死了。”
只听“咯吱”一声,昱婷忙抬头一看,只见一道侧门打开,走出来三个年轻侍女。走在最后的女子停在门口,催促两人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点,李夫人醒来如果要吃青糕,唯你们是问。”说罢回转进府,把门关上。
两个侍女小声嘀咕道:“府里那么多糕点,李夫人偏偏喜欢吃青糕。”
“李夫人”三个字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昱婷的耳朵里,难道是?桓温这次也带了她?昱婷心生一计,悄悄跟上那两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