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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又窄又脏，不管是地面还是墙壁，都乌漆麻黑的，还混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其中有一股就是尸臭味。约一点五米宽的长廊，搭着几个简单灶台，铁锅生锈，旁边的碗残缺不全，菜板已经长出绿毛，蔬菜也早就腐烂。
还好这是冬天，如果换做是夏天味道肯定更加臭不可闻。
虽然这已经算是很干净的凶案现场了，可有些人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翻涌。
“还吐着呢？”一上去，秦白川看都不看是谁就问道。
高昱扶着墙，弓着腰，抬起头来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张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又是一阵干呕。
秦白川拍了拍他，边走边说，“没事你继续，第一次确实很难适应，吐着吐着就习惯了。那你也不要进去了，就在外面……”
他想让洛雪就在外面等着，可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洛雪一言不发，已经越过警戒线，走进了屋子，秦白川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
这是一个陈设简陋的一室一厅，屋里除了吊扇，一台黑白电视机，家里没有可以称之为财产的东西，放着饭桌的墙角散着一堆玻璃瓶，瓶身上面的标签写的是二锅头。
瓶子一共有十一个，其中三瓶还未开封，开了封的那瓶喝了一半，放在桌子上。
没有酒杯，李永昌喜欢直接对着瓶口喝，这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杨义已经在取手套了，尸检工作结束。李承还在对可疑痕迹拍照，姜峰也还在检查屋里的情况，他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翻了一下，拿出来给众人展示一下，说：“满满一抽屉全是彩票，真是想钱想疯了。”
大家只是看了一眼，并没说话，秦白川问：“老杨，他们怎么死的？”
“都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不同的是，女的是被扼喉窒息，脖子上的扼痕来自于这个男人的手。男的脑后有3*3的创口，跟墙上的血迹吻合……”门口墙上的那摊血迹，一进门秦白川就看见了，而死者的头发极短，也一目了然。
“……应该是死者与人发生争执时被推了一把，撞到了墙上形成的，推他的人力气很大，因为死者有过短暂的昏迷，大概在5-10分钟之间。”
“这么长时间？”秦白川看着瘦小的女尸问，“有可能是她吗？”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力量要比平时大的多，这就是所谓的潜能。不过他真正的死因是自缢。”
“虽然现在还没立春，但春节期间天气都不错，温度保持在15℃左右，因为在室内，又在不透风的情况下便加快了尸体的腐坏。我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在腊月二十号和二十三号，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且两个人的死亡时间相差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难道是先杀了妻子，然后畏罪自杀？”姜峰猜测。
“暂时可以这么认为，其他的要等回到解剖室才能确定。”杨义已经把东西收拾完毕，又说：“找人把尸体抬回去吧。”
“小洛你去把他们都叫来。”洛雪点点头，出去后很快又回来了。
夫妻关系并不好，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选择自缢，以死谢罪的理由根本说不通。
秦白川捡起那根麻绳估量了一下，大概有三米长。房子高也不过才三米，上个吊需要这么长的绳子吗？绳子两头有一米长的黑灰色印记，由浓至浅，他用食指轻轻摸了一下，指尖也变成了黑灰色，是灰尘。
又抬头看了看老旧发黄的吊扇，踩着唯一的凳子上去发现两片扇叶上，各有一条一样宽拖拽型的痕迹。
李永昌曾与人发生争执，与他争执的人应该就是另一个死者张春艳，不知道张春艳说了什么刺激了他。情绪激动下失手掐死了妻子。妻子死后，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者愧疚，选择了畏罪自杀。
但他为何要用自缢这种方式？
这个房间没有房梁，吊扇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李永昌至少也有一百二十来斤，很容易死不成反而会把吊扇扯下来，刚开始秦白川还想不通，看完吊扇就明白了。
他把绳子放进证物袋里，问道：“你检查完了？”
姜峰耸耸肩，“屋子也不大，也没个像样的东西，不太像入室盗窃，虽然有翻动的迹象，不过没有钱财丢失，包括死者兜里的几十块钱。”
“那彩票呢？”
“彩票？”姜峰怔了一下，“都没中奖啊，中奖的彩票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把彩票全部装起来，带回去。”秦白川说道，又问李承，“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找到一些煤渣，跟院子里的是同一种。应该是来自于他的，我在他的鞋底也发现同样的煤渣。”李承把煤渣子刮起来，放进证物袋，看着那具男尸说，“屋里有三种足印，都很明显。其中两个足印跟死者穿的鞋是一致的，皮鞋和拖鞋。还有一种鞋印是解放鞋，我在门后找到了那双鞋。”
“把解放鞋带回去检查一下里面的皮屑组织。”
两个人的屋里，三个足印，显然不太正常。
“秦队，这个锁有问题。”李承又说道，“我在里面检测到了两个死者的指纹，可外面却什么都没有。”
很多锁直接插入钥匙，可以借用钥匙扭转的力量将门打开，而不用握住把手，这种双环球型锁也可以，但是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不留下一点指纹肯定是不可能的。
有人故意擦掉了！那个人应该就是凶手。
“这个是什么？”
厨房的门是推拉的，中间有一条沟槽，供轮滑移动使用，沟里有一团不应该出现在厨房的东西。
那东西外面那层已经干了，洛雪用食指捻起来，搓了搓，指尖传来颗粒感，然后说，“是泥巴，还有湿度。”
李承赶紧拿来证物袋装了起来。
两个死者的鞋底都没有泥巴，这泥巴肯定是来自于凶手的。麻绳上有油烟味，大概曾经属于厨房某个角落，凶手在经过厨房的时候，鞋底不小心蹭到了沟槽上面，蹭掉了一点。
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知道擦去自己的指纹，也知道扫去地上不该出现的泥巴，可他还是有些害怕，所以没有完全打扫干净。
“这么多酒瓶，又喜欢买彩票，这人不仅是酒鬼，还是个财迷。”
财迷？彩票！难道是……
秦白川习惯性的眯着眼睛，说：“把尸体抬回局里，再把手上的线索整理一下，下午开会分析案情。”
秦白川出来撞见正要进去的高昱，他的脸色不比两个死人好看。
“秦队，我……”高昱皱着眉，攥着拳头，眼里是对自己的失望，又满含着不甘心。
“下午的案情分析好好表现！”
秦队拍拍他的肩，给他一个信任的微笑。
拍肩的那一下，高昱仿佛一个充满了电的机器人，眼里突然迸射出热情高涨的火花，立正敬礼，郑重答到：“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