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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领武陵县城和庆源县城,没有费什么周折,甚至没有像样的战斗,武陵县知县谭明晓被生擒,庆源县知县逃脱,如何守住两处城池的安排方面,李儒沛做出来的决定非常果断,留下五百铁血军军士驻守庆源县城,其余军士全部驻扎在武陵县城郊。
铁血军占领了两座县城,引发的轰动是很大的,在老百姓的眼里,铁血军就是土匪,土匪占领了城池,岂不是要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故而不少的士绅富户都逃离县城,到巴州去了,留在城里条件稍微好一些的人家,也是紧闭大门,不准家人随意出入,免得惹祸上身。
不过铁血军的表现,令城内的百姓奇怪,占领县城是静悄悄的,没有引发轰动,占领城池之后,城内的秩序井然,没有丝毫的波动,而且大街上的那些**混混,因为想着趁混乱捞一把,遭遇到了严厉的惩罚,有些被抓进大牢里面,有些甚至被直接斩杀。
连续几天的时间过去,城内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令百姓稍微安心,商铺陆续开门营业,百姓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尚无百姓到官府衙门去,他们不知道官府究竟如何了。
于承惠几乎是在铁血军占领武陵县城的时候,进入了城池,作为曾经的礼部员外郎,对于李郎的这种行为,他是非常愤怒的,耿直的脾气也在刹那间爆发,不管家人如何的阻拦,他都是坚持到武陵县去,他要找到李郎理论。
来到武陵县城,于承惠没有马上见到李郎,不过他也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城内的情形如何,武陵县城的大街上,于承惠成为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空空荡荡的大街上,除开巡逻的铁血军军士,就是他带着书童走来走去,好像巡视一样,也就是这段时间,铁血军军士惩戒地痞**、保护商铺民居的行为,他也是看见了。
三天之后,于承惠在县衙见到了李郎,令他吃惊的是,李郎见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被生擒的武陵县县令谭明晓,于承惠曾经听到传闻,说是谭明晓已经被铁血军斩杀了。
李郎的脸上带着笑容,但这不能够打消于承惠的愤怒,还没有等到李郎开口,于承惠就怒气冲冲的发难了。
“李郎,某不明白,你知书达理,为何做事情糊涂,尽管关庄镇的百姓都认为你们是土匪,某却不是这么看的,你主持山寨的事宜,周遭的百姓感受深刻,从此没有遭遇过劫掠,从这一点上来说,某是佩服你的,某自此认为你是迫不得已进入山寨,暂时栖身的,某还想着能够向朝廷举荐,可你占领了武陵县城,此举就等于是造反,与聚啸山林有着本质的区别,你就是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要知道朝廷对待反贼和土匪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于承惠刚刚说完,谭明晓也跟着开口了。
“李郎,某也劝你几句,某和于员外的看法一致,你是人才,若是能够听从于员外的劝诫,某也愿意和于员外一道,向朝廷推介你。”
李儒沛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内心有些苦涩,历史上对忠臣和奸臣的评价,主要就是看是否忠于朝廷,恰恰是这些所谓的忠臣,认定了以死效忠,也不管这个朝廷是不是值得他们去效忠,这样的观点,影响了无数的读书人,也导致了太多悲剧的出现。
“于员外与谭明府是否还有其他话要说,若是说完了,某就要说了。”
于承惠一点不客气,继续开口了。
“李郎,某还没有说完,这几日在县城里面,看见了诸多的情形,某也知道,你严格约束手下,不准劫掠百姓,甚至是维护百姓的利益,保持了在山寨的作风,某以为你还是淳朴善良的,尽管你已经铸下大错,可某还是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恳求朝廷既往不咎。某希望你能够认识到错误,回头是岸,千万不要自甘堕落,若是一味沉湎,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某也要讨伐你了。”
李儒沛花费了很大的耐心,才没有发脾气,可内心里面,对那些所谓的忠臣、所谓的俊杰,淡却了招募的心思,这些人总是以正统自居,认为真理掌握在手里,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变故,都教条式的认为不能够改变,譬如说呆在即将垮塌的房屋里面,也只是针对内部进行修修补补,哪怕大梁都要垮塌了,视若无睹,认为整体的格局是不能够变动的,他们宁愿被倒塌的房屋压死,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更不愿意做出来任何的改变,面对这样的人,你想要改变他是非常困难的。
但现实就是这样,李儒沛必须要面对这些人,必须要尽最大的力量招募,毕竟这些人之中,还是有很多俊杰之士的。
暂时不能够改变社会主流的认识,就要试着去适应,哪怕是痛苦的适应。
于承惠同样吃惊,他的话说的很刻薄了,但李郎居然没有发脾气,而且脸上还带着笑容,这等的涵养,一般人是不具备的。
谭明晓看着李郎,眼神已经有些不同,他是最底层的官员,见到上级官员,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哪里敢说重话,可李郎已经完全掌控武陵县的局面,居然能够听得进去这些话,不发脾气,而且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很不简单了。
“于员外与谭明府的好心,某心领了,不过某的有些看法,也要说出来,记得于员外与某初次见面交谈,提到了东都留守刘允章的《直谏书》,刘公言当今局势,国有九破,民有八苦和五去,所谓九破,终年聚兵,蛮夷炽兴,权豪奢僭,大将不朝,广造佛寺,贿赂公行,长吏残暴,赋役不等,食禄人多、输税人少,所谓八苦,官吏苛刻,私债征多,赋税繁多,所由乞敛,替逃人差科,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冻无衣、饥无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还有五去,势力侵夺,奸吏隐欺,破丁作兵,降之为客,避役出家。。。”
李儒沛一口气说出来了九破、八苦和五去,令于承惠和谭明晓目瞪口呆,就算是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完全记得清楚。
“刘公的《直谏书》,某读过很多遍了,深以为然,朝廷面临如此之多的问题,按说是应该要想办法改进的,若是沉湎于自身的享乐,岂不是损毁祖宗的江山,很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某没有看到丝毫的改变。”
“依旧是宦官把持朝政,王仙芝、黄巢造反,各地节度使想法设法的增加赋税,也不管老百姓是不是能够承担,是不是能够活得下去,要说他们征收了赋税,齐心协力剿灭黄巢,还百姓一个安宁,让百姓休养生息,也在情理之中,可诸多的节度使都在做什么,不见他们剿灭黄巢,倒是看见他们不断扩充自身的实。”
“老百姓活得下去吗,黄巢造反六年有余,屡屡被打败,总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再次的发展壮大,黄巢为什么一直能够坚持下去,难道是老天保佑吗,非也,某说的不客气一些,就是拜朝廷所赐,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总不能够等死,蝼蚁尚且贪生,为了能够活命,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做,造反是死,饿死也是死,如此情况之下,于员外与谭明府帮助百姓做出来你们认为正确的选择。”
“朝中宦官大臣尔虞吾诈,争权夺利,地方官吏鱼肉百姓,横征暴敛,唯有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百姓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够活命,就满足了,朝廷和官府这一点要求都不能够满足,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百姓循规蹈矩。”
“小恙大病都需要对症下药,都需要医治,可病入膏肓,任何药都不起作用了,难道还要守着病躯垂死挣扎吗。”
李儒沛说到这里的时候,于承惠和谭明晓脸色发白,身体都微微颤抖了,他们听懂了李郎的话语,知道李郎准备做什么了。
两人奇怪的是,这个李郎,看年纪不过是少年郎,为什么能够说出来如此犀利的话语,能够做出如此深刻的分析,用雄心豹子胆来形容李郎的志向,都不合适,人家想到的不仅仅是造反,而是要推翻或者彻底改造朝廷了,人家谋求的是天下。
于承惠和谭明晓神色的变化,李儒沛看的很清楚,他不想做太多的解释,该说的全部都说了,至于两人如何选择、如何思考,那是两人的事情。
“于员外,谭明府,该说的某都说了,你们可以认为某是狂妄的,自不量力,不知道天高地厚,甚至是狼子野心,不可救药,不过人各有志,某追求的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想想贞观年间,大唐是何等的强盛,看看如今的情形,有识之士难道不感到痛心,手握权柄的官宦难道不感觉到羞愧,某不屑于你们所谓的正统,何谓正统,某以为遵循天道,实施人道,追求正道,才是真正的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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