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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日,冥皇宫出了件轰动朝野的大事。
据说是冥皇主在往生节大宴群臣当晚,因群臣宿醉致无人理事,那原本该禁在寒幽极狱中的冷幽王,被他座下那只怀恨在心的小龙猫借机放了出来,而后携一众无名鬼修潜逃出狱,从大开的鬼门关一路逃往凡界去了。
幽冥皇主一改往日闲散做派,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朝堂上来来回回商议了整整两个时辰,许是事情有些大条,万般没奈何下,竟率四殿王跪在幽梦殿前向白枍神求助。
彼时,白枍神正慢悠悠的往碗里倒药,浓郁的药汁味挥散在房间里,白仙柠睡梦中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方才皱眉缓缓醒过来,忽地见自己是睡在他床上,揉揉眼睛迷茫道:“昨日夜里,我们两个,究竟是谁醉了?”
白枍神端了药碗坐在床前,将被角往下拉了拉,含了丝笑意道:“我醉的浅些,你醉的深些”。
她尚有三分晕,糊涂道:“既然你醉得浅些,醒来的早些,怎么不晓得将我抱回房间,祖母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睡了你的床……”。
他喂过来一口汤药堵住她粉嫩的唇角道:“你习惯了就好”。
幽冥域没有风,这药味呛得她有些神志不清,懵懂的喝了半碗方觉有些作呕,抚抚胸口为难道:“这股味道,委实有些难闻”。嘴里如是说,她还是勉强喝完了。
白枍神用丝帕替她擦擦嘴角,耐心宽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味药不但可以稳固你的灵魂之气,且若想尽快实施合魂术,你须得有能力抵御千层寒室的温度才行”。
千层寒室乃极寒之地,据他说里面的温度能将玄铁冻成碎渣,唯有这样的极寒之地,才能凝结涣散的阴魂,稍有差池就有可能魂飞魄散,因而,想要施展合魂术看似简单,实则是件极危险的事。
莫说她如今没办法踏入千层寒室,便是幽梦的魂体也还需要很长时间净化,这个过程可长可短,谁也说不好准确时间,不过这件事未完成前,白仙柠哪里也去不得。
至于医仙祖那缕主记忆神识的元魂,多年来历经沧桑苦修,早在白枍神下界前便成功与万世花魂系为一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唯有乖乖配合方能渡过那道成人劫。
白仙柠最大的优点就是知天命,她是个务实的人,既是自己注定该承受的运数,在她坦然接受自己是医仙祖重生之身那日起,也就一并接受了身为医仙祖该承受的一切劫难。
因而,她对白枍神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喝了药,灵台一下子清醒不少,一双灵透的目光忽地盯住他,小嫩手跟着攀上他的脖子,紧张道:“昨夜宿醉的人是你吧”。
她这套突然活跃而起的举动是白枍神没有防备的,因他没有防备,身体被她带倒在床时,手上的药碗滚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脆响声过,他愣了愣,不待做出个反应,门外幽郁就带着四大殿王冲进来了。
幽冥域虽没个白日黑夜的明暗对比,但帐前两排漂亮的八角花灯将屋里照的分外沉静,床上一对极不登对的人,正做出个不登对的姿态来,偏头淡定的瞧着来人。
四大殿王也不是未见过世面的人,正因为见过世面,一张张老脸通红发紫,鉴于见此间情形太过惊骇,他们不得不迅速以手掩面,压着嗓子,蹑手蹑脚的退出门外候着。
杵在最前面的幽郁没有动,回过神时,先望了望地上碎裂的瓷碗,自觉脑补了个不堪想象的画面,再将目光转向二人,瞬时怒容染面,结结巴巴道:“白枍神,我敬你是我姐夫,因你是我姐夫我才敬拜你,绝非因你是什么狗屁神主,可你……你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怎么,怎么能对我姐姐用强?我姐姐她,她还未成年,你,你怎狠心辣手摧花……”。
白仙柠听闻这句话,登时煞白了一张脸,双手无力的从他肩膀上滑下来,低声道:“小郁,你误会了!”
呃,尽管她这个弟弟高大威猛,俊的不着边际,又像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不过看在医仙祖的面子上,她勉强接收了他。
幽郁声音再次拔高一度:“姐姐,你别替他狡辩,我曾经说过,没人能将你欺负了去,他也不行……”。说着话,做出个摩拳擦掌状又道:“白枍神,你出来,我要跟你单挑”。
白枍神单手撑床,慢悠悠的坐起来,脸不红,气不喘道:“幽郁,你找我什么事?”
幽郁身高上虽不弱多少,境界上却被压制死死的,慑于他这般泰然气度,硬窝着一口气塞进心底,不甘心的收了收掌,垂头道:“算你还有些良心,晓得我昨夜是为款待你才出的这个纰漏”。
白枍神毫不留情拆穿他道:“便是不款待我,你时常也是个醉生梦死状,出事是必然的”。
顿了顿,怜悯道:“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幽郁惊讶的长大嘴巴:“为什么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难道你算准了我今日会出事?”
白枍神摇头:“有事说事,你那些自带的表情秀能省则省了吧”。
幽郁脑袋越发垂的无力,坐在桌前给自个倒了杯茶,一口饮尽道:“这桩事关系重大,你应是听说了,百年前被我拘押在寒幽极狱中的冷幽王逃了”。
他蓦然抬起头来,面色苍白道:“我此前为找回姐姐的转世之身,每百年投一回胎,已是大伤元气,如今适才恢复原身不久,灵力尚不稳固,没法再去世间将他捉拿归案,此番冷幽王携带走的皆是些荒古时期的邪修恶灵,脱离幽冥域的禁法压制,恐他们会在世间酿出大祸来”。
白仙柠从床上下来,望了望满脸沉重相的幽郁道:“幽冥域不是养了许多勾魂鬼差吗?你若去不得,为什么不派他们去?”
她不晓得幽冥法度,单纯觉得幽郁但身为冥皇主,怎似个无头苍蝇般没个主见,昨夜那顿酒喝的不错,却不晓得事前做些防范,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来求白枍神,白枍神未必会答应他。
幽郁惭愧道:“姐姐说的没错,幽冥域确然养了许多勾魂鬼差,但他们只负责拘凡人的魂,此次出逃的鬼修因没有了幽冥域的禁印压制,实力已然大盛,捕魂工作就成了件棘手的大事”。
白枍神沉默不语,当下虽未??表态,眼底的神情却多了几分肃穆。
幽郁小心观察他的神色,斟酌道:“姐夫您乃神域建宗之主,曾主三界最高统治,被众神誉为天地间最伟大神主,眼下没有人比您更适合担此重任了,您看能不能……”。
白枍神冷眼瞟他,报还道:“我不过就是个挂名的狗屁神主,且是个没什么实权的,这个忙我不合适帮,不如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幽郁忽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抱他的大腿,脸贴着他的衣袍道:“我方才,我方才说的是气话,就算你不是我姐夫,我也是要拜你的,你既是我姐夫,对这件事更加不能坐视不理,姐姐你说是不是”。
白仙柠十分怀疑,幽郁这个厚脸皮的小子真是医仙祖的亲弟弟吗?这只拖油瓶没忘连她一起拉下水,没忍住鄙视道:“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这个幽冥皇当的可是有人故意放水不成?”
幽郁立时对天发誓道:“绝没有,我倒是想沾你们些光,奈何我坐稳幽冥皇的位置时,你才嫁给姐夫,他虽曾身为天地之主,却从未对我有过半分提携,因而,这件事,我是押了宝的”。
白枍神整整衣袖,安然坐在桌前道:“如此说来,我不得不帮?”
幽郁期待且坚定道:“必须得帮”。
白枍神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吐息道:“你可晓得你姐姐身边现在离不开人?”
幽郁忽然笑得红光满面,拍胸脯保证道:“姐夫放心,您替我处理好这件事,我替您保护好姐姐,待您回来,指定教她一根头发丝也掉不下来”。
白枍神满意的敲敲他的脑袋:“就这么说定了,我留下一道元神分身来监督你,她若掉一根头发,我须用你脑袋来换”。
幽郁晓得自己素来给人感觉不靠谱,白枍神说话重些是在警醒他,抬手擦擦额间冷汗,转头虚问道:“姐姐,你最近肾虚不?脱头发吗?”
“……”。
白仙柠没料到,似今日这般和谐的日子恰如一道坠落天际的流星,在她生命中轻飘飘的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许久后,她终是悟出个道理。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当它存在时,多数人以为它是个日久天长的东西,总要用些许微末小事去一寸寸磨损它,当将它磨损至不堪一击时,方才蓦然悔悟,又想要一寸寸的去修复它,然时间却像指缝中的流沙般易逝,时机并非无限存在。
她这份领悟虽不算太晚,却也因上一份事件的因果,让她白白错失了与他往昔三个月的相处机会,而后像是时空错了位,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很难再调整回原状。
假如她一早晓得这件事的结局,当初在知晓自己的身世后,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别扭是否还会困扰她?
可惜假如是个不存在的伪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