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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墨蓝都不曾表现出与她有半分熟识之态,委实沉得住气,只是他转世一事颇为蹊跷,经她再三询问,才从他口中得知实情,述来有些繁琐,却是件惊奇事。
原来当初墨蓝与固沅并未真正转世,仅是在世间寻了个命格相投,且原魂寂灭的肉身温养元灵,而墨蓝所用的肉身,恰是只化形的公凤凰,这只公凤凰是他早年得的一个机缘,当年公凤凰灵体寂灭后,墨蓝便将他的肉身以仙法祭养,多年来保存的完好无损,因而此番渡劫恰逢用在了实处,却有一样麻烦,便是如今的墨蓝实则是个男身女命之体。
莫怪乎他清丽脱俗的审美水准,切实有不可腹诽的缘由。
白仙柠琢磨半晌,适才想明白,墨蓝与胖丁既然都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恐那珠玑仙草并非是什么祖传仙草,而是墨蓝自避睹秘境所得,那满山的信徒也并非是信徒,而是他分布在九州的探子,专为探听白枍神的消息而去,如此有偿往来,助人实现个把愿望,对他来说属实不是什么难事。
墨蓝将这件事安排的巧妙,亏的她一路战战兢兢暗藏心思,生怕惊跑这只稀世罕绝的凤凰,忍得万分悲苦。
她与墨蓝相谈甚欢,一时间忘却二人还停在花楼门口,远远便听得鸨母一声断喝:“官爷,就是他们二位,在我玉容楼寻畔滋事,打伤我楼里的客人,惊扰到各位姑娘大爷们,委实是泼皮般的无赖……”。
白仙柠愕然回神,感情在不知不觉间,那鸨母早已偷偷报了官差,她与墨蓝如同两个傻子般站在原地,等那官差近到跟前方才警觉过来,幸得墨蓝术法了得,掐个诀拽着她一道遁了。
她原还惦记玉容楼里那位颇似虞阑珊的女子,本想再去找找,眼下情形却只听来阵阵惊怪的呼喊声自耳风里弱下去,恐一众凡人已被墨蓝的逃遁术折服,为表虔诚,不晕五日,也要晕个三日,醒来再五迷三道的将这件事宣扬个把月方才能罢休。
白仙柠的药材被毁,只得再去药材市场重新挑拣一番,待打包好配药,又过去个把时辰,若是她不走错路,不进那花楼,不惹出事端,这个把时辰,应是守在她心心念念的人身边才对,因而,多耽误的个把时辰,令她很是介怀。
出皇城往南十几里开外的南山竹林,徒步需半日脚程,幸得有墨蓝载她,不过略微震震翅膀,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跟前。
不日前才下过一场雨,竹林深处尚有些潮湿,沿途走过山前那条晶石铺就的小路,远远就看见胖丁立在小仙园入口处观望。
有些时日没见,它那阳光下白灿灿的毛发似有些萎靡不振,瞪着双毫无波澜的绿眼珠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忽的抖抖身子,精神焕发的冲过来道:“我的老天爷,你终于回来了”。
白仙柠听得它一惊一乍,再联想到她走前遇见守在竹林里的翟赴,不知他当时中毒深不深,有没有再折返回来寻事,心里不由紧了紧,慌乱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胖丁道:“有我在,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我担心的是你,你竟然能活着回来,委实是个奇迹,难道是主人留在莲花印牌里的灵身一路护着你?”
白仙柠愣了愣,那块莲花印牌她虽贴身带着,但至始至终寂静的很,不曾有他醒来的迹象,不由喟叹一声,摇摇头道:“此番出行,需得感谢墨蓝帮助”。
胖丁适才注意到她旁边还站着个人,愣神瞅了半晌,方才沉闷的憋出一句话:“墨蓝,你终于死回来了”。
墨蓝斜着身体俯睨它,调侃道:“固沅,没想到呀,没想到,你竟变作这么一只软萌可爱的小东西”。
两个一见面就互相掐起来。
沉寂多日的小仙园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热闹,连带黄昏的日头也跟着柔和了几度,铺洒的这片地界美轮美奂。
白仙柠正当感慨间,忽察觉身后似乎有道冷飕飕的目光注视着她,待她转头望过去,却见竹林深处和风徐徐,并无异常。
白枍神曾在外围布了隐世阵,便是翟赴当日也只能在山脚下围堵她,若非有人引荐,绝然不会有人误闯进来,想来是她近日精神紧张,感觉偏颇也说不准,因心间时时惦记白枍神,也未曾细思,转身与胖丁墨蓝同道回去了。
别离半月有余,小仙园仍是旧日光景,白枍神仍旧躺在床上,小童将他照顾的很好,发丝整洁,没胖一分,也没瘦一分,面色既不红润也不苍白,想来他的元神近日并无波动。
往常他那把从不离身的赤神剑正孤零零摆在床头,与他那般静谧姿态相得益彰。
白仙柠怀揣着三分心酸,三分难言的喜悦,四分浓烈的思念,坐在床头抚触他的眼角,柔声道:“阿白,我终于回来了,我们别后正巧十五日余十五个时辰,你这些时日有没有想我?”
她喋喋不休与他念叨一路上的见闻,从逍遥州说到枫玥皇城,从避睹秘境说到那口纹龙神鼎,末了,抬手拭去不自觉溢出的泪水道:“你猜,我把谁带回来了?”
她兀自轻笑,握着他的手道:“似你这般聪明,定是猜到了,你且再忍耐些时日,待我炼成修神丹,与那凤血调剂,你便很快就能醒来了”。
她在房间里守了半日,想着他日常寂寞,与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再着早已控制不住情绪的墨蓝前去诉了番久别的情怀,眼下光景,她得按耐住情绪,努力调整出个绝佳的炼丹心态来。
小仙园有了人气,自然跟着多了几分喜气,有墨蓝跟胖丁护法,她很是放心,去看望过祖母,确保没什么突发状况发生,便进了炼丹室。
炼丹室摆放着各式丹炉,皆是白枍神早期收集来专项专用的一些上乘品,他素来是个全才,天文地理,医丹术法,佛道法理,无一不精,无一不通,因而所需的丹炉十分齐全,省去她许多麻烦。
炼丹一事,讲的是个耐力,丹炉阵纹不同,炼化出的丹药功效也有所不同,并非阵纹等级越高,炼制的丹药级别就越高,实际上还要看铸炉的材质与灵草相融度有多高,其中讲究颇多,委实是件麻烦事。
幸而是件白仙柠癖好的麻烦事,上一世她在丹药方面颇有些造诣,倘若是个无所长处的,见今便是墨蓝带回珠玑仙草,恐怕也只能束手无策。
她从里面选出一口钰玺鼎,钰玺鼎可谓是件高级炼丹炉,手艺略低一筹便用不得当,珠玑仙草唯有一珠,是个比神仙还要稀奇的物种,她此前也并未有机会炼制修神丹,这厢却容不得半分闪失,且修神丹共需七颗,少一颗都得前功尽弃,除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还要有十二分的细心,乃是个吹毛求疵的仔细活。
将丹炉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遍,她这才把事先准备好的材料放进炉内仔细码好,放足八十一味辅药,最后才将珠玑仙草摆放进去,盖上鼎盖,挥指轻弹,丹炉发出声空灵悦耳的回声,她颇觉满意。
弹指的功力是为凝聚灵力,轻则无序,重则神散,她每个环节都操作的小心谨慎,确保无恙,??方才将灵力缓缓引渡上来。
练丹比制药难便难在需要源源不断的灵气输入,倘若灵力不稳固,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成丹率,她天生就有炼制丹药的醇厚灵力,?只是这股力量她也未曾仔细研究,衍生不出个别的用途,研药倒是分外方便。
此番她往炉鼎里传送灵气时,明显觉出周身的灵力比前世更为浓郁几分,所过经络如久旱逢甘露,五脏通透,四肢舒畅,应付这种高阶丹药,竟觉十分轻松。
炼制修神丹,整整七十二个时辰,过程远比她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听得炉鼎蜂鸣一声,方才弹指收功,近前打开丹炉,里面赫然躺着九枚纹理清晰,通体莹润的极品修神丹。
白仙柠惊喜异常,周身的疲惫感瞬时一扫而空,这颗满级的珠玑仙草,她竟一鼓作气炼出九颗来,实为不易。当下如获至宝的将一颗颗圆润可爱的丹药收进药瓶里,待打开炼丹室的大门时,暖洋洋的日头照在身上,心底登时升出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炼好修神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每七日一碗凤血配着,每七日再服一颗修神丹,如此连续调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算是大功告成。
墨蓝对她的操作自是极力配合,凤血是个金贵的宝物,纵然他在取血期间昏倒过几次,却终是咬牙挺过来了。
白仙柠深为感动,连日赶制出一些补血溶液,一日三餐换着花样给墨蓝调补身体,如此一番精心照顾,这才稍稍能缓解他身体上的痛苦。
时至七七四十九日夜里,最??终是将这件痛苦且煎熬的修神周期给圆满完成了。
眼见白枍神面色日渐红润,周身仙泽亦愈加稳固,她正待松气的档口,却突然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起因是小童在后山抓到只白毛鸽子,将它给炖出个味美至鲜的汤羹,兴奋的端来喂白枍神喝了下去。
彼时,白仙柠累竭困乏,趴在椅子前眯了会觉,醒来就见小童咂着嘴唇,满目期待的凝望着白枍神,手里还端着那碗露出半截碎骨的鸽子肉,约是渴望这盅美美的汤羹能将他美上一美,说不准在梦里美着美着就醒来了。
怎料没等来白枍神美醒,等来的却是鸽子汤与修神丹相生相克起了冲突,眼见他全身浮肿的似个猪头,一张神铸容颜硬生生被毁了个天翻地覆,登时惊坏了一旁懵懂醒来的白仙柠。
修神丹是作用于元神的一味极品药,期间断然不能与其他药物同服,白仙柠饶是医仙再生,却也不敢再贸然给他用药,只得巴巴干等着,小心谨慎守在床边伺候着,他油亮亮的皮肤注的满是血气,怕是轻轻一碰就会被戳出个血窟窿,看着甚是吓人。
幸得白枍神如今修得是个神铸体质,挨上三五日总算是挺过去了,辛未铸成大错,只是这段特殊期间,鸽子汤与他的神体已形成对抗之势,日后却是再也碰不得了。
那小童自责不已。再送来吃食都要经由白仙柠确认无恙,方才敢给他服下。如此日复一日过了俩月有余,直到九九重阳节那日晨起,白仙柠正当用手帕给他擦拭面颊时,忽见他那双如同蝴蝶般的睫毛扑棱了两下,黑瞳微微眨动两下,平静无波的将她望着,那厢姿态委实迷人的很。
白仙柠持帕子的手腕一松,那条白帕子跌落在棉被上,怔怔的望着他。
墨蓝前日还特地提醒过她:“倘若主人醒来,你切要克制情绪,若因惊喜过度,再变成个傻子可就热闹了”。
怎知说醒他就醒了。
不知是她沉眠了万年,亦或是经幽冥域别后的十年,让她心底那道情愫越加复杂,这厢忽的见他活生生出现在面前,一时间脑海里似有股汹涌江水奔腾不止,浑身上下仿似被开水烫熟般灼热难当,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真就应了墨蓝那句提点。
正当她神魂险些被惊喜震碎时,眼风里瞧见他那道平缓的目光终是有了些焦距,忽地坐起身,皱眉望着她道:“你是谁?”
白仙柠惊诧的瞪大眼睛,她脑海里那股波涛汹涌,湍急奔流的泛滥情思,登时被他这句话给抽了个干干净净,半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