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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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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初六这日,难得碧海晴空,薄厚相宜的祥云飘游万里,似也要赶着好兆头扎堆的出来庆贺庆贺,围在小仙园这片风水宝地上空,十分赏心悦目。

    白仙柠与白枍神成婚大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个去旧迎新,喜贺重生的日子。

    小仙园既无宴客酬宾的习俗,便不似世俗礼制那般繁琐,左右该置换的东西一应置换完了,诚如白枍神所说,生活是最好的修道场,有没有看客都需精工细作,各项事宜已梳理的十分周全,仪式反而简单,前堂摆一桌家宴,祖母端坐高堂,沐修做司礼,墨蓝胖丁围绕两侧,新郎新娘身着凤冠霞服拜过天地,小童端一碗月圆果给一对新人吃下,寓意团圆圆满,再喝上一盅交杯酒,便算礼成。

    白枍神今夜格外欢喜,确该是个欢喜的日子,欢喜间,免不了要与墨蓝沐修多喝上几杯,踏入洞房时,已有五分微醺,两侧红烛将他那双亮泽的眸光凭添了三分魅惑,再踏着两分凌波微步,缓缓渡步至床头。

    红账罗幔,闺阁弄趣,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在朦朦胧胧间冲她招手,醉声唤道:“仙柠,我有点晕,扶我坐过去”。

    他虽有五分醉,幸而还并未彻底醉糊涂,酒醉后的他,形容姿态上全然要换个风貌,与平日里画风出入颇大,多了三分和顺,三分霸道,好似将他整个人揉捏打磨一番,换个角度重新展示。

    白仙柠以为,似他这般悟性强悍之人,身兼几重性格实属正常,碧如,他这般诸事精益求精的美好品德,在酿酒这项技艺上也酿的很是高深,大约会酿酒的人,多数都会喝酒,不但会喝酒,酒量还不小,他也不例外,若喝到尽兴处,怕要没个节制。

    幸而他若喝出个醉态来实属罕见。

    喝酒这件事需要讲究个时运,他不常喝是实理,尤其近万年过的更是清心寡欲,上一回醉酒还是幽郁摆宴那回,他不知从哪里运来许多陈酿古酒,与一众鬼臣喝的个酩酊大醉,尽心归尽兴,酒后误事也是真道理,今夜他却十分难得将这个分寸拿捏出几分情趣。

    白仙柠绞尽脑汁思索过往场景,因时隔年代太过久远,上一回洞房花烛夜,他是个什么风流体态,记忆已是十分模糊,只记得他在做这件令人面红耳赤之事时,一如他在道法上的成就,十分高深莫测,连累得她回回都要昏睡几天,方才能养出一丝精神气。

    心间正琢磨着应付法门,他已主动走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带得她一并倒在红色云锦被上,她才要动一动,就被他翻身压在了身子底下,听得他雷鼓般的心跳声,她已经做不得反应,迟缓的伸手搂住他的脖颈,默默与他对视片刻,心中感慨又感慨,这张经久不衰令人万分痴迷的神容啊,怎的就掉进了她的温柔乡里。

    他那双如火如荼的眸光已有上万年不曾如此炽烈,今夜势头燃的正迅猛,十分嫌弃她这件胸前铺着珍珠流苏穗的礼服,嘟囔着脱起来太过于繁琐,他却似乎忘了,这件礼服正是出自他这双上下取索的贵手,摸索半晌方才如愿以偿将扣子解开。

    与他行风月事,恰如爬山涉水般艰辛,且痛且美好,缠缠绵绵没个尽头,似要将这上万年的空白弥补回来,她极力迎合与他同达酣畅淋漓之境,往床上一躺,俩人的汗水堪堪能铺出个人形来。

    事毕,双双累至疲竭,由他拥着耳语一番旖旎情话,才说至半途,便寻不到他言语里的重心了,她还傻傻与他问答了半晌,抬头打眼一瞧,咳咳,早见他借着酒力沉沉睡去了,委实是个奇人。

    今夜不似寻常,此时此境她竟难以入睡,思绪虽清醒的很,沉入脑中的念想却杂乱。

    自她魂体合归以来,与上一世的记忆衔接倒是没有出现困惑之处,但今夜却觉入了场迷离梦境中,她有些分辨不出,是今夜的氛围像极了梦境,还是梦境真实的像极了当下。

    烛台前殷红的火苗闪烁着迷离的光晕,忽而吹过一股穿堂风堪堪扑灭几支,灯光暗下来的档口忽听得木门低响了一声,好似有人在外面敲门,又不敢重敲的样子,如同一只猫挠过一爪子,声音虽轻,落在心里却经久不散。

    白仙柠早年研药时,养成个习惯,因她研究那些配伍成分时,时常需要精力高度集中,且万万不能分心,对于声音来源的捕捉也就格外敏感,这声轻微响动,白枍神借着酒力睡得深沉,自然没听在耳里,她竖着耳朵听了半晌,见又传来两声轻响,再也睡不着了,匆匆穿好衣服,开门去探个究竟。

    晴空白日的天气到了夜晚不知怎的起风了,开门一看,正是个夜黑风高四下寂凉的时刻,辞鹉站在暗夜里,掌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将他那张脸映的蜡黄,急急望着她道:“夫人,对不住,今日是您与主人大喜的日子,我晓得这么晚打扰你不妥当,可……”。

    他低头稍微犹豫一下又道:“阑珊姑娘她突然晕倒了,看着像是练术法练的走火入魔了,气血逆流,情况万分危急,您能不能去看看她?”

    白仙柠皱眉道:“你稍等我一下”。说完便回屋取了件外套披上,心里又觉得这些余下的三五根红烛亮着有些多余,担心影响到白枍神的睡眠质量,想了想一股脑全吹灭了,这才跟随在辞鹉身后走出院子。

    先时,她便看出虞阑珊体内混杂着一股浊气,这股气流是因术法练的不当才产生的,无事便罢了,若有事定会是大事。

    虞阑珊所住的冰心院是最偏僻的一处院子,想来自她住进来,确有些倍受冷落。

    白枍神是个不冷不淡的性子,墨蓝等人均对他忠心耿耿,有了上次的教训,知道自己是被她利用,也不曾再与她亲近,唯辞鹉这个缺心眼的孩子与她来往密切些,发现她出事也在常理之中。

    白仙柠平日里虽对她亲厚不起来,但她并非怪医,有普通医者该有的职业素养,在救人这件事上并未有丝毫犹豫,拐过几座院落便看到了冰心院的门匾,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看清脚下一丝亮光。

    辞鹉兴许难掩心中急切,提灯走的又急又快,推开院落,将她迎进屋里,屋里虽点了烛光,却四下没个人影,白仙柠正当奇怪,惊见房门突然没有丝毫征兆的关上了。

    警觉不对劲,她立时回头看去,猛然瞧见掌灯的辞鹉幽幽抬起头来,油灯映得他脸色发寒,忽地撕下一张面皮来,恢复了虞阑珊惯有的容貌,嘻嘻笑道:“仙柠妹妹,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被我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