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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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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萱娘决定再在京城耽搁些日子,在北方天气大冷时回果州。因为她发现经过战乱洗礼的长安百废待兴,有许多赚钱的商机,而杜萱娘记忆中除了李隆基放弃过长安,没有其他皇帝也逃出过长安的记载,可见将来长安应该一直是要唐廷手中的,此时若能提前将生意布置下去,定能抢下不少先机,再加上赵梓农已经来了京城一个多月,对京城也差不多熟悉了,正好留下他在京城发展。

    于是杜萱娘四处转悠了一下,决定还是做老本行,猪肉铺子,粮铺,药材行,干果行,后来发现酒楼生意也不错,便置了两座临街的小楼,打算改成酒楼食肆。

    孙宝儿那家伙听说了,死活要与母亲合伙开酒楼,杜萱娘只得将那两座小楼,及五千两银子交给他练手,说好一人一半的股份,后来杜萱娘又担心孙宝儿拿不下来,只得将家中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两个厨娘叫来暂时掌厨。

    在这期间,李进也没闲着,收购了许多的店铺与空置的院子,比长安城破之前的地盘扩大了一半不止。同时他也发现这些与他们一样见机得早的人当中,李琦的济王府活动最频繁。

    于是李进派人调查了一下,发现李琦这几年确实长进不少,竟然暗中占了长安八成布庄和绸缎庄生意,而且成了实际上的唐宫衣料供应皇商。

    于是,李进感慨地对杜萱娘说道:“这个李琦还真用了一番心思,他那些生意居然用的都是青橙的名字,我们家二小姐不知不觉中便成了家资丰厚的有钱人。”

    “我在京城都等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见他有动静,可见也是个畏首畏尾的。”杜萱娘很不以为然,金钱如果能证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意,那这世界会简单很多。

    “这也怪不得他。咱们从前太紧张青橙,将他也吓得不轻,这回你已经公开表示同意了他与顾青橙的婚事,他不会听不懂的。”李进倒是放心得很。

    就在杜萱娘一家准备回果州的前一天,落云巷突然来了许多黄衣禁军,还有一位宣旨公公,太上皇口谕,皇上亲下圣旨。赐婚十六王爷李琦和杜氏二女顾青橙,待顾青橙及笄后再论婚期,最后还特意宣顾青橙即刻进宫觐见。

    幸好杜萱娘早有准备,为顾青橙置下了好几套宫装,由在宫里待过的孙金铃亲自装扮起来后,随着宣旨公公,乘了小轿进宫去谢恩。

    李享对这个十六弟亲自挑中的弟媳也很好奇,与张皇后两个留下顾青橙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十分喜欢顾青橙的稳重知礼。多才多艺,于是赏赐了许多东西。

    李琦亲自护送顾青橙回落云巷,二人经过一家青裳布庄时,顾青橙特意叫停了小轿,对骑马随行于一旁的李琦说道:“母亲打算定二十匹定州的细棉布,想请这家老板在十月底时亲自送到我家中,还说这家老板生意做得不错,说不定将来还有生意可以合作。”

    李琦大喜,“请青橙转告你母亲,这家老板到时一定亲自将布送到。”

    李琦与顾青橙的幸福由内而外地散发。纵使在熙攘的人群中。纵使隔着厚厚的布帘,哪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像强烈的光和热,互相吸引和温暖着。直到回到落云巷,李琦才在顾青橙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去。

    顾青橙的婚事算是有了交待,剩下的便是赵韵儿与孙金铃。

    实际上杜萱娘到京城不久,便派人打听了韩参大学士的近况,没想到的是韩参已于年前病故。几个儿子分家自立,韩子铮所在的长房也住在落云巷。

    但是当杜萱娘亲自找到落云巷的韩宅时,却发现其大门紧锁,似是很久无人居住一般,再一仔细打听,才知道韩参一死,韩子铮长期病弱的父亲也病逝,几个伯父当然不愿意受一个只二十来岁还没成亲的所谓的长房长子的辖制。吵着分家,也不知当中出了什么变故。韩子铮一房居然只分得了这一所大宅子,其余的宅院,田庄,店铺都被其伯父们瓜分。

    韩子铮除了一个寡母,两个姨娘,还有两个嫡亲弟弟一个妹妹,一个庶弟,两个庶妹,一大群下人奴仆要养,一家子只有出项,没有进项,日子过得甚是混乱。

    后来韩子铮为了省下奴仆与维持大宅子的费用,便另赁了一所小院子,解散了大部分下人,一家人搬离落云巷,带着弟弟们闭门苦读。

    杜萱娘从前觉得这韩子铮不过是沾祖上光的普通世家子,如今看来还是很有几分拿得起,放得下的决断,在韩家处于风雨飘摇之时,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去强自维持一具空架子,而是果断地斩断一些不必要的开支,励行节约,以图长久之计。

    原本杜萱娘并不看好韩家与韩子铮,如今倒觉得值得考虑一下他与赵韵儿的婚事,便花高价将韩子铮一家子租住的小院子买下。杜萱娘在一家子打算回果州之前两天,派人以韩参旧友的名义,送去了一张房契和五百两银子。

    长安城开始有冰冻出现,习惯了果州相对温暖的冬天的女孩子吵着要回家,张恒更是着凉了一场,于是李进定好了日子,打算于十月十五日离京,孙宝儿因要忙酒楼与他的盐铺,暂留京城,

    谁知当杜家一行正准备出城之际,却被韩子铮当街拦住。

    “韩子铮见过未来的岳母大人!”韩子铮当街一声大喊,不但引来无数路人侧目,还在王谏之几兄妹之间扔下了一枚炸弹,杜萱娘也给惊了一下,难道这小子疯魔了?

    杜萱娘带了崔念和小张恒坐的是李进那辆铺了厚厚虎皮褥子的黑色大马车,李进则舒服地躺在马车中间,任张恒在他的长腿上爬来爬去,崔念则老老实实地抱着个小铜炉在角落里看书。

    李进听到这雷人的大喊,乐了,长腿一抬,便将张恒给拨拉到杜萱娘身边去了,“我们家又有女婿上门了!”

    “这韩子铮怎么知道我们在京?是阿四在捣鬼吧?”杜萱娘嗔道。

    “萱萱,你真懂我,不过我只告诉了他,你们正在京城,却没有教他叫你岳母大人。”李进笑道,“我一直觉得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不过,他未经允许便乱叫什么岳母大人,是该教训一下,萱萱,这事我来帮你做吧!”

    李进起身便要下马车,杜萱娘忙拦住他,“教训归教训,别辱他,那小子怪可怜的。”

    “我知道萱萱心软,我会手下留情的。”李进神秘地笑笑,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路上的行人越围越多,女孩子们的马车车窗帘都开了一道缝,俱都好奇地向外看,王谏之也下了马车,跟在李进身后朝韩子铮走去。

    “这位韩公子是否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你的岳母,请让开一旁,让我们过去!”王谏之站在李进身后首先出言道。

    “见过三哥,子铮并没有认错人,我未来岳母大人为果州杜氏,未婚夫人赵氏韵儿,为杜家大小姐,由子铮仙逝的祖父,于果州龙泉驿镇的杜氏大宅中为韩杜两家定下的这门亲事,当时我祖父留下了家传玉佩为信物,言明赵氏韵儿及笄后便正式下聘成亲,如今闻说杜家二女已经订亲,恐等不及我未婚夫人及笄,所以子铮今日才匆忙前来下聘。”韩子铮字字铿锵,且有条有理地说道,引来路人的一片窃窃私语。

    王谏之并不知道当时韩参上杜家之事,一时之间不知作何答复,便看向李进。

    “你祖父当年的确是来过杜家,也论及过两家订亲之事,你祖父当时也确实留下了信物,不过我们并没有完全答应这桩婚事,只因当时我们家韵儿还小,只说等韵儿长大后,她自己决定,所以你这声岳母大人是喊得太早了些,况且,你说是来下聘的,却空手而来,又没有长辈,你要如何下聘?”李进扬声说道,他这话与韩子铮刚才说的与杜家有婚约的话互为佐证,帮人还真是不遗余力。

    韩子铮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递给王谏之,“我的聘礼便是落云巷大宅子一所,及子铮近日所作的文章。”

    这聘礼倒是稀奇,围观者中发出一阵哄笑,宅子作聘礼倒罢了,自己所作的文章竟然也可以做聘礼,真是让人大开眼间。

    王谏之先看了看房契,又去看那文章,看着看着便入了迷,突然大叫一声,“好文章!好文采!”

    李进一听,也凑过来装模作样地看,实际上他在文章方面的水平与杜萱娘是有得一拼的,哪里知道好坏?

    “你这文章倒是不错,不过在这大街上谈论嫁娶之事,终是不太妥当的,不如过个几日,你带上媒人亲上我们家来商讨此事吧!”李进说道,杜萱娘有些后悔让他站出来帮忙,这哪叫帮忙,纯粹是当街将韩家与杜家的婚事给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