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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和董小洁斗着嘴皮子来到碗碗香,在角落的空桌坐下,我敲敲桌子说:“老实交代,我不在公司这段时间,咱部门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人人都躲着我?”
董小洁扫了一眼餐厅,确定没熟人,才说道:“咳咳,那我就说啦……浩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因为抽调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惶的,但最后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实际抽调的人数和计划人数差了好多。”
我扒了口饭说:“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找了关系,上面说句话,自然就赦免了他们。”
“对啊,所以最后被调走的只有原计划一半。可就算这样,每个部门都已经很难了,坦白说,这就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有些人得罪不起,有些人得罪的起,那就只能……”
“只能选软柿子捏呗。”
“对啊。”
“哎……”我叹了口气:“再这么搞下去,公司就完了。人人都想着怎么巴结上司,谁还想着工作啊?”
董小洁也是叹气说:“是啊,其实我也怕被调走,虽然那边工资会比较高,但是让我一个弱女子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活……我才不愿意呢。真要轮到我,我就辞职不干了。”
我沉吟片刻,问:“所以现在人人都不待见我,是因为有人出面保我,才引起了公愤对吧?”
“浩哥,你才明白啊……蒋雯姐为了保你,把能得罪的都得罪完了……”董小洁扶扶眼镜说:“而且你不光是引起了公愤……”董小洁凑近了跟我说:“听说公司还要搞一次小型抽调,大家都生怕被调走,又知道你是特例,他们肯定就不爽咯……浩哥,你说如果咱们组必须再走一个的话,你猜谁走谁留?哪个不想坐在办公室吹空调啊,去厂里累死累活的,多辛苦……”
我思索片刻,明白了其中关键。如果按业绩来说,我这半年来的表现是最应该滚的。但因为蒋雯的力保,我反而成了一个有靠山的人。
所以就算再来一次抽调,恐怕也轮不到我头上。而其余之外的人就岌岌可危了,就像一个个排队走向断头台,随时面临掉脑袋的风险,我却跟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垂死针扎,他们不骂我祖宗八代,都算有素质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董小洁一样,有随时跳槽的资本,他们只能祈祷,这悬着的一把刀不落在自己头上……
……
不曾想,这天下午还真有人来找我麻烦。
一个平时就看我不爽的同事,在拒绝了我的工作交接后,嘲讽地说:“楚浩,你别特么装了行吗?就算你不上班也能照样领工资,领全额奖金,你在这假装努力个什么劲啊?”
我压着怒火说道:“现在我在工作,请你配合。”
“工作?多新鲜啊!居然能从你楚大少听到工作两个字……你想上班就上班,想休假就休假,哦对了,瞧我这记性,你可是某人的面首,当然有特权啦,哈哈哈!”
他阴阳怪气的看着我笑,身边的其他同事,除了董小洁,都毫不客气的对我明嘲暗讽。
我攥紧了拳头说:“你说我是谁的面首,给我说清楚!”
我发誓,只要这兔崽子敢说是蒋雯,我一定喂他吃大馒头。但他却狡猾地笑笑,说:“楚浩,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
“赌下次调人,谁留下,谁他妈滚蛋,敢不敢!”
“老子有什么不敢的!你早这样真刀真枪的来,别像个娘们一样背地里耍心眼!”
“好,够爽快!”
这傻逼拿了一张白纸,撕成几片,在我面前写了一个“走”,其余都写上“留”,将纸捏成一团打乱:“来!”
忽然一旁的董小洁对我使眼色,我看向她,她又是挤眉弄眼的,大概是劝我不要中招。
那人瞪了董小洁一眼,说:“董小洁,你对他一口一个师傅叫得好听,可别被他迷惑了,他这人在男女关系上面……呵呵。”
“你呵你妈了个逼,赶紧选啊!”
他摊开了手掌说:“公平起见,你先选吧!”
我随便选了一个走。他走向其他同事身边,每人丢了一团,说:“谁要是拿了‘走’却不走的,谁就是公敌!”qqxδnew
在我还没有打开纸团的时候,其他人便已经匆匆打开,高举着一张张“留”看着我,董小洁看了看自己的纸团,打开后摇头叹气,举起了最后一个“留”。
“怎么,吓得不敢看了?”他也拿着没打开的纸团,嘲笑着问我。
我笑了笑,平静的将未开的纸团丢进垃圾桶,说:“如果再有抽调,我主动走,不连累你们。”
众人竟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
至于那傻逼,自然是胜利般的笑了,点点我胸口说:“都站着尿尿的,谁食言谁他妈是牲口!记住!”
我不落下风地指着他,说:“放心,我不会食言,但你最好把嘴放干净点,如果再听见你满嘴喷粪,我让你吃回去,你也记住!”
我和他顶着头,不断恶言恶语,眼瞅就要拳脚相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蒋雯突然喝道:“干嘛呢!”
我们最后互相鄙视着回到座位,而蒋雯走进她办公室前的一瞬间,向我投来一个失望透顶的眼神,然后砰的一声关门。
我愤怒地咬着牙,手中的水杯快要被我捏碎。
我从来不怕打架,也不在乎别人多不屑的目光,但是我在意蒋雯对我的态度!我知道她对我好,一度在工作上帮我忙,甚至是牺牲自己,背了骂名,也想我好,想我上进……可她为什么要对我失望?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陷入到无比自责的情绪中,直到手机亮起,微信收到一条消息,董小洁说:浩哥……哎,你不该和他抓阄的,你不知道,其实他学过一点魔术……
我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惨,回复董小洁:这都不重要了……
……
今晚我依旧选择加班,而蒋雯又一次在她的办公室里过夜。只是我和她之间,再也没一字对话。
当蒋雯视若无人般的关上门,我忽然暴躁地敲打键盘,眼前电脑屏幕上的一串串数据,仿佛变成了无数只脏乱吵的无头苍蝇,手中的笔也在不知不觉中,断成两半……
但我和蒋雯也从中找到了些许共鸣——今夜,我也不想回家。
如果现在让我这个已经破败的心情,回到那个被填满寂寞的空荡房间,那我何不去失心买醉?
至少那儿的摇滚,能让我获得虚假的安宁。
呵……从噪声中寻找安宁,很讽刺不是吗?
……
舞台灯下,李刚表演完节目,拿着啤酒瓶坐在我的对面,碰碰我的酒杯示意喝酒。
我仰头干了一杯,他又给我满上,说:“耗子,许久没见你来了啊!”
我瞅他一眼,这个逼几天没见,大脏辫越发油光锃亮,而且鼻翼上又多了一个铁环,这让我有点想笑。
我笑笑说:“忙!”
“有人忙着活,有人忙着死,显然两者你都不是。”
“那你说我忙什么?”
“忙着颓。”
“你说的没错,我是挺颓废的。”
李刚指了指在酒吧角落,正玩着吉他的江潮说:“颓也要颓出点境界。”
我看向江潮,正用他那戴满了夸张金属戒的手指在吉他弦上狂扫,酒吧太吵,也不知他弹了些什么,只见他眯着眼,在节奏中摇晃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当中。
李刚说:“你知道失心这名字咋来的吗?”
“不知道,你说!”
“江潮开这家酒吧,是为了等一个女人,等她来这,点一杯他调的酒,抽一支他点的烟,听一首他弹的曲儿。可他一直等不到……于是他的心就丢了。”
我算算说:“我记得这家店开了得有十年了……”
“是啊,所以他等了十年。”
江潮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早在高中的时候,我和李刚来这见他就是这副模样,现如今,他吉他玩得更加出神入化,车也改的更加暴力,却没见他脸上哪怕一丝皱纹。
我说:“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等了十年还能这么乐呵……”
“所以我说耗子,颓也要颓出点境界啊,像你这样不爽了才来失心,真他妈幼稚!”
“你他妈多成熟,鼻子挂个铁环跟牛魔王似的。”
“嘿嘿,你还别说,爱我这头老牛的女人,是他妈越来越多了,哈哈!”李刚像我炫耀似的地拿出手机,指着微信一串红点消息,说:“你瞅瞅,今晚约我共度良宵的妹子足有三页,你刚爷每晚看着手机,都有种翻牌子的既视感!”
说完,他当真微笑着思考,要回复哪个想跟他约会的妹子。
我一头黑线:“你和江潮就是一类人,难怪他这么欣赏你。”
“切,十年前的他跟我可不一样。”
“那十年后的你跟他一样吗?”
李刚看了眼手机,又索然无味的收进口袋,说:“谁知道呢,值得我等的女人,估计到现在还没出生呢。”
我问:“怎么不回那些消息了?”
“算啦,今晚陪你这个傻屌。”
“得,臣妾受宠若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