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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女孩无辜的眼神，刘忙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谢谢——你们——帮我——杀了他。
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年轻时的神韵。
刘忙扭头看了看张向东，对方也是一副吃了八百多只死苍蝇的表情，这小妮儿，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你是说，你在车里，看到了我，杀了孟院长？”刘忙怕自己没听清，想要确认一下。
“是的，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救我，而且他也该死！”党英一脸坚毅的表情，不亚于面对严刑的**员。
刘忙欲哭无泪，问道：“那你看到的是谁杀的人，是他，还是我？”刘忙说“他”时，指了指张向东。
“你。”党英一点都没犹豫。
“要不，你再想想？”刘忙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不用想，就是你，我亲眼看见的，不会错。”
刘忙又想杀人了。
说得这么信誓旦旦，语气，神态，无懈可击！就算拿测谎仪恐怕都测不出来。这就算人证了，那把匕首还没扔呢，那是物证，还真是人证物证俱全，那不用说了，这条人命老子背了呗。
“你杀了他，你就是我的恩人！”
不管怎样，这句话让刘忙的心里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而且，对于恩将仇报这个词有了更新的领悟。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教导我们——寓言故事没少学吧？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吕洞宾与狗……妹子，你只学会了课文里“除恶务尽”的精神，难道就没领悟一下，不能像蛇、狼、狗一样恩将仇报吗？
我是你恩人并不假，可是我真没杀人啊！你就这么构陷自己的恩人？咱能不能光说见义勇为的事？女侠，你非要往死了玩我吗？
张向东同情地拍了拍刘忙的肩膀，眼前这么个11岁的小妹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能怎么样？
人，究竟是谁杀的？——真相大家都知道，党英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是，刘忙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真的告诉一个11岁的小女孩，你杀了人吗？
现实很残忍，现场也很残忍，可是刘忙不想对一个小萝莉那样残忍……
于是，他只能对自己残忍了。
“如果被警察发现了，我就说人是我杀的好了！反正我没到年龄，不会枪毙我的！”党英拍着小胸脯说道。
谢谢啊！你还真够义气啊！有你这么够义气的妹子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先等会，让我找地方先哭一会儿去。你麻痹怎么没有眼泪呢？这就是他喵的欲哭无泪吗？
“恩人哥哥，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刘忙道。
“嗯，我都看见了。”
看见你妹啊！你那眼神，都把我看成杀人凶手了，还看！
“没事，风大，把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哥哥，这屋里哪有风啊？”
“有，是我吹牛逼吹出来的风……”
血一样的教训啊，装逼就是这个下场，如果昨天那场合再来一次的话，自己会报警吗？报警可能是最佳的处理方案了，自己最多做个笔录而已……
或许再来一次的话，自己仍然会这么做吧。一条人命太重，孩子背不动，那自己就替她背吧。
“人，是我杀的。”想通了这一切，刘忙笑了。
党英显然一惊，似乎呆住了，继而满脸警惕，甚至可以看见身体在微微颤抖。过了好半天，女孩似乎才平静下来，又恢复了淡定。
“好了，直说了吧，你们想把我卖到哪去？”
什么？
杀人罪还嫌不够，非要给老子再加一条贩卖人口罪？那不用说了，把你救出来，肯定算绑架了，给你脱了身上的衣服，猥亵少女也逃不掉了，看看表，还好，从看到你到现在也没超过24小时，还不构成非法监禁——女侠，你真的想玩死我吗？
你这妖孽，才你妹的11岁啊！好吧，我相信你12岁了。
情况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想卖你，甚至说，如果有人肯接手的话，我们倒找钱都行……
张向东对眼前的丫头也很不爽，自己忙活一宿为了救人，结果反而被当成了人贩子！
“小妹妹，你误会了，其实，我们是好人。”刘忙没说谎，不过有点不太自信，毕竟刚刚毁尸灭迹。笑容也略有些僵硬——这不能怪他，谁刚刚背上个杀人的罪名都这样，能笑出来已经说明他心理强大了。
“好人？”党英不屑地冷笑道，“好人会怕人敲门？好人会不敢接电话？这是哪里？这根本不是你们家对不对？”
刘忙挠了挠头，竟然无言以对。
“你们别看我小，我什么都懂！孟院长是想把我卖给你们，否则你们也不会出现在那里！我不知道孟月生把我卖了多少钱，你们不想付这笔钱，所以杀了他！其实你们可以像他一样把我绑起来带走，像他一样强坚我，不过你们或许另有目的，所以才要骗我说你们救了我，对不对？你可以蹂躏我，但是，想让我感激你？做不到！”
小党英一副早就看透了你的模样，似乎把什么都豁出去了。
这孩子，似乎对一切都丧失了信任。
刘忙这次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同情眼前的这个小女孩。
自打记事起就生活在福利院，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家庭，没有爱……
唯一可以依靠的福利院，把他们当成商品来出售，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把她献给领导，还强坚了她……
她不再信任任何人，这不是她的错，因为她身边的一切都背叛了她，都辜负了她的信任。
刘忙长处了一口气，无所谓了，债多了不愁。都已经是杀人犯了，拐卖个儿童还算事吗？扭头看看张向东，人家一副看戏的表情，似乎这里面都没他的事一样。
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于是，刘忙决定让小萝莉继续误会去。
真别说，小萝莉的推理还真挺靠谱。夜深人静的，如果不是接头的买家，怎么会那么巧等在那里？怎么就知道后备箱里有人？说是救人，可又不是警察，还商量着怎么杀人，怎么毁尸灭迹。这能是好人办的事吗？
党英是昏过去了，可是并不是全程无意识。
看见刘忙犹豫了，小党英出来刺死了孟月生，把两人逼到了死角。如果两个人真的是好人，或者胆小的话，可能就直接报警了。他们并没有杀人，却仍然替自己掩饰，还帮自己毁尸灭迹。那手法如此熟练，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了！
埋完了尸体，把自己带到了这里。显然这不是他们的房子，否则见有人敲门也不会那么紧张！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找一间主人出差的空房子，没人查没人管，最保险不过了！好人谁会这么干？
结论就是，眼前这俩不是好人！杀过人，还贩卖人口……
这一番推理，逻辑严谨，证据充分。刘忙竟然无言以对。
好吧，女侠，你让我认识到了自己人性丑陋的一面，那么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呢？我们被你发现了真面目，被你戳穿了，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放了我！”
“放了你你能去哪啊？会孤儿院去吗？孟月生死了，那个镇长可没死，或者换一个院长，下次那个人贩子还会放了你吗？”刘忙干脆自己代入了坏蛋的角色，其实也没什么违和感。
“我去哪，不用你管！”党英倔强地说。
“我必须管啊！这事和我有关系啊！你和孟月生一起失踪的，他没了，你回来了，警察肯定问你，孟月生哪去了，你怎么说？如果稍稍检测一下，你身上、头发上都会发现血迹，鲁米诺试剂可以测出几年前的血迹，虽然你的衣服我已经用漂白剂清洗过了，不过头发上肯定有残留，说不定能够提取出孟月生的DNA样本，你说孟月生哪去了你不知道，警察会信吗？警察不信就会审问你，你把我供出来，不是就和我有关系了吗？”
小党英沉默了，虽然她很聪明，但是知识面和社会经验还远不如刘忙。而且自己说他杀了人，更不可能让自己走了。
“你有地方去吗？”刘忙追问道。
这话戳到了孩子的痛楚，一个孤儿，才12岁，能去哪啊？孤儿院如果回不去的话，只能流落街头了。
“那这样说吧，你希望被卖到哪里去？”看女孩没说话，刘忙换了种问法。
不光党英，连张向东都愣了，这什么情况？忙少想要改行吗？
“我有的选择吗？”党英抬头道。
女孩心里有数，自己长得这么漂亮，最大的可能是被卖到国外当姓奴，也许是被卖到山区某个穷乡僻壤，给人当童养媳，也许是被哪个妈咪买去，当小姐，总之结果肯定不会好。一个女孩，如果没人护着的话，长得漂亮也是罪过。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自己就想要的归宿。
“有，你现在就可以选。”刘忙笑道。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想跟着你。”
刘忙日记：
1、人是谁杀的？我是不是好人？似乎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2、真相就在那里，可是人总是被假象蒙蔽。只有一个声音，我们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
3、你可以蹂躏我，但是，想让我感激你？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