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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后。
“队长,耿言那个前女友是不是已经变成丧尸了?”
坐在后排座的卢正英看着七八米外、靠在一个已经被砸得变形的自动贩卖机上抽烟的英挺男人,忍不住问驾驶位上的雷源。
雷源双臂环在胸前,望着同样方向、同一个人的视线有些冷漠。
“那一家三个人都变成丧尸了吧?最近两三次过来,耿哥都没等到人。”坐在卢正英旁边的战士白利小声地道。
自从程洁和她的家人被送出红星基地,耿言每次随行动三队出任务回来都会到当初放下程洁一家的地方放一些物资,然后抽根烟……前几次,程洁的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会出来跟耿言说几句话,甚至连那位行动不便的程爸爸都被弟弟推出来见过耿言!就是不见那个叫程洁的女人!但这两次再来却不见程家人!
耿言这种执行任务时做“私事”的举动惹恼过指挥官黄贺国!不但痛斥耿言无视纪律、散漫,还关了他一个星期的禁闭!但从禁闭室出来,耿言就请假自己跑到这个地方……后来黄贺国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烟总有燃尽的一刻,雷源看着耿言指间的香烟越来越短,唇边扯开一抹嘲弄的笑!
这又何苦呢?谁也没强迫耿言回到军队、留在红星基地!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却做出多情种子的样子一次次过来,像是在祈求那个女人的原谅!
黄蓓蓓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热烈的缠着耿言了。因为即使程洁离开了,耿言也没接受她的打算!积极过几次后,黄蓓蓓到底还是有自己的自尊的,就不再拿热脸贴冷屁股,转而又变回公主的模样,对耿言摆出高冷的模样。
雷源想,黄蓓蓓这是以退为进吧!
“哎?出来人了!”卢正英突然叫起来。
雷源看过去,看到耿言手里的烟正好燃到烟蒂处。
出来的人是李竞,他和耿言说着什么,还往雷源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耿言听李竞说完点了点头,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并把手里拎着的一个袋子递给了他。
李竞没有接,反而交给耿言一样东西,然后转身隐入了小区。
耿言没有再停留,快步走了回来。
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耿言把手里准备给程家人的物资往后面一扔,卢正英手快的接住了。
雷源视线微撇,看到耿言另一只手里握着李竞给他的东西——一包软玉溪。
这小子总有烟抽,莫非是程家人给的?他每次过来是来看人,还是来换烟?
耿言把烟塞进迷彩服胸前的口袋里,面色比下车前凝重许多,眉心也锁得很死!
“怎么了?”雷源发动车子,随口问了一句。
“没事儿。”耿言声音低沉地答道。
红星基地共有四个行动队,每次行动都是两队搭配。为了方便耿言过来看望程家人,雷源的第三行动队队员由第二行动队队长先带回基地了,只剩下车上的两名战士卢正英和白利。
“你……程小姐还好吗?”雷源问,“前两次看他们都没出来,你放下的物资了不知道他们拿回去没有。”
前两次耿言来,程家没有人出来,他就把带去的物资放在了地上。这样很容易被其他隐于小区内的幸存者拿走。
耿言没应声,只是转头看着车窗外闪过的破败城市楼宇与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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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基地的军方有两个食堂,一个是在营房区、一个在办公楼区。办公楼区的食堂同时还为民政的工作人员提供两餐,营房区的食堂则为士兵们提供三餐。
耿言进入军队这两个多月里,午饭和晚饭有时候是在外面解决或是不吃,但早餐他绝对是一次也不落地出现在食堂!
今天打过早饭,耿言端着餐盘扫视了一圈就餐区,然后走向了一张桌子。
餐盘放在餐桌上的声音响动了对面用餐的军人,他们抬起头看过来。
“丁参谋、梁中尉。”耿言向对面的两名军人点头打招呼。
丁参谋微笑地回以点头,梁中尉则是一如既往的皱眉、冷脸。
食堂里比较安静,大部分军人都是默不作声地进餐,即使有交谈也是很轻的声音。
行动队的队员不像驻守基地的士兵那样需要参加晨训和军规严谨到要站排唱过军歌后才开始打饭、听令就餐。但休息的行动队队员早餐后却要经历魔鬼似的体能训练与应急作战训练!耿言过去是特种兵,所以是未经选拔破格进入行动队的队员。这样的人在军中并不受欢迎!
耿言坐下后沉默的吃早饭,他吃得不是很快,每一口都细嚼慢咽。
“咳咳!”丁参谋在喝蛋白粉糊糊时呛到,咳了两声。
“丁参谋。”梁中尉关心地看着丁参谋。
丁参谋放下碗,抬头盯着耿言看。
耿言也停下筷子,直视着丁参谋。
梁中尉愕然了一下,然后疑惑地看向耿言。
这场对视仅持续了二十几秒,最终丁参谋先移开了视线。
“原来如此。”丁参谋再次端起盛着蛋白粉糊糊的不锈钢碗低喃了一句,然后喝光了蛋白粉。“耿士官,饭后有时间我们聊一聊?”
“好。”耿言淡声应道。
丁参谋和梁中尉是红星基地军队中特殊的两名军人。以前是三名,但张少尉牺牲了,只剩下了两名戴着脚镣的军官!
脚镣给罪犯戴的,戴在两名军人的脚上不免有些侮辱的意味!即使在战争年代,被俘虏的敌军也不会被上脚镣!但这样特殊的两个人神态自如地行走在军队管制辖区内,其他士兵也没有投以好奇的目光,打起招呼来也如常。
耿言在基地的军队里算是被排斥和冷眼相待的那种“空降兵”,除了雷源外没有认识和交好的战友。他被关禁闭出来后,无意中坐到了丁参谋他们就餐的那张桌子上,以后便也一直坐那张桌子。时间一久,大家也就不当成什么新奇事来看了。
饭后散步时,丁参谋跟看守的士兵低语了几句,士兵们允许耿言接近他们。
“原来你有异能,还是双系。”丁参谋的语气有些许惊讶,“以前你一直隐藏起来,为什么今天要让我知道?”
耿言双手插在裤兜里,抬头望着不远处跑步的士兵们,淡声地道:“因为我要离开了。想不到丁参谋也是精神异能者。”
丁参谋往身后看了看,梁中尉和那几名士兵距离他们大约八.九步远的距离,低声说话应该是听不到。
“要不是你一再精神刺探,我也不想暴露。”丁参谋轻笑地道,“不过,难得你能忍了两个月。说说吧,这两个月你查到了什么?”
耿言自嘲地笑了笑,“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我又没有更多的时间耗在这里,所以不得已只能找您了。”
丁参谋转头看着耿言越来越削瘦和憔悴的脸,不禁长叹一声。
“她在外面过得还好吗?”丁参谋问。
耿言垂下眼帘,掩住心焦答道:“还好,她的身上并没有丧尸化的反应。我怀疑她手背上的伤不是丧尸抓的!但我还是想得到抑制丧尸病毒的药剂或配方,以防万一!所以,我才……”
“耿士官,你听好了。基地目前没有研制出任何能够抑制丧尸病毒的药剂,你不用浪费时间了。”丁参谋轻声地道,“没错,基地研究所正在试图研究出这种药剂,也有人为此而牺牲,但结果都是令人失望了。”
“之前突然出现在基地的丧尸和张少尉……”
“时间不多,你听我说。”丁参谋打断耿言疑惑地询问,“我、梁中尉和张少尉,还有之前牺牲的几名战友是军方某核.试验工作组的成员。灾难发生的时候,实验室受到了损坏,产生了.核泄露,我们被感染了。”
耿言的眼中闪过震惊之色。
“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因为受到核感染,身体内部发生了一些变化,导致即使被丧尸抓伤也不会很快变成丧尸。”丁参谋继续道,“很讽刺对不对?核感染令我们的身体病变,却又给了另外一种生机。我们自愿当作实验对象,供基地军方研究抑制丧尸病毒的药剂。快一年的研究中,用过了各种实验方法,却始终没有结果。而被核感染的战友们却一个个的病逝了。自愿成为实验对象、接受轻度核.辐射的健康战士也牺牲了。”
“那些自愿接受试验的健康战士就是后来变成丧尸的人?”耿言低声问道。
丁参谋点了一下头。
“那程洁……”耿言心中仿佛移除一块大石头,顿时全身都轻松起来!
“程小姐应该是没有感染丧尸病毒。”丁参谋不确定地道,“她的检查报告属于机密,都在研究所工作组保存,就是我也没办法看到。”
后面的梁中尉赶了上来,应该是丁参谋和耿言聊得太久了。
丁参谋朝耿言歉然地道:“抱歉,帮不了你什么忙。”
耿言向丁参谋敬了一个礼,然后目送他和梁中尉离开。
那两条并不粗的脚镣格外刺目!就像程洁对他说过的:末世后的军队,已经不是以前的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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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黄贺国和黄蓓蓓的住所里,一个房间还亮着煤油灯。
“爸,您还没睡?”黄蓓蓓走进客厅,看到黄贺国在翻看着什么。“光线这么不好,还是白天再看吧。”
走到沙发旁,借着煤油灯不太明亮的灯光,黄蓓蓓发现黄贺国手下翻看的是一本影集。
末世前,数码产品横行天下!人们很少会把拍下来的照片洗出来保存了,黄贺国看的这本影集正是雷源、耿言和她小时候拍的一些照片。影集里除了有他们小时候的照片外,还有黄贺国年轻的时候与战友、家人的合影。照片上的色彩已经不够鲜艳,但比起不知何时才能再被打开、存储在网络和电脑、手机中的照片来,真的是令人更加想要珍惜。
黄蓓蓓也坐下来,陪黄贺国看着这些老照片。
当翻看到黄蓓蓓一身飒爽军装、却一副小女儿娇态地依偎着母亲、挽着父亲,身后站着同样穿着军装、英挺逼人的雷源和耿言这张照片时,黄贺国和黄蓓蓓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压在照片上。
“这是你军校毕业那天拍的。”黄贺国的声音透着苍老与疲惫,“一转眼四年多过去,周遭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
黄蓓蓓看着照片中笑得甜甜、幸福感十足的自己,眼眶也微微发热。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像个公主,不但父母对她疼爱,连雷源和耿言对她也非常的好!可所有的变故也都发生在她军校毕业的那一年……
“爸,您把耿言开除军籍吧。”黄蓓蓓的手指挡住照片上耿言的脸,吸了吸鼻子瓮声地道,“他已经不像个军人了!散漫的作风会影响到其他人。”
在一片自己不喜欢的天空下飞翔,对于雄鹰来说也是一种束缚、也是失去了自由!与其看他萎靡不振,不如放他离开!
“我从来没强留过他!”黄贺国坐直身体,有些气恼地道,“是他自己要留下来,却搞出这种德性来!”
“爸,也许他是不想让您失望。”黄蓓蓓抱住父亲的手臂难过地道,“他放弃在特种部队大好的发展前途、毅然地离开,就是因为妈妈去跟他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后来妈妈也很后悔,偷偷跟我说她不应该用当初我们家收养耿言的恩情,逼迫他答应成全我和雷源,还……”
“你妈她……唉!”
人已逝,抱怨太多也是无用!
“算了!不行我让他把那个未婚妻一家接回基地来,再给他们证婚,这总行了吧!”黄贺国叹息地道。
黄蓓蓓瘪了瘪嘴,站起身抹掉眼泪回了房间。
次日,耿言随行动队出去执行任务,却是此去再也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