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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燕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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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房州城外一骑飞马绝尘而去,马上的信使背上包裹里装着的是大宋被废黜圈禁的魏王赵廷美七夕夜半口吐鲜血死于寓所的密折,还有房州知州那忐忑不安或是如释重负的心情!

    至于那名午夜到访的艳丽女子到底是谁?似乎无人得知。

    太平兴国三年、南唐后主李煜与国后小周后蜗居在汴京城寓所终日借酒浇愁,旧臣徐铉来访。李煜不知为何、竟然在酒醉后叹息“……当初误信小长老、错杀潘佑李平以误国事,悔之不已!……”

    徐铉默然……皇帝得知此事后震怒!以为李煜仍含恨心怀复国执念,意欲诛之!

    时魏王皇三弟赵廷美、为李后主伉俪才情风采所折,常流连探望、诗酒相和。故皇帝遣魏王于李煜七夕生辰之日赐御酒于李煜、魏王不知内情,携御酒到访。李煜大呼痛快、尽饮此酒!

    当夜、李后主毒发,首足相接痛苦而亡形似木偶牵机!小周后由此痛不欲生、不久,随之而亡……

    太平兴国七年,魏王赵廷美谋划篡夺皇位事败,皇帝遂罢免了他的开封府尹一职。唯念其手足之情,并多次立有战功,于是仍令其为西京洛阳留守。魏王赵廷美一脉宗室,由此迁居到了西京。??但魏王被贬谪任西京留守后、暗中仍与兵部尚书卢多逊频繁勾结。二人勾结之事败露,兵部尚书卢多逊满门抄斩、魏王赵廷美遂被罢去西京留守,削去一切官职,仅保留魏王空名,闲居在家。赵廷美闲居在西京后再降魏王封爵为涪陵县公。

    史载、雍熙元年,赵廷美被迁至房州圈禁。迁居后不久,就忧愤成疾、吐血而终。年仅……三十八岁。

    桂州府城、七夕刚过,街上的行人还未从节日的热闹欣喜中缓过神来。酒肆长街两侧还是一片狼藉、只有里坊负责清扫的差役在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收拾着地面。

    突然、两匹健壮的军马驮着两名神色慌张的军士径直冲过了刚刚打开的城门直奔州府衙门而去!

    此时的大宋还在四下征战开疆拓土、太祖皇帝更是武将出身,武人的地位还远未被文人打压到尘埃里。刚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的百姓见到军士纵马驰街这一幕立刻就是心中一颤……千万别是、要起战乱啊!

    天上的风云、地上的口耳,消息瞬间就流散出来。赴交趾使团在与交趾丁朝觐见大宋皇帝陛下的使节回返汴京的途中、在桂州府边界……遇袭了!护卫的百余名禁军阵亡,包括朝廷使节和交趾觐见大宋皇帝使节在内的数位大人物、全部失踪!!!

    消息传出、小小的桂州府城一片哗然!

    太平兴国五年时,邕州太常博士侯仁宝上奏,请求趁交趾丁朝内乱之机南下讨伐,恢复汉唐故疆,统一交趾。于是,宋皇赵光义任命侯仁宝为交州陆路水路转运使、任命兰陵团练使孙全兴、漆作使郝守俊、鞍辔库使陈钦祚、左监门将军崔亮为兵马都部署。宁州刺史刘澄、供奉官阁门祗候王僎为兵马都部署,伺机进攻丁朝。但在太平兴国六年,白藤江之战中大宋先胜后败损失颇大,统一交趾的计划最终成为泡影,交趾得以保全。

    现在才是雍熙元年、那场大战的阴影还未散去,南疆百姓生怕战端再起、到时候兵马过境各路都指挥就近征粮征丁又要害得无数人家家破人亡。

    一片哗然之中、桂州知州府台急忙向朝廷快马上奏,一面发疯似的派出州府所有的衙役官差还有厢军士兵去事发地搜索使团踪迹、至于驻扎在桂州的镇守禁军,现在大宋的知州是没权利调动的。

    此事好死不死的正好在使团进入桂州治下发生、让知州大人是焦头烂额……朝廷自打败于白藤江,对交趾丁朝的心思似乎就淡了下来。中原北地还没彻底平静下来呢!整日里嚷嚷恢复汉唐盛景有个屁用?自打那雄心勃勃的赵宋官家北伐契丹大败而回、这几年用兵的心思似乎就按下了,按下了好啊……百姓就能过几日太平日子!

    这次的使团据说就是奉旨去给交趾丁朝册封的!连带着赐下金银布帛、盘桓了几个月才谈的交趾愿意服个软,只要把这劳甚子交趾使节抬到汴梁城给大宋官家磕个头!官家朝廷的面子不就回来了?南疆自然也就太平下来了嘛……

    面面相觑的百姓们藏在街边巷尾门板后面、眼巴巴的看着一队队衙役官差和蓬头垢面的厢军士兵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匆匆忙忙的往城外赶去,就连一向拉稀摆带吊儿郎当守城门的几个兵丁也都手持长枪默然肃立。桂州城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压抑起来……

    午后、城内西郊偏僻角落的唯一一间义庄,衙门的仵作和推官迈步走出、吐掉嘴里所含避尸毒恶臭的姜片摇摇头急匆匆的向府衙而去。诡异……运回来的几具尚未彻底腐臭的尸体上处处都透着诡异!这结词可怎么向知州大人写呢?州府推官心事重重的离开了义庄。

    看守义庄的本来是一名老孤寡,六十来岁的年纪耳聋眼花。现在这老人却被几名神色苦闷的衙役给撵到了墙外的破草棚里存身,义庄都不让他进了。

    老头儿歪着身子靠在草棚里的草堆打着盹,忽然腹中一阵鸣叫、居然被生生饿醒了!老头爬了起来刚想去门口求求几位差官通融一二让他进义庄取些吃食,就觉得一道黑影瞬间在漏光的草棚顶上掠过!

    老头揉了揉眼睛、又不见有什么动静了。

    一道影子此时正静静地贴在存放尸体的草堂屋顶之上!

    影子一身灰衣、黑纱蒙面,两只明亮的眼睛正透过茅草的缝隙打量着屋内的情形。草堂外面此时还站着两个无精打采的衙役,两个人抬头看了看日头、不由得低声骂了几句,见上官都已跑的不见了踪影、二人便商议着出去寻点吃食。他们可不是那个看管义庄的老孤寡、对着这些臭气熏天的尸体还能在旁边的小屋里做饭吃!

    两名衙役拉拉扯扯的溜了出去,灰衣人又四下里看了一番、便单手抓着木头房檐轻巧的翻身落地。

    义庄这种阴气森森的鬼地方、似乎连虫子都不多,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灰衣人挑开门帘、迅速地闪身钻了进去。

    屋子里还存留着仵作推官验尸时留下的陈醋味道、但浓郁的醋味还是掩盖不住空气里那一丝丝闻之欲呕的尸臭!灰衣人看了看摆放在架子上的三具尸体,取出一双白绢手套戴上后轻巧的揭开了最近的一具尸体上的麻布。

    死者四十余岁、脸膛灰黑,两只眼睛半睁不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一身略有些脏乱的小吏服饰,没有戴襥头发簪、带着几缕灰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打散着。应该是仵作在验伤时检查了死者头上有没有伤口。衣襟大开着、露出了黄蜡蜡的胸口皮肉,但却完好无损。因为致命的伤口已经明晃晃的摆在尸体的咽喉处!

    灰衣人皱了皱眉头、伸手查看了一下死者咽喉处的伤口,一寸余、前后透骨,一剑封喉!伤口两侧的边缘都是利器切割的痕迹,剑伤与刀伤还是很好分辨的。可让人不解的是、血呢?这一剑直接刺断了死者的咽喉气管和血管,按理说死者应该手捂咽喉拼命挣扎一番才是!迸射而出的鲜血一定会沾染得死者双手和衣襟上到处都是、为什么没有血呢?死后戮尸?可仵作还有这名灰衣人翻来覆去的查找了一番还是没能在尸体上发现任何破绽……毒?中毒?银针探喉、银针探腹,没有丝毫的异样!眼耳口鼻和指甲也没有任何异常,骨骼也没有折断。

    灰衣人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突然一指点在死者的眉心之上!

    霎时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波动似乎在屋子内盘旋了一圈消散无踪了!灰衣人却转头看了看尸体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腹部、伸手在腰后掏出一只小竹筒,打开塞子轻轻地在尸体的肚脐上洒下一点点白色的药粉。然后再没有迟疑、将另外两具尸体身上的麻布掀开,在他们的肚脐上全都撒上了白色药粉。

    盖好麻布、灰衣人刚刚走到门口伸出手想要悄悄掀开帘子,猛然间灰衣人一个矮身闪电一般向左侧躲去!

    “咻咻……”

    无声无息的两道气箭在灰衣人躲避的瞬间射穿了破破烂烂的麻布门帘!若是灰衣人躲闪的稍稍慢了一步、就会被击中腹部!

    灰衣人再退、刚刚跃到后窗处,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暗器破空声入耳!“叮叮叮……”一阵闷响,一排精巧纤细的没羽箭狠狠地射穿了破麻糊窗纸钉在了灰衣人的脚前!

    灰衣人没有丝毫迟疑、双脚跃起无声无息的攀附在一根梁柱侧面,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出来吧!束手就擒免得受罪!”

    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到了灰衣人的耳中……“本司是官家麾下殿前司内卫所属的在外行走。尔休要垂死挣扎,立刻出来请降!”

    浑厚的内力让男子的声音鼓荡在停尸草堂内、可本来谨慎小心的灰衣人在听到‘内卫’二字后猛然一怔!怒火与仇恨瞬间充满了灰衣人的眼睛……“燕知堂!……”灰衣人冷冷的说道。

    门外的男子突然听到屋内落入陷阱的猎物居然发出了声音、楞了一下,然后朗声道:“看来你也是身后有些背景的武人、既知道燕知堂的名号就应该懂得分寸!出来受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