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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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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金花和王娇娇是睿睿外婆和妈妈的名字,蓁蓁虽然没怎么跟她们打过交道,却也听说过她们不少事迹。王娇娇当初跟睿睿爸爸结婚的时候,他们两家就曾因为彩礼的问题闹了一阵。

    后来生了睿睿,因为王娇娇要上班,就由邢奶奶照顾,可是孩子三天两头地生病,外婆和妈妈就抱怨奶奶不会带孩子,一怒之下就把睿睿抱给外婆教养。邢奶奶刚得了孙子,那能同意把孙子抱到别人家养,于是两家商量,让常金花住进了邢家,帮忙照顾孩子。

    两家原本都是想为了睿睿好的,可是两个老太观念不和,三天两头地闹,尤其是睿睿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就相互埋怨。

    邢奶奶老伴走的早,她一个人的战斗力终究抵不过王娇娇母女,也不想给儿子孙子添乱,就独自搬到敬老院去了,可是心里仍记挂着孙子,有机会都会回去看一看。

    蓁蓁被王娇娇一通抢白,也不好发作,知道常金花去找医生过来,就想等会听听医生的诊断。还没等到医生,就见前台护士送了一沓缴费的单子过来,让睿睿妈妈先去缴费,否则要耽误后面的治疗。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费用交了,我们孩子没事还好说,如果有个三张两短,我跟你们没完!”王娇娇把一沓单子甩给蓁蓁,嘴里仍抱怨个不停,“我们孩子这么小,这都是受的什么罪啊,要不是你们……”

    蓁蓁没有耐心听睿睿妈妈胡乱抱怨,但是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揽事,她轻声打断王娇娇喋喋不休的声音:

    “睿睿妈妈,现在孩子病着,你心里着急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在检验报告都还没出来,到底是谁的责任总会有科学的论断,你这样信口胡说污蔑别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说的清晰,一向强势的王玉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竟然没有胆战心惊地息事宁人,反而咄咄逼人,震惊地停住了话头。蓁蓁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转身出了观察室。

    蓁蓁不知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把睿睿的缴费单都拿了出来,想着孩子的治疗要紧,就赶到结账窗口去排队。

    “蓁蓁啊~”

    一直在医院大厅徘徊着没有离开的邢奶奶凑到蓁蓁跟前,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她从自己内里口袋里翻出一卷用卫生纸包着的纸币,直往蓁蓁手里塞。

    “邢奶奶对不起你!我昨天白天的时候回去看了一趟睿睿,把你做的吉祥如意豆沙卷带给小睿睿吃了,他欢喜得不得了,哪知到了晚上竟然又吐又泄地,折腾得人都没了精神,常金花知道我回去过一趟,就把我找了过来,问我给孩子吃了什么东西……”

    “蓁蓁啊,邢奶奶知道你做的东西肯定没问题,才给他们说是吃了你家的东西,没想到她们还是把你给找来了……”邢奶奶说着又哽咽起来,颤巍巍地手使劲地掰开蓁蓁的手,硬是把一卷钱塞到蓁蓁手里。

    “邢奶奶不能让她们讹你的钱,这些钱你拿去缴费,不够的等蓁蓁爸爸回来,我让他还给你。”

    人人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诚然不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好好的一个吉祥如意卷,虽然不一定是让睿睿生病的根源,却给自己惹出了这样的祸端,蓁蓁也不知该怪谁,只能说世事无常。

    卫生局的检验报告还没出来,医院的诊断已经明确,睿睿是染上了诺如病毒,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病毒,也常发于秋冬季节。

    “就算是常见病毒,也是你家食物不干净,让孩子染上的,你别想推脱责任。咱们都是小镇上的邻居,做人不能不讲规矩,回头我们睿睿的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伤费,还有我家娇娇的误工费,你都得负责到底!不能让我们受了罪还往里搭钱。”

    常金花拿到医生的诊断,知道小外孙问题不算严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对于睿睿受的罪很是心疼,拉着蓁蓁,一定要求赔偿。

    蓁蓁不想跟她纠缠,可是常金花又高又壮,她甩不掉她拉着的手。邢奶奶看不过去,上前跟她理论起来:

    “常金花,你不要胡搅蛮缠闹得太丑了,这事跟蓁蓁没关系,要赖就赖到我身上,钱也由我出。”

    “你们老邢家有几个钱够折腾,回头还不是委屈我家女儿,自从嫁到你家,一点福也没享,连月子都做不好就跑去上班,现在孩子病了,她又要顾着孩子,又要顾着工作!”

    “你家那没有出息的儿子,跟平江工作这么多年了,连个房子都买不起,把老婆孩子丢在家里,他倒是逍遥快活……”

    邢奶奶的儿子在平江打工,平常住单位宿舍,周末才回来一趟,丈母娘一家对他怨气很大,可也见不着面,所以平常有气都撒在邢奶奶身上,邢奶奶老伴去得早,一个人哪是强势的亲家一家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

    蓁蓁亲眼见识到常金花的威力,总算知道为什么人们给她起这么一个外号了,真是又老练又泼辣,让人毫无办法,幸好值班的护士过来吼了一声:

    “家属都别吵吵,跟这儿闹的孩子也休息不好,只留一个家属就行,这病传染性强,注意孩子的呕吐泄物中都可能含有病毒,容易交叉感染。”

    护士不说还好,她话音刚落,常金花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对劲,肚子里面一阵咕噜,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甩开蓁蓁就往外跑,身后还留下一串声音—

    蓁蓁哭笑不得,赶紧趁机躲了出去。店里的食物、原料都被大魏采了样,只有等检验报告出来才能证明西点店是无辜的,现在店里还不能营业,不过她也要回去整理一下仓库。

    时间已经不早了,日头却晃晃悠悠地不肯露面,整个天空都是铅灰色的,没有雨,却很阴沉。蓁蓁路过十字街口,安琪烘焙坊依旧顾客盈门,门口的广播热闹非凡。

    她掩去心里的失落,继续往前走,忽然看见安琪烘焙坊的玻璃门内走出一个女人,尖头的长靴及膝,上面裸腿穿了一件短裙,上身一件抢眼的貂皮,精致华贵。

    “叶蓁蓁~”她叫住正在街口等绿灯的蓁蓁,细尖的鞋跟“哒哒”地敲着地上的青砖走了过来,竟是袁子珊,原来安琪烘焙坊的老板真的是她。

    “叶蓁蓁,听说你的西点店今天没有营业!”她的语气仍然是自信张扬的,一如多年前,她对蓁蓁说“强子跟你不合适,他早晚是我的!”一样,她一直有这样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