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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宋夏边界的二郎山褪去寒九天的素裹,换上了季春的青衣。满山蓊郁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如絮的凌云,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画卷。
则安站在马车边,打量着四周苍翠,感叹道:“奔走这么久,可算是抵达边界了,回味这过去的半年,实在是令人唏嘘万千哪!”
唐若柳道:“是啊,这一路又是躲避官府,又是为生计发愁,如今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蹇大人,我看这前头有个岔道,不知这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啊?”
倚靠着道边柏树歇息的蹇守和道:“其实左右两道皆可,只是自左手的山路下去,虽能抵达西夏洪州的乌延城外,但我们没有验传文碟的话,守兵并不会允许我们进城。”
唐若柳蹙了蹙眉:“左边的大道行不通,那右边的野径呢?”
蹇守和道:“右边的野径通往坏水沙漠,由于坏水沙漠的环境极为恶劣,所以西夏便把它当做天然的守卫屏障使用,并没有安排军队驻扎。只要我们可以穿过这片沙漠,便能直接进入洪州腹地。”
锦织喝了口水,抚了下被山风吹乱的鬓发:“越过沙漠?这会不会太危险了?且不说沙漠里干旱缺水,风沙漫天,我们能不能捱得住,便是捱得住,咱们没有向导,也不辨方向啊。”
蹇守和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放心,这片沙漠的东西间距只有几十里,以我们的脚程,车上备的食物和水,应该足够穿过了。至于方向嘛,我身为军中将官,望日看星,插棍见影乃是看家本领,一定可以将你们带出去的。”
锦织见他如此镇定,便也宽下心笑道:“蹇叔这保票能打得这么有底气,我自然也就放心了。哥哥,唐叔,你们都休息好了吗?好了的话,咱们就赶紧走吧。”
则安淡淡一笑:“日日披星戴月的赶路,怎么可能这一会儿就能休息好,罢了,我就再坚持个两天,等进了洪州,我一定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呵:“前方贼子休走!”
锦织循声望去,不禁大惊失色,只见一州判正骑着马带领一队衙役疾驰而来。几人见情势不好,正欲上车逃跑,却被两边密林里突然冲出的衙役团团围住,遂只得拔刀与他们对峙。
则安焦急道:“奇怪,我们躲藏的这么仔细,官府是怎么知道咱们在这里的?”
唐若柳顿了顿,后悔不已的自责道:“哎呀,都怪我!途径城中的时候,我去一商贩那买了些口粮,那贩子说着一口地道的汴京话,想来应是常年游走于两地做买卖的。许是他见过咱们的通缉画像,认出了我,之后又向当地衙门举报,这才让官府获悉了我们的形踪。”
正说着,那袭来的队伍已冲至跟前,为首的州判下马道:“本官乃庆州州判杜徽明,奉太守大人之命缉拿你等归京,识相的,速速束手就擒!”
蹇守和将手里的剑重重地插进地里,语意森寒可怖:“我们好不容易闯到这边境,你觉得我们会老实随你归京么?阁下,这天底下可没有兵不血刃的功劳啊!”
杜徽明打量了蹇守和两眼,见他气度很是不凡:“想必您就是蹇大人吧,下官真想不明白,您一堂堂四品殿前副都指挥使,为何要与这些逃犯为伍,而且他们还是你的杀姊仇家。”
蹇守和用着清沉的声音回道:“我怎么处事,用不着你明白。”
杜徽明脸色微微一黯:“蹇大人,朝廷有命,只要您不做反抗,老实返京,便不会计较您的袒护之罪,但您若是执意与这些钦犯对抗我等的话,那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
蹇守和蔑然一笑:“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杜徽明眉心一皱,脸上腾起一抹戾气:“既然您如此冥顽不灵,那下官就只能得罪了!看剑!”
“砰”,两刃相交,火花四溅!且见直逼蹇守和的杜徽明,被冲上来的唐若柳给挡住了去路。
唐若柳用刀架着蹇守和的剑道:“这点力道还想和蹇大人斗?我看还是先让老夫会会你吧!”
四周的衙役见头领动手,也蠢蠢欲动的围了上来,蹇守和冲身边栗栗危惧的锦织道:“织姑娘,你会骑马吗?”
锦织微微颔首:“会骑,但是不甚娴熟。”
蹇守和温然一笑:“会就好。”
只见他一把将锦织给抱到马背上,毫无防备的锦织惊惶道:“蹇叔,您这是做什么呀?”
蹇守和道:“男人斗武,岂容你一小娘子身陷危境,你且先走,我们为你截住官兵!”
说罢,便一把砍断马与车之间的绳索,并高呵了声:“驾!”
逃亡的这一路都是蹇守和驾的马车,那马儿一听到主人熟悉的指令,立即便向离了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
杜徽明见锦织冲出包围,一把推开唐若柳的刀,飞身上马,向手下人下令:“这里交给你们处理,除了指挥使,另外两个不留活口!”
锦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在没有别人保护的情况下驭马,她在马背上颠簸了好一会儿,才稳稳把控住马缰。正当她轻吁一口气,以为逢凶化吉的时候,杜徽明却策马追来。
锦织沉定的望着尽头的岔路暗暗思索:沙漠荒芜,没有蹇叔引领,闯进去的话必定会不知出路。况且就算我能摸清方向,不娴马术的我,在柔软的沙地里,估计也很快会被那州判追上。与其轻易的被他擒住杀死,还不如直接沿大道而下,直冲乌延城,或许还能赢得一线生机。
“驾!”锦织奋力地甩了缰绳,宛如上阵木兰似的朝大道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