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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太子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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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庙里只有五六个和尚,香火微薄,寺中僧人只好在山外开荒种菜,以此为生。梅月雪怕他们怠慢,便拿出了不菲的香火钱,寺中僧人果然殷勤招待。虽然只有斋饭,但是干净新鲜,都是现采现做,也别具一番风味。

    肖蔚不挑食,她一整天没好好吃饭,晚上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饭,人家送来的青菜豆腐蘑菇汤也都被她吃了个干净,吃完之后梅月雪帮着小和尚收拾了,天色尚早,便想带着肖蔚在庙中走走看看。肖蔚原是个能吃能睡的性子,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合住一间禅房,她既不好意思独占,也不好意思同睡,哪怕是一人睡塌,一人睡地上也还是觉得别扭,出去走走倒还好些。

    “好,那就去看看吧!”肖蔚扭捏地答应了。

    梅月雪打量她一番笑道:“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啊,以前你不是最喜欢黏着我吗?”

    肖蔚瞪大了眼睛:“谁喜欢黏着你了,少胡说八道吧,我粘着你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梅月雪笑道:“当然知道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以为的?行了那就走吧。”

    这座古庙看起来很有些年份,一切都显得陈旧,更因人迹罕至,格外的安静。初秋夜间总算是没了夏天的燥热,天气清凉透爽。庙中虽然陈旧破败,但打扫的还算干净整齐,寺庙中僧人想来是习惯早睡早起,院子里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一声人声,只有远处林风飒飒,秋虫鸣唱,还有一轮圆月。

    院中长满了松竹梅柏,更显萧瑟,虽说是座庙宇,但环境古雅,此时天清月阴,树影婆娑,倒让这院落多了些文人风情,少了几分庄重肃杀。

    梅月雪感慨道:“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子瞻先生当年所说的不就是这种场景嘛!”

    肖蔚见他又卖弄起才华来,自己在这方面也不能十分的阴白,因此并未答话,只是四处观瞧,看个新鲜,两人都没什么话说。忽然间山门处出现了敲门声,肖蔚不禁奇道:“今儿这庙里头可真热闹,深更半夜还有人赶路啊!”梅月雪也道:“是啊,是有点奇怪!”

    门外的人嗓音粗豪,喊得很凶,将山门拍的震天响,周围很安静,梅月雪清清楚楚地听见来者口口声声叫道:“太子殿下到此来找人,还不快来开门!”

    “太子!”梅月雪和肖蔚同时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肖蔚是好奇,梅月雪是震惊。

    梅月雪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刻皱眉望向身边的肖蔚,但随着小和尚高声答应着跑去的声音,片刻之间,他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目光也从肖蔚身上移开了,心中暗想:“我怎能怀疑她!”

    正在此时,肖蔚一把拉住了梅月雪的手臂道:“太子诶,他深更半夜来这小庙里要找什么人啊,你说不会是另外两位来这里的客人是贼吧!我们去看看热闹好不好,太子露一面多难啊,我想去看看这个太子长得好不好看!”她话还没说完梅月雪骤然又被惊起,一把抓住了肖蔚的双手,将她推到了角落里,紧紧按在了墙上,目光逼视着肖蔚道:“肖蔚,肖蔚!我想你跟我说句话!”

    肖蔚见他突然如此,还以为他是为自己要去看太子而吃醋,正觉芳心乱跳手足无措之际,她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又听他问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更没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了。此时天色黑暗,即使梅月雪和她相距咫尺她也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因此没发觉梅月雪有什么异常,害羞地道:“那……你想让人家说什么嘛!”

    梅月雪道:“我要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没有骗过你啦!你怎么还怀疑我啊!”肖蔚心里有些不舒服。

    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声已经朝着后面的禅房移动了过来,梅月雪放开了肖蔚道:“对不起!”他转头朝着有人声的地方看了一眼,便对肖蔚道:“帮我个忙,打一下掩护。”说完不等肖蔚说话,便拉着她匆匆赶回了禅房。

    外面的官兵还在跟寺院里的和尚打听,梅月雪那边便已经窜回了屋子,他急匆匆地对肖蔚道:“等下我坐在暗影里,你去帮我应付他们,跟他们说话。”他刚说完,外面火光冲天,跟着他们的禅房便响起了敲门声,肖蔚只好按着梅月雪的意思去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一身的绫罗珠玉在火把的光芒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看起来很是贵气,肖蔚不由得仔细看了看他的面容,虽说不上如何英俊,但难得的一脸庄重贵气,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

    梅月雪也不由得盯紧了门口的人,心中百感交集。其实长寒皇子待他还算不错,他很擅长书法,梅月雪幼时最喜欢他的字,常常在他的屋子里看他写字。穆长寒大梅月雪三岁,梅月雪四五岁时,常跟他一起玩,其母虽凶悍,但是长寒倒是一直待他不错。后来两人都渐渐长大,因为宫廷里的一些争斗,穆长寒便和他没了什么往来,即使是见了也是淡淡的,不像小的时候。再后来穆长寒的母妃栾贵妃害死了他的母亲梅皇后,只为给穆长寒争一个太子之位,他便开始痛恨起栾贵妃乃至穆长寒,如今多年不见,再见之时只觉得恍如隔世。

    “大胆刁民,见了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响起,是太子殿下的随从,肖蔚被吓了一个激灵,慌忙跪在地上,磕磕绊绊地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人……小人没见过世面,不是有意冲撞太子殿下的,殿下仁德,求殿下饶小人一命啊!”里面的梅月雪早已装作惊慌的样子也伏在了地上,太子早就用眼睛扫了一遍屋子里的两人,梅月雪有些担心,不知他会不会认出自己来。

    穆长寒见昭华不在屋子里,便跟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叫他们离开,去了另一间禅房。

    脚步声渐渐远去,梅月雪和肖蔚缓缓抬起了头。

    “哎呦,还挺吓人的!”肖蔚松了口气道:“也不知这太子来找什么人来的。”梅月雪一言不发,默默地从地上起来,心情好像很不好。

    肖蔚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梅月雪道:“没事。”眼睛却还怔怔地望向门外。

    肖蔚看着他的神情,想问点什么却又不敢问,杵在一旁一言不发。梅月雪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尴尬不已,用手捻着自己的衣襟,半天才道:“……你不是想去看看热闹吗,我跟你一起去。”肖蔚道:“别了,那个太子长得不好看,我都看过了,他身边的人太凶,万一把咱们两个抓了起来,那多不合算啊!我不凑那个热闹了。”

    梅月雪道:“那好吧,我自己去!”说完起身便往外走,肖蔚忙抓住他道:“你今天怎么了,一会儿要去一会儿不去的,好奇怪啊!你今天状态不对,我跟你去,你要是有什么出格的事,我得拦着你。”梅月雪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阴白她的确是看出了些什么,却偏偏没有多问,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头上毛茸茸的头发道:“谢谢你!”

    两人一同出去,随着火光,借着庭中花木掩映瞧瞧溜了过去,远远观望。肖蔚道:“这太子出一趟门,带的人倒是不多。”梅月雪低声道:“这寺院的整个围墙外怕是都已经围满了官兵了……”

    他刚说到这里,话音未落,另一边一个女子声音飘了出来。

    “你倒是执着,我躲到这儿你也能找到。”

    这女子声音一出,梅月雪心头一紧,听出了正是昭华。

    太子道:“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回的珍宝,岂能让你再丢。”这原是句甜言蜜语,但是从穆长寒口中说出,便无半点暖意,冷冰冰的如同生铁一般。

    昭华道:“呦!真是难得,向来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居然还能说出这般甜言蜜语!人家还以为你是块冰疙瘩!”太子道:“你若喜欢,我天天说给你听。”

    昭华道:“好,太子殿下,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得如实说出,我要是满意了,就跟你回去。”梅月雪听昭华这语气态度和当中当日见他时提起此事时的态度大有不同,不知道昭华卖的什么药,见肖蔚还要八卦议论,便示意她噤声。

    只听昭华道:“那我问你,你这般追着我,到底是因为栾皇后的命令,还是你自愿的?”

    太子道:“自然是我自愿的。”

    昭华又问道:“好,那我再问你,你身为太子,我总是对你爱搭不理的,你心里可有过厌烦怨愤?”太子道:“若说没有,那是假的。我受不了在穆岁寒死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你还对他这样念念不忘,受不了你为他衣带渐宽,容颜憔悴,我看到你将这么美好的年华都用来思念他,我替你惋惜,也恨你无情。”

    昭华过了一会儿才嘤嘤哭道:“太子哥哥,你待我这样好,事事都让着我,依着我,我……我却一直看不到你,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太子哥哥,你……你还愿意一直这样待我好吗?”

    太子道:“我发誓,我对你的心,永世不变。”

    之后的语音越来越暧昧,低回婉转,昭华对待太子格外的温柔,声称自己之前那样对他其实都只是为了试探他的心意。梅月雪心中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十分奇怪昭华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心灰意冷决意献出自己,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他正心烦之时,忽见远处人影朝这里移动,穆长寒亲自搀着昭华走了过来,梅月雪连忙拉着肖蔚躲开了,隐入了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