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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很快送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云笙身上,有好奇的,也有鄙夷的。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工具,云笙的手用力攥紧衣角,额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以为云笙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心里害怕。
许峦山的手轻轻搭在云笙的肩膀上,安慰道,“笙笙,随便画两笔就行,他看得出你的功底。没事的,别担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云笙默默走上前去,慢慢地伸手握住毛笔,强装镇定地努力稳住自己不受控制的手。
桌上每一样东西对云笙而言都熟悉无比,此刻却各个都如张牙舞爪的魔鬼般想将云笙给吞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短短几分钟,对云笙而言却恍若隔世。
见云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刀疤头用手指划过眉梢,
“怎么?画不出来?许总,不会是拿我当猴耍吧?”
一直注视着云笙的许峦山,见云笙迟迟没有落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
对于一个优秀的国画师,随意两笔便自有韵味在其中。
即使是一个初学者,也不会落下笔。
以前云笙落笔轻巧,明明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画画,远远地便能感受到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与喜爱。
而这一刻,为什么从云笙的表情中,看出一股摆脱不了的绝望。
担忧地看向云笙现下已经苍白无色的脸蛋,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中慢慢凝结成形。
许峦山有些惶恐地站在云笙旁边,下意识地问道,“笙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云笙没有答话,她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拿来同手上的笔做抗争了。
举着的画笔却不给云笙机会,墨水顺势滴在白纸上,溅起一些墨渍。
在白纸上格外醒目的一团化不开的黑墨仿佛是对云笙无声的嘲笑
放下毛笔,云笙将眼底的痛苦藏起来,吸了口气忽然认命般笑了,“我画不出来。”
“啪啪——”
身后响起两道掌声,“许少,你果然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随后又嘲弄地看向云笙,“画不出来你在这装什么装?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敢对我的东西指指点点。”
云笙嘴唇紧抿,双手用力攥住衣角,又缓缓松开。
许峦山脑中一团乱麻,下一秒拉起云笙的手,视线灼热仿佛要穿透云笙的手掌。m.cascoo.net
如白玉般细嫩的纤指没有任何伤痕。
怎么就画不了了?
有些不知所措,许峦山的喉结动了动,“笙笙,是不是伤到神经了?没关系,我认识一个权威的专家,我明天就带你……”
云笙抽回手,看着许峦山有些想笑。
不能画画的是她,他怎么看起来比她还难过。
却还是说出了事实,“好不了的,许峦山,这辈子都好不了。”
三年了,心理上的障碍,她迈不过去的。
许峦山愣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愧疚感几乎将他吞噬,恍如遁入永夜,被无尽的黑暗所裹胁。
许峦山不愿相信,执意道,“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画不了画!”
好似刹那间又想起什么,许峦山的后话立刻止住。
这几年云笙不是故意不画画,而是真的画不出来……
当年那件事,他父亲对他还有隐瞒。
是不是他害的云笙变成这样的……
刀疤头却不知趣,挑衅的眼神扫过云笙。
“我说怎么不画,感情是个废物。你照实说哥几个也不笑话你,不靠手不是还能靠脸赚钱嘛。”
许峦山腥红的瞳孔带着化不开的暴戾,拧起桌上的酒瓶,朝刀疤头砸去,“我他妈让你闭嘴。”
偏过头,酒瓶砸在刀疤头身后的墙上,碎片四溅,划破刀疤头的脸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啤酒和着鲜血,刀疤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水。
“想跟我撕破脸?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别以为你老子姓许,我就真的不敢动你。”
那名年轻男人眼底暗爽,跟着拱起火来,“刀哥说的有错吗?捡垃圾的、讨饭的都还能伸手端住自己的饭碗,她行吗?饭碗都保不住,废物就是废物。”
‘废物’两个字硬生生钻进云笙的脑海。
一瞬间的屈辱感,让云笙面色煞白。
许峦山气红了眼,挥过一拳,却被刀疤头的几个手下死死压在大理石桌上。
摸了摸胡渣,刀疤头手腕动了动,盯着云笙,“这样,许少,我给你个面子,画你拿走,这丫头你给我留下。”
许峦山咬牙切齿,“你做梦。”
刀疤头笑了,无所畏惧地摊开手,“你觉得现在这种场面,你能带走她吗?”
“你觉得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会不做点准备?”
虽然被刀疤头的人压在桌上,许峦山却丝毫不慌乱。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刀疤头心底有怒火却不敢立刻发作。
另一边的陆之昊玩尽兴后再次坐到顾辞身边,有事没事地闲聊着。
“说起那个许峦山,听说他老子让他回去继承家业,他非要去开个什么古董店,据说好像还给他做起来了。不过胆子也真是肥了,敢跟刀疤头这样的狠角色做交易。”
“别说,在气他爸这件事情上,还真是吾辈楷模!”
“你怎么知道?”顾辞闭着眼养神。
“刚才我不还跟你说吗,我看到一个和嫂子挺像的背影,旁边就是许峦山啊。”
顾辞原本半阖的眼帘瞬间抬起,幽光闪过,“什么意思?刚才你说看到有个像云笙地,旁边是许峦山?”
被顾辞突如其来的话问到,陆之昊抓了抓后脑勺,后知后觉道,“许峦山倒真是他,另一个是不是嫂子我还真不确定,你不是说……”
不敢抬头看顾辞的表情。
陆之昊一个人瞎琢磨着,想着还是不能误会嫂子,万一那人不是云笙,岂不是乱给别人扣帽子吗。
况且他还听说嫂子好几天没回家住了,这事可不能再误会了。
陆之昊摸了摸头脑,“要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