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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们,无论你们想做什么,又找了谁帮忙,在我这里都没用。我不会离开她,也不会让她离开。而你们所谓的担心在我这里更是行不通,就算日后掀起一片舆论,那都是我的事情,与谢家无关。至于天南国际,我五年前能把它救起,五年后也不会畏惧它再次迎来危机。”
他们的所谓担心在谢阑眼中似乎根本不算什么,听谢阑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一番,谢峰和容薇自然没有其他话能说。
对于谢阑,他们没有强有力的理由让他低头。因为任何理由在谢阑眼中,皆是不值一提。
可是他能这么想,别人却是做不到。
容薇扶着丈夫的手臂,嗓音颤抖,“那你又知道,我们为什么那么阻止你与沈窈在一起吗?”
谢阑抬头,终于认真的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他听到他母亲艰难的开口道:“你只知道我找了沈窈,比她认下罪名,可你又知道我为什么找她吗?”
谢阑眼神轻眯,当下心头有过不好的感觉。
“阑阑,你猜的没错,沈窈她的确不是杀害谢羽的凶手,当初也确实是我亲自找上她,用你做威胁让她认下了这一罪名。”容薇红着眼,死死拽着丈夫的衣袖,努力平复着想要说下去,“而我和你爸爸,死活不同意你们如今在一起,也并非是因为沈窈的身份。哪怕……哪怕沈窈真的是个凶手,如今我们只有你这唯一的儿子,你既认定了她,我和你父亲在难过,我们宁愿在国外定居,与你们不再见面也好过如今这般相互折磨。可是……她不是凶手,她背景清白。若是与你在一起,她以后势必引起各方关注,然后被大家不断提及五年前的那件事情,谢羽的死就会重新摆在大众面前……若是有心人在去一查,你弟弟……”
容薇终究是忍不住,她捂着嘴伏在丈夫肩上哭出声来。
谢阑已全然没了耐性,他猛的站起身,对着父母厉声道:“谢羽他做了什么?”
谢峰一手轻拍着妻子,一边抬头看向自己的的儿子,眼里全是痛楚,“谢羽他当初……”
谢阑的手机就在此刻突兀的响起,铃声急促让适才心头紧绷的谢阑瞬间一抖。他看了眼手里的来电,是顾岩。
不知道为何,谢阑心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丝不安。他定了定神,抬手接通了电话。
因为刚才的动作,他此时就站在自己的父母面前,隔得很近,近到谢峰与容薇能清晰的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变样。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从来坦然自若,清贵冷漠谢阑,在霎时间血色尽失,然后目光不带一丝温度的,就那么直直的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他们也是真的被那眼神吓住,哪怕对面的人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可当下他们是真的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谢阑未发一语的松开了手机,于是黑色手机便直直垂落,砸在了客厅的羊毛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谢阑往前走了一步,正对着自己的父母,他眼底一片暗黑,脸色煞白可怖无比。
“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们要拿她的命来掩盖?”
谢阑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来的,声音冷到让人不由自主的打颤。
他的反应容薇大抵是知道为什么,她眼神慌乱,却是努力坚声道:“我说过的……只要你回来……只要你离开她,我就放手的啊。”
“所以,她什么都没做,就因为喜欢上了我,就因为与谢家扯上了关系,你就要她的命?”
谢阑的神色实在可怕,他长到这么大,容薇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哪怕是五年前,沈窈与他亲口承认的时候,他都没有眼下来的……崩溃。
容薇知道,他会这样一定是卢城那边已经对沈窈做了什么。可是被亲生儿子如此逼问,她内心早已无法镇定。
谢峰把妻子揽在身后,沉声道:“你现在是如何,为了一个女人要对自己的父母动手吗?”
眼见谢阑额角暴起青筋,容薇想,也许他是真的想要对他们动手的。
“谢阑,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一旦你坚持要与她在一起,她今天遇到的事情以后还会经常经历,你若是不想她……”
“伤及要害,重症病房,说是不知还醒不醒的来。”谢阑扯唇,那抹笑意看上去实在有些叫人想要逃离,“以后还会经常经历?却原来,我父母的手段如此狠戾,我竟是从未知晓过。”
他话音落下,容薇便整个懵了。
“怎么会……我明明只是让他们……”
谢阑的神色根本不需要在说明,沈窈如今的情况一定是凶险的。容薇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只是让人对沈窈轻微的做些动作,能让谢阑感到威胁便好,可她真的从未想过要沈窈的性命。
谢阑像是终于对他们失去了全部的耐性,不,应该是对他们失去了所有的心力。他当下扬起了头,深深的缓了口气,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俯身捡起了手机。
“谢羽的死背后到底藏了什么我自会查出来,她没有做的事情我也必然会替她自证清白。至于谢家,既然你们那么害怕大众知道谢羽离世的真相,等到事情查出我自会亲自公之于众。”
他说完,在未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就要离开。
谢峰与容薇似乎被他的一番话彻底震住,直到他要出了大门,容薇才猛的站起身大喊道:“谢阑!”
谢阑被她喊住,高大的背影看上去冷漠无比,容薇对着他的背影,终是忍不住的哽咽出声。
“我没想要她的命,从来都没有。她从不欠我们谢家,是我们谢家一直以来对不起她。我都知道……妈妈真的没有想要真正的伤害她……你别这样,妈妈害怕。”
亲生母亲如此在自己面前哭泣,谢阑心底确实不好受。可一想到,她今天遭遇的事情,眼下又一个人躺在重症室生死不明,谢阑就如何都保持不了冷静。
“谢家亏欠她,你们从不想着补偿,却一心要她离开原籍,一个人在外受尽苦累。在她被迫回来后,又想尽办法的去伤害她……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原谅。”谢阑闭了闭眼,眼底的湿润被尽数掩下,“如果这次她……哪怕是你们,我也不会心软的。”
谢阑没有任何停留的离开了这里,他一走容薇就整个受不住的倒在了沙发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容薇哭的有些头晕,谢峰更是满脸惊慌。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谢峰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无可奈何:“阑阑这次,是真的怒极了。”
他爱的那个人,如今被他们弄成重伤。父母,爱人,两个对立面,谢阑眼下,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容薇泪眼朦胧的看向丈夫,“是我做错了吗?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把这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平静,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谢峰叹气,“你想让沈窈离开,想让当年的事情永远不被人想起,想要谢家长久的安宁。你没错,只是阑阑……他从来就不是个受人安排的人,我们的一切想法对他来说,都是不值一提。因为我们在意的,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
“在他眼里最重要的……”容薇闭上了眼,苦笑道:“是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从来只有一个沈窈而已。”
谢峰见她如此也是难过,因为这件事他们一家失了一直以来的平和,如今闹到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更加的遭乱。
“薇薇,由他们去吧。”
容薇听见自己的丈夫在她耳边叹声道,“在阑阑认为她是杀了自己亲弟弟的人时都没能断了对她的感情,如今,怕是更不能了。小羽已经没了……唯一的儿子,难道我们就真的不想看到他幸福吗?”
“可是……与沈窈在一起,他真的会幸福吗?若是以后……”
谢峰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又轻柔的擦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至少现在,阑阑对她的感情是无法撼动的。至于以后……就像阑阑说的,从小到大,你见过有什么事情难倒过他吗?可是一个沈窈,偏偏让他几次失了理智。所以,与其担心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不若就放他们一时自在吧。”
容薇被丈夫说的怔住。她从来就不是个心狠之人,对沈窈做的那些每每想到她也会良心难安。可这一直以来,她想的更多的是他们谢家的未来,是天南国际的未来。只是如今,她好像为此都快要失去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如果阑阑离开了,那她想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我比谁都想看到他们幸福的。”容薇话语委屈。
“我知道,所以,不要在去想那些所谓会发生的事情了,就这样吧,让他们自己自由发展吧。”
容薇靠在丈夫怀里,想到刚才谢阑说的话,她不免心中担忧,“我真的只是让他们小心动作,沈窈她怎么会……”
说到这,谢峰连忙道:“阑阑刚才的神色实在有些不正常,沈窈她不会……你是不是跟人没说清楚,是不是那些人下手没有注意?”
容薇被吓住了,“不可能!我跟二叔强调了好久,我怎么可能真的让沈窈出事?我真的只是想让她受点轻伤,让阑阑知道我不是跟他说说而已啊。”
“那怎么会……”
“我给二叔打电话!”
谢阑的二叔谢昆,虽然是谢家的人,却是从未涉足过谢家的任何内部事情。
他是谢家唯一一个在年轻时就弃了谢家这个光环,靠着自身发展至今。与谢家的商场生意不同,谢昆做的,是刀尖舔血不曾光明的暗黑生意。
所以容薇才能在他那轻易的找到人,能摆脱掉谢阑的监控,成功的出现在沈窈的公寓楼下。
“二叔,你的人怎么能不按我的吩咐对人真的下死手呢?”容薇语气急切:“我明明几番叮嘱过,只要给些小教训的,可你们把人弄成重伤,到现在还在重症室!”
谢昆语气听上去十分随意,“嫂子,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才安排的。人呢,也是给你精挑细选的。至于你说的人在重症室,这个就不好说了。我想,可能是我的人理解错了你的小教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吧,毕竟你知道混我们这行的,手都重,只要没死人,也就是个教训了。”
“你!”容薇当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这么不放在心上?我只让你安排人轻点动作就行,你现在一出手就让人生死不明,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万一,你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阑阑啊!”
谢昆丝毫没有觉得如何,甚至在她急声之后轻笑道:“嫂子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找我借人的时候也没说这些啊。我这还是好心,以为是人家欺负你了,所以还特意给你挑了人去的。再说了,你是谢阑的母亲,哪怕你真的做了什么,他这个做儿子的还能跟他妈妈翻脸吗?”
“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只是嫂子你让我做的事情我是给你做完了,这回头没有一句感谢不说,怎么现在你还怪起我了?没这道理吧?”
容薇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好像到头来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眼见妻子脸色发白,谢峰接过电话冷声道:“跟你嫂子怎么说话的,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没法说清了。你让你的人都回来,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要说了。”
谢昆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收敛,只是放缓了语调道:“大哥,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
“我派去的人被谢阑扣下了,现在听你们这一说,你们让我动的那个人谢阑一定很在意,所以我想我的人在谢阑那怕是讨不了好了。”
谢峰和妻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惧。
“这……”
谢昆继续开口,话里隐隐都是深意,“大哥大嫂你们知道的,做我们这行讲的就是一个义气。我的人是为我办事,现在我的人出了事,谢阑放了他还好,若是不放,那到时候我这个做二叔的也只能亲自去找他谈谈了。”
“别别别!”容薇连忙阻止,“二叔,阑阑的性子你也知道,你去找他……你们根本不可能会谈拢的。”
谢昆却是丝毫不在意,“怎么,我替他母亲办事,他到头来还要跟我这个二叔动手不成?”
容薇忍不住扶额,感觉这一切的事情早已超出了自己预料之中。
“二弟,这件事情就此打住。阑阑眼下心情实在不好,你千万别去找他!至于你的人,我和你嫂子在想想办法……”
“大哥,我可以不去找他。但是我话也放在这,若是我的人在谢阑手里出了任何事情,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挂了电话,容薇已经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
她一脸茫然,而谢峰亦是。
“薇薇,眼下阑阑肯定不可能放人的……这件事偏偏又是你出的面,这一时我还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了。”
容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色已是颓然。
谢峰也不忍心看到妻子这般,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有些无力道:“只希望沈窈不会真的出事,希望她早点醒过来。到时候我们去看她……”
“去看她?”
“嗯。至少当面跟人说清楚,你做这件事的本意本非真的想要她如何。这件事情到底是我们做错了,于沈窈我们始终欠人家一句对不起。想要结束这一句,我们就得厚着脸跟人说开,让阑阑看在沈窈的面子上把谢昆的人放了,让一切都就此打住。”
容薇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后,她弱弱的问了一句。
“若是沈窈,醒不过来了呢?”
毕竟,谢阑与他们说的,沈窈如今重伤昏迷,醒不醒的来都还是未知。
若是沈窈醒不过来……谢阑对她的感情,他们做父母的都被其惊到。若是面对从此醒不过来的沈窈,谢阑的恨意又会都发泄在谁的身上呢。
“若是真的醒不过来,你此前担心的那些,怕是会提前发生了吧。”
她担心的,是谢家,是天南国际。一旦谢阑这边崩溃,那么谢家以及整个天南国际,都不用别人惦记,也无需大众提前,谢阑自己就会将其彻底毁掉的吧。
“我真是……我这到底都做的什么啊。”
……
卢城。
谢阑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去接。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也没有人任何人知道,他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去的不是医院,而是沈窈的公寓楼。
已是入冬的季节,卢城的夜晚比之其他城市更能感觉到初冬的寒凉。谢阑衬衫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当他从车上下来,大步走进公寓时,整个人满身肃杀比这迎面的凛风还要叫人觉得浑身直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