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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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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丛光出来,黎乐捧着资料看着前面明显失神的人,担忧的开口:“窈姐,你没事吧?”

    沈窈回神轻轻一笑:“没事。”

    “可是你……”

    黎乐很是担心,沈窈叹了口气几分无奈道:“小黎,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他这一次还会不会在放过我……”

    “窈姐……”

    黎乐一脸懵懂,沈窈摸了摸她的脑袋,神色温柔。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比起我自己,我还是希望他能一声顺遂,没有任何阻碍。”

    这个念头,一如当初,从未变过。

    斯幽时常骂她犯蠢,可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在青春年少时爱上的那个人,让她情根深种九死不悔。

    “小黎,你回卢城好好工作。杂志社里的事情你与曼姐多照应;等我与他说完,我就回去。”

    “窈姐……”

    沈窈冲她笑,一如平常模样,“如果他生气的话,也许我们……算了,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放弃我的所有。没了杂志社我也会安排你们去别的去处。”

    斯幽如今也进组拍戏了,她的顾虑总归是没有之前那么深。

    沈窈现在的模样实在让黎乐担心不已,可是她不说黎乐也没法问。最后回去的时候小脸憋得通红,沈窈知道她的担心,可她自己眼下都还未能整理好情绪呢,又哪来的心思安慰别人。

    等送走了黎乐,沈窈一个人坐在机场外的长椅上,她看着头顶的云层默默发呆。

    按照她的计划,此刻她应该回到谢阑的公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安静的等他回来跟他说,自己不愿意在这样与他继续下去了,他们还是各自分开再也不要彼此打扰的好。

    可是她现在坐在那怎么都不愿挪动一下,好像就这么待着就能无限延长她要去面对的事情。

    只是她想逃避,现实却没有给她那样的机会。

    谢阑的电话毫无征兆的打来,沈窈拿着手机的手一抖,下意识的就按下了接听。

    “你在哪?”

    谢阑的声音低沉清朗,是沈窈无比熟悉的语调。

    可他在人前不是这样的,他从来清冷,人人都只说他不易接近。唯独对她,哪怕在恨极的时候,他也从未真正的与她撕破脸皮。

    谢阑对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我在机场。”

    沈窈说完就听到手机那端男人陡然提高的声音,带着愠怒,带着……惊疑。

    “你要走?”

    在他的立场,他明明应该是对她冷漠至极的;却在此刻听到她的一句话后失了镇定,满是怒气。

    沈窈心里难过,可还是轻声解释道:“小黎来这边出差,我刚刚送她上飞机。”

    随着她的解释,谢阑语气又恢复到了平常。

    “什么时候回来?”

    他放低了声音,那轻柔的,带着沈窈无法抵抗的语调,让她顿时没了任何气力。

    “你……回去了?”

    “嗯。”

    “我……现在回来。”

    沈窈说着就要起身拦车,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急切,电话挂断之前她听到谢阑低声的一句。

    “给我慢点。”

    电话挂断,沈窈似乎被那句话语击中,站在那顿住了动作,面上已然湿润。

    回去的一路,她一直在想,面对他时自己要怎样镇定,要如何说明。

    她想了一路,心底却是比谁都清楚。难的根本不是要对他开口说离开,难的是她自己要接受与他的就此分离。

    五年她都那样浑噩着过来了,如果没有中间这段,也许她能够一直那般继续过下去。可是偏偏,她与他又有了接触,又有了牵连。再放下,沈窈真心觉得痛了。

    直到她站在公寓门前,沈窈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做好与他当面说清的准备。

    可是没等她在门外多久,里面的人似乎再等不及,在沈窈愣神间刷的打开了门。

    两人一里一外,沈窈抬头有些怔怔的看向他,谢阑唇角紧抿,神色难看。

    “为什么不进来?”

    “我……”

    谢阑见她脸色泛白,神情满是纠结,他眼神暗了暗,随即松开了门把手,转身就走向屋里,只留下个泛着寒意的背影。

    沈窈知道他生气了,她想,也许接下来他会更加生气呢。这么想着她没来由的弯了弯嘴角,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沈窈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谢阑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长腿伸开,手里随意拿了份文件在看,姿态慵懒迷人至极。

    她走到他对面站定,视线落在他身上,许久后谢阑听到她带着轻微的颤音,终是与他开口道:“谢阑,我想回卢城。”

    在她看不到的背面,谢阑拿着文件的手用力,修长的指尖全然泛白,可他的声音并未有丝毫起伏,一如平常般的淡定。

    “怎么,在这里住不惯?”

    沈窈鲜少有这般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时候,她垂下眼睑,鼓足勇气继续道:“我不习惯……在你身边。”

    她以为他会暴怒,可是谢阑没有。他扯了扯唇,收起了脸上的那点柔和,语气轻嘲:“你习惯与否并不重要,沈窈,你要知道一点,在我身边这件事并非是你能选择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这辈子哪都别想去。”

    “我不想在你身边,我要回卢城。”

    她自顾说道,可是谢阑已经不想再听了。

    他冷着面站起身,整个人都透着霜寒。

    “你以为你如今是个什么身份?沈窈,你没有任何资格与我说这些,你这辈子只能任我安排。我不放你走,你就永远都走不掉。”

    沈窈顺着他的身形仰起了头,她在他的怒声中依旧坚持道:“谢阑,我们如今这样毫无意义不是吗。你恨我,我在你身边过得也不开心,我们……还是彼此互不打扰的好。”

    谢阑未在看她,只是自顾拿起了茶几上的香烟点燃,神色在烟雾中隐约模糊。

    “互不打扰?沈窈,你还没明白吗,对你来说互不打扰才是奢望。我不会放你好过这件事,你到现在还没彻底接受吗?”

    沈窈忍着眼底的酸涩,可却忍不住泛红的眼角。

    谢阑走到她面前,他在不复半点暖色,冷硬道沈窈忍不住的想要后退。

    “我说过的,你别想着逃离,你永远也逃不开的,这辈子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为你的过往赎罪。”

    谢阑说完再不看她,抽身就要离开。

    沈窈随着他的动作转身,眼看他就要开门出去,她终于放声道:“我不愿意被你这般绑在身边!要么你放我走,要么,我还你一条命。”

    谢阑的脚步停在门前,他没有回身,可是沈窈看到他高大修长的背影整个僵住,逆光的鬓角更是用力到崩起,十分可怖。

    “你威胁我?”

    沈窈心中难受至极,她厌恶自己说的这些话。厌恶自己明明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偏偏自己还拿着他在意的点任意攻击。

    “谢阑,我是认真的。”她在他看不到的身后,红着眼一字一句坚定道:“你放我走吧,我们就这样,别再有任何牵扯了,好吗?”

    就这样,你继续做你的谢家大少,而我……带着与你一起的过往,继续龟缩在离你遥远的某个地方,终此一生。

    她以为谢阑会对她感到愤怒失望,甚至更加憎恨。可是谢阑没有,他只是背对着她,冷声笑道。

    “你做梦。”

    啪嗒。

    他开门出了去,大门一开一合,只留沈窈一人在偌大的客厅中泪流满面。

    他这个样子,沈窈还能有何办法,她毫无办法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她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有提示音进来,沈窈迷蒙着眼去看,却是一条银行到账提醒。她的银行卡就在刚刚得到了一笔八位数的汇款。

    沈窈轻声笑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在被人逼着前行,没有人顾虑过半分她自己的感受。

    果然,随着信息的提醒,容薇的电话也适时的打了过来。

    “沈窈……我们只是想让你以后过得轻松一些。”

    沈窈捏着手机脸色苍白,“他没同意……我没办法……”

    “沈窈,谢阑的性子我们都知道,从来没有人敢直接与他对着干过。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可是我们只能这样啊。无论谢阑怎样说,你……还是要走的。到时候哪怕他在生气,我和他父亲拦着总是会好一些;而你……你以后别再出现在他面前,自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去吧。”

    沈窈挂了电话,疲惫至极的走到沙发前倒下。

    她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啊。

    而谢阑此时的心情也不比她好多少,凌恒被他临时拉出来,两人在一间名不见经传的酒吧里掩去一身华贵,酒水不断的往嘴里送。

    “不对啊谢阑,你说你这短短时间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往死活喊都喊不出来,现在竟然还主动喊我出来喝酒?”凌恒看他又将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不由感叹道:“你这是为爱买醉呢?那个沈窈威力就那么大?”

    谢阑眼神轻眯,手边已然放满一整排的空酒杯。

    “她说不愿在我身边待着,她想逃离,怎么可能呢……”

    “嘶,这个沈窈能够不为你所动,看来果真是个人物啊。”

    凌恒手里端着杯酒看好友在他面前一副与以往全然不同的样貌,他不禁十分好奇:“你到底有多喜欢人家?她杀了你弟弟,你还对人家念念不忘;现在人家不愿意与你在一起,你又在这为爱买醉……我真没看出来,谢阑你还是个情种啊!”

    “她不愿又如何。”

    谢阑轻飘飘的语气让凌恒不由好笑:“是是是,你谢大少权势滔天,要对付人一姑娘当然易如反掌。但兄弟我说一句啊,这感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你两现在纯粹是你在强取豪夺啊,你就不怕人家对你恨之入骨?”

    谢阑轻撇了他一眼,轻声嗤笑:“恨?恨又怎样,我不在乎。”

    他话里的意思凌恒明白,他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不在乎,可你喜欢人家,喜欢一个人可是不该对她做这些强硬手段的。”

    谢阑又是一杯酒饮下,此刻的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微醺。

    “如果不这样,我还能如何将她留在身边……”

    凌恒顿时无言了。

    他终于明白谢阑说的,沈窈杀了他弟弟,至此他们之间就在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得到别人的祝福。可他爱那个女人,他始终都放不下。所以,哪怕是用这种方式将人困在自己身边,他也愿意。

    偏偏,沈窈不愿意。

    “兄弟,不得不说你也是挺惨的。”

    凌恒是全程看着谢阑不管不顾的喝到醉熏,知道好友的心思,他摇了摇头决定在做一次好人。

    凌恒把人送回去,他还想着等下在沈窈面前替谢阑多说两句好话。谢阑这身份条件,哪里有女人能真正抵抗的了?只要沈窈知道谢阑对她的感情,知道谢阑非她不可的当下,也许就改变心意了呢。

    凌恒这么想着一边扶着谢阑一边就敲响了他公寓的大门。沈窈果然在家,只是她来开门的时候明显神色不对,凌恒冲她笑笑解释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喝多了。”

    沈窈看向搭着他肩膀喝多了的人,谢阑闭着眼脸上一层薄红,与往常的清冷想比,此刻的他身上倒是多了几分可怜模样。

    “他……”

    眼见沈窈皱起眉头几分担忧,凌恒顺势接道:“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突然不开心,非拉着我去喝酒。说来我倒是鲜少看到他这幅模样呢,也不知道谁那么有本事让咱们的谢大少如此失魂落魄。”

    沈窈被他说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凌恒见状也不再多言。

    替她将人扶进卧室,出去的时候他状似无意的与沈窈说起:“谢阑如今与你在一块到是挺好,身上都多了几分人气。他那个人啊,嘴上从来不说,甚至还会故意反着说,可我知道他近来是十分高兴的。沈窈,与你在一起,他很高兴。”

    沈窈一愣,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凌恒却是笑了笑,十分自然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和谢阑很般配,你们在一起挺好。”

    凌恒是谢阑的朋友,现在他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沈窈当然明白他定是因为谢阑的缘故。而他会这样说,只会是谢阑与他说起过,说起他和她……

    原来,他在自己的朋友面前从不掩饰,原来他对她,从来都是真实又直率。

    沈窈发现自己竟是连笑都笑不出来,她好不容易将凌恒送走,回到卧室看到谢阑躺在床上闭目熟睡的样子,心脏紧紧缩起,神色发苦。

    她走近大床,坐在床沿就那么无声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怎么办呢,你这样,叫我怎么办呢。

    纤细的指尖触上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心,她一点一点的抚平他眉心的褶皱,看他在睡梦中渐渐松缓了神情。

    而就在卧室的一角,沈窈收拾好的行李箱在那静静放着,随时等待着她去提取。

    最后,沈窈就那么深深的盯着人看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站起了身走向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处。

    房门打开又关上,卧房终是恢复了一室寂静。

    隔天清晨,郑子慕还在睡梦中时就接到了谢阑的电话。

    “什么?查沈窈的行踪?她干嘛了?走了?不是……她为什么走了?喂喂喂?阑哥?”

    谢阑一通电话让郑子慕有些头脑发昏,他好不容易理解完谢阑说的那番话,然后他整个不好了。

    沈窈趁着阑哥睡着后自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在阑哥决定就这样跟她一起过下去之后,她一句话没留,走的干干净净。

    找人容易,可沈窈现在的行为分明就是不愿与谢阑在一起了。那么在把人找回来,有何意义?

    郑子慕有些想不通,虽然他也认为沈窈与谢阑在一起,日后必定会有各种外界引发的麻烦以及谢家内部的反对声音,可是这不包括沈窈自己主动的离开啊。毕竟就在不久前,他去谢阑家里见他们的时候,那时候的沈窈眼角眉梢都带着对谢阑的爱恋,那样的她怎么可能会一声不吭的就这么离开了呢。

    郑子慕查的很快,他让人查了沈窈近期的所有通讯信息和航班信息,然后不等细看他就感觉自己清楚了一切缘由。

    “喂阑哥,我查到了。沈窈她昨天和容阿姨通过电话……她是昨晚飞的卢城,而且就在昨晚,她的银行卡里多了一笔汇款……”

    电话那边沉默不语,可郑子慕明显感觉到谢阑的呼吸变重了。

    “其实……想想沈窈她也没得选择,站在容阿姨的立场,他们当然不愿意看到沈窈再次出现在你身边;而沈窈……她其实最为尴尬,就算她在喜欢你,可她的身份背景……但凡被人说起她就没得辩驳,她其实……也是没办法。”

    谢阑的声音透着刚醒的暗哑,“我以为我对她说的足够清楚,看来她根本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阑哥……”

    “她以为回了卢城就能躲掉一切?简直做梦。”

    谢阑的话音已然森冷,郑子慕生怕他在对人使出各种手段,连忙求情道:“沈窈她也没办法呀,你想啊容阿姨都亲自找上她了,你让她如何说?难道她还能对容阿姨视而不见,让你们母子再因为她而闹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