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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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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注定是一段地下情,再美好、再甜蜜一旦分开就是俩人回到现实的时候。没有李子烨的日子,童贺照例扮演起了妻子、媳妇的角色,下班后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去看公婆,老人对这个媳妇说不上多满意,也没觉得她有多不好。

    隔了二天陆康雄出差回来了,气色很不好,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看来事情处理得并不顺利,童贺太了解他的脾气,这个时候冷处理要比善意询问更适合。她做了一桌子的菜,把房间清理得干干净净,丝毫不留下外人来过的痕迹。

    晚饭的时候,两人没有太多的交流,各怀心事。

    “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陆康雄放下碗,神色凝重。

    “什么事情?”

    “东北那笔生意黄了,我们公司亏损了不少钱。前段时间老刘不听我劝在某家公司投资了一些股份,现在公司账面上流动资金不多了,当然暂时还撑得下去,只是为了后续发展我和老刘准备再投入一些钱进去,所以我和爸妈商量过,想把他们的房子卖了,一部分用于公司,另外一部分算是他们的养老钱。”

    “把他们房子卖了,那他们住哪儿,住到普陀那边?”童贺强忍住满腹的怨言,尽量心平气和地与丈夫商量“普陀区的房子在五楼他们怎么出行。”

    “当然不是,我……我是想让他们搬来这里住,反正女儿也不在,可以暂时住她的房间”

    “搬来这里住也不方便,这里看病买菜毕竟不如市区便捷,我们两个一上班,他们出去采购或者办点事都要走一大段路,为什么非要把钱再投进去,这个洞是永远填不足的,老刘多能折腾,一会儿入股啦一会儿添加设备啦,想起哪出就哪出,赔了钱让你一起担着,我早就说过与其这样不如你另起门户呢。”

    “好了,有完没完!”正如童贺所料的那样,陆康雄但凡在外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回到家必会找不痛快,他这种语气怎么也不像是在和妻子商量“你就说答不答应他们搬来。”

    “我要是不答应你准备怎样?”这次事关重要,童贺也不肯让步,她和公婆不是没住过,那会儿刚结婚,一起在普陀区的房子里住了二年,结果还是婆媳矛盾不断。

    “这么些年我待你怎样,供你吃喝不愁,让你花钱买想要的东西,现在有困难了,你翻脸比翻书都快。我父母来这里住又没有影响你,你上班可以请钟点工,或者辞职也行,我不会少给你一分钱的……”

    “打住……”童贺怒不可歇地制止他的话“你说你让我辞职在家照顾你父母,凭什么付出的总是我,你的事业是事业,我的工作就不是正经事。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出去工作吗,就是不想再当你的寄生虫,不想再依附于你了。陆康雄你别忘了,你对我父母可没尽过任何责任,他们车祸躺在停尸间的时候你在应酬,喝得烂醉,我半夜打电话给你,你神志不清我连死的心都有,你最后只在葬礼的时候表现出一个女婿该有的样子。还有这房子大部分的钱是用我爸妈那套老房子套现买的,你只是在还贷而已。”

    “不要脸,你那么多年花我的钱足以抵得上那些钱。童贺,你他妈的就是个极其自私的女人!”他居然用这种龌蹉的言语来辱骂自己,童贺不寒而栗地看着丈夫,她之前对他的付出和贡献好歹还抱着诸多感恩,就算彼此之间没有爱这个因子,也有相濡以沫这个分子,现在陆康雄的指责、叱骂销毁了童贺所有的歉意和保留。

    “好,既然我在你眼里是个不要脸的女人,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离婚吧,我该拿的一分都不能少,法庭见。现在请你搬出去,在没有判决之前这还是我的房子,你可以结束还贷让银行抵押出去,到最后除去还款的余额,剩下的钱包括家里所有的积蓄我们就等着法院判吧。还有女儿的费用你一分不许少,这是你做父亲的义务。”童贺从衣帽间里翻出一只硕大的行李箱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陆康雄并没有接过箱子,而是异常烦躁的走下楼拿出一瓶烈性洋酒仰起脖子往嘴里灌了几口,等他重新跑上楼的时候,童贺已经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我道歉不应该这么骂你,但你是我妻子能否站在我的立场考虑一下。”陆康雄像只被人斗败的公鸡,颓丧地坐在房门口“夫妻本是同心鸟,我现在有难,你怎么就不能一起承担呢?爸妈不会长久住下去的,等公司好转了,我可以把普陀房子卖了,重新替他们置换一套二手房。”

    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不作任何回答,陆康雄看着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里丢了几件常换洗的衣服,慢慢捡起、理好、放入箱内又从洗漱室拿了些日用品,家是待不下去了,他知道童贺的脾气,不牵涉原则性问题她是不会大动干戈的,一旦触怒了她的底线,她是完全狠得下心,眼下也只能暂时冷静一段时期。

    从二楼的阳台往下方向,童贺看到陆康雄愤然而去的身影,是不是老天特意安排的,就在刚才她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觉得大快人心,藏了太久总算能释放出来的痛快。她甚至要感谢陆康雄的一番闹腾,顺水推舟加速了她作出的决定。她想过要不要找李子烨寻求安慰,又觉得不妥,把他牵扯进来毫无意义,童贺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帮她的人,帮她提供法律援助,帮她在这场离婚中获取最大利益。

    杨轶欧是自己最信赖的人,也是童贺目前为止唯一可以找的人。

    “什么,离婚?你疯啦”闺蜜对此事惊讶程度已经超出她的预计范围“当然他骂你的确不可饶恕,可不至于到离婚这一步吧,你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

    “我之前是想过离婚,可一直在犹豫不决,是陆康雄逼着我做出决定的。”

    “就算你离婚了不是真打算和李子烨在一起吧,你别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一个好情人未必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这个我没想好,但婚我是离定了,你就说帮不帮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不想轻易改变。

    杨轶欧却认为她现在还处于思路混乱状态,辨别分析事情的能力极速退化,她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解“我可以替你找律师打官司,但是你想过没有即便分到财产,就凭那点工资养活自己都不行,怎么养活女儿。你没有了稳固的靠山,你也没有丰富的职场经验很难立足。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再说陆康雄走之前不是已经道过歉了,人家给你台阶下,你何必揪住不放呢。让不让公婆来住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你们完全可以协商的。”

    童贺并不完全认可这种深入细致的劝说,杨轶欧说的所有后果她当然都考虑过。人不会一直停留在某一阶段,永远不会成长,永远不懂得算计自己的利益。那天陆康雄走后,她在网上科普各种离婚财产分割的内容,也有了大概的方向,之后还做了个明细表格,她是想好要打这场官司的“就算普陀区的房子属于婚前财产,那么这套房子我怎么也该拿到三分之二,加上家里所有的存款股票以及陆康雄投入公司的股份,我估摸着能分到三百万不成问题,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陆康雄也包括你,现在说出来也无妨,我父母走得太突然,他们其实很早就在昆山投资了一套商住两用的门面房,当时还在还贷期间是我偷偷把股票的钱套现全部还清,这套房子已经过户到我的名下,如今市场价格大概在五六百万左右。这件事可是你知我知。离了婚我也用不着住那么大房子,就在闵行附近买一套够自己住的就行,余下的钱准备和现在老板合伙干,反正我也在他这里打了将近一年的下手,摸清了点门路,有人肯合股他还不乐开花。”

    “嚯,我真是小瞧你了,看来你还是留了一手,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着离婚,也不全是为了李子烨吧。你早就想和陆康雄分开了,只是这些年来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李子烨就成了一把你摆脱婚姻枷锁的钥匙。”

    “我又不傻,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怎样帮还是不帮”

    “好吧,我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

    “ok我等你的好消息,我现在要去找老板谈合作的事情。轶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童贺非但没有哀怨,相反留下了一个洒脱的背影让认识她十几年的杨轶欧变得陌生,她发现闺蜜已经褪去了家庭主妇的标签,显出难得的自信和精明。

    陆康雄在父母家住了几天,禁不住老人的唠叨索性搬到公司睡沙发。他还是不信妻子说离婚是认真决定的,这只是一次和以往同样寻常的夫妻矛盾,等彼此冷处理几天后,一切都会复原的。养尊处优惯了的童贺是离不开自己的经济支援,她离婚后靠什么生活,就凭那点微薄的收入可能吗,还有女儿会接受这个现实吗?陆康雄一边在给自己营造各种假象,一边焦虑地等童贺回心转意。

    可惜这种坚信直到一周后才让陆康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童贺没有任何妥协迹象,反而还给他发了封邮件,关于财产分割的具体事项以及女儿的抚养费,最后清楚无误地告知他,如果不同意协议离婚,她准备上法院递交申请准备判决。

    “恶毒的女人”陆康雄感觉自己变得很被动,他从头到尾不认为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失,童贺的绝情除了带给自己震惊之外还有无尽的失望以及愤怒。

    视线转回到电脑屏幕上,邮件上一连串的数字和条件好像童贺就躲在屏幕背后在耻笑他的自以为是。

    “喂,是我”陆康雄强作镇定还在尽可能地维护一个被妻子胁迫离婚男人的尊严“我要和你谈谈,就现在。”

    手机那头短暂的沉默“可以,你到我公司对面的咖啡厅。”

    “去家里不可以吗”

    “不行。”依然没有给他一丁点和解的机会,忙音代替了妻子的厌恶,陆康雄想不明白童贺为什么突然对自己逆转了态度,之前只觉得他们两个人除了性生活不和谐,其它方面没有太大问题。平时他和朋友聚会时,一直听到中年男人们借酒浇愁,满腹牢骚,婚内出轨啦,和妻子没有共同语言冷暴力啦,又或者为了这样那样的分歧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与其相比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他和童贺也有小吵小闹,但至少没有到拔剑弩张的地步。可是现在陆康雄觉得莫名的无奈和挫败,原来真相就是他们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其实背后已经硝烟四起,这种同床异梦的现状才是最可怕的。

    之前童贺嚷着要去上班,要重返职场,陆康雄承认自己心底是对此不屑的,就当作妻子厌倦了以前的吃喝玩乐寻求另外一种新奇的生活乐趣,他相信总有一天妻子也会腻的,可现在看来他是低估了童贺的决心和毅力,非但出乎他的预期,还从中转变了思想和个性。

    透过咖啡厅落地窗户一眼能看到对面的办公楼,不一会儿一位穿着艳丽的女人优雅地从里面走出来正准备过马路,正是童贺。陆康雄从远处打量着妻子,还是那么精神奕奕,光彩照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在准备离婚的女人。

    童贺进来时先去柜台点了咖啡,然后走到陆康雄面前镇定自如地坐下“邮件看了?”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你到底对我哪儿不满意?我可以不让爸妈搬来住,我可以不投资公司……可我不想离婚……”就在前一刻陆康雄还打算把妻子痛斥一顿,骂她虚荣自私,骂她忘恩负义,骂她……事实是看到她的一瞬间,自己情不自禁变得软弱,屈服。

    “我决定离婚并不只是这些事,还有很多其它方便,陆康雄你是个不错的男人,有责任心、不会在外面胡作非为,但你不是个好丈夫,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性生活还是浪漫爱情……”陆康雄苦笑着责问妻子“你能告诉我你花钱购物,和朋友去高档餐厅吃饭、以及跑去国外旅游度假的时候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那是花钱买来的开心并非发自内心的,你的愚钝就在于把两者混为一谈。你做成一笔生意脸上堆积的笑容和女儿对你撒娇时你展开的笑容是一样的吗。我为家庭做出的一切你包括你父母都可以为此忽略不计,你养家赚钱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一辈子吗?说白了我们就好像是走在两条平行线上的夫妻,始终没有交集。”

    “好,既然你觉得钱都买不来你的快乐,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做什么才能给予你真正的发自心底的快乐”陆康雄垂头丧气地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前,童贺见他这么痛苦不是没动一点恻隐,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好不容易迈出决策性的一步,不想这么轻易收回。

    “我要自由!”这四个字才是她最真实的想法,离婚不是为了李子烨,就是为了自由,她渴望一个人独立的、自由的生活。

    “我束缚你了吗”

    “不仅仅是你束缚了我,婚姻,女儿包括你父母都束缚了我。我没有充沛的时间和空间去奋斗、去干想干的事情。”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这是作为丈夫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没有”童贺从容地撒谎,说出真相除了火上浇油起不到任何作用。

    “既然你外面没有人,我就更不能答应离婚。”陆康雄认为出轨比需要自由更不能让自己接受,童贺如此坦然地否认,他心里倒是好过点“你要自由我可以给你”

    “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先分居一年,这一年我搬到普陀区的房子里,你想干嘛就干嘛,甚至想找男人填补空缺也可以,一年后如果你还是执意要离婚我不拦着你,立刻签字。如果一年后我还能把你拉回到身边,以前发生的一切既往不咎,我会重新改变自己做个好丈夫。”

    童贺不语,不离婚意味着没有财产可分,也意味着她没有钱去投资老板的公司,还是拿着那些死工资。

    “我每个月付你五千元生活费,女儿的学费我全包,不过她每个月生活费就由你来支付。你还是住在闵行的房子里,想呼朋唤友回来搞聚会也行,想带男人回来过夜我也不会计较,但是有一点你记住,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救婚姻,我给你想要的东西,不求你回报只求你原谅。”

    童贺没想到陆康雄会做出那么大的退步,他的提议显然是让自己在获得自由的同时把经济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如果再一意孤行就等于是无理取闹。陆康雄摸透了妻子吃软不吃硬的个性,退而求其次,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应该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你不说话我就当作是答应了”他步步逼近,在童贺脸上端倪出了默许“明天我先去老房子打扫一下,下周我回来取一些东西,放心,来之前会通知你的,如果你不在家我临走时会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我保证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把钥匙,绝对还你自由”

    “你爱我吗?”童贺深深的看着丈夫,出其不意地问道。

    陆康雄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问心无愧是因为爱你才娶你的,但你是否爱过我?”

    童贺无言以对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对丈夫的感情是爱还是亲情。

    “这一年你可以慢慢确定,我今天和你对话才突然意识到一点,你是应该去外面闯闯,去真实的感受一下现在的社会,其实不如你想得那么美好。当你为了生存努力打拼事业,性格会变得粗糙、冷漠;当你为了挣钱而失去友情、亲情甚至是人格的时候,你会发现爱情是排在最末尾的。所以我每个月除了五千元生活费之外不会再多给你一分钱,你要想继续拥有以前的生活就必须靠自己挣。”

    童贺愕然地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他刚才的话说得心悦诚服,如果早一点对自己敞开心扉,早一点推心置腹何至于闹到这地步。十八年的夫妻关系真要拦腰斩断不是没有痛感,对陆康雄可能谈不上爱,可好歹是风风雨雨携手度过的同盟,女儿是属于两人的结晶体,童贺禁不住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草率,幸亏陆康雄识时务给了一年的期限,这一年她一定要在事业上有所成就,这一年也能考验她和李子烨是否能长期保持下去,如果某一天他能取代丈夫这个角色,童贺必然会和陆康雄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