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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老大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浑身散发着狠毒的气焰，周围的一丝丝动静都被他当成为猎物。
叶芊芜之前只见过他唯我独尊冷峻邪魅的样子，却从没见过他失控的一面。
她的手还没碰到雷老大，对方忽然猛地攥住纤细的手腕，随即，把她摁在地上，顷刻间群硕大的拳头就要落下来，给她一顿胖揍。
“老大，住手，是我！”
雷老大的体型压制下，叶芊芜没有招架的能力，只能竭力叫喊着，“老大！您疯了吗？见谁都打？是我，叶芊芜，我是来给您上药的。”
豆大的汗珠从雷老大的鼻尖滚落，滴在叶芊芜的脸上。
他双目圆瞪着，充满了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嘴角倔强地扭着，气息也沉重极了，带着滚烫的温度。熊熊的怒火，仿佛能直接把叶芊芜给烧成灰。
叶芊芜头次见到这种大场面。
“老大……”她再次唤了一声。
虽然她接触雷老大没多久，但是她清楚雷老大是个极为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绝不会容许自己轻易这般失控。
这一次，他真的打心底里动怒了，而且是滔天之怒，比上次她偷了雷家的芯片还生气。
什么事能把他气成这样？
僵持了良久，雷老大眸中的狂乱之意才退了下来。他上唇一挑，露出一行坚硬似石的牙齿，发泄似地在叶芊芜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叶芊芜大叫一声，恼怒地推开面前的男子，“老大，我不是磨牙棒！”
雷老大默不作声地放开她，沙哑的嗓音还没从刚才的失态中完全回复过来。
“能被我咬，是你的福气。”他随手拿纸巾擦擦嘴角的鲜血，冷冷地说道。
“呸！”
叶芊芜啐向他。
刚刚恢复神智的雷老大顿时又燃起了怒火，大掌揪着她的领子，“你找死吗？”
叶芊芜挣脱了两下，只好转移话题，“老大，我刚才口不择言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这不，我是来给您上药的。”
雷老大鼻腔里冷哼，将她重重地跩向一边。
“听老六说，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他大步流星地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审视着半跪在地上的叶芊芜。
“我刺中了子爵的心脏，后来港口又发生了爆炸，估计活不了了。”
叶芊芜很不喜欢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长舒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雷当家，这份‘投名状’如何？”
“还算合格。以后你就跟着黑鹰他们。”
雷老大举起一杯冰镇红酒，饮了一大口，脸上的怒气平复了许多，“不过，既然入了雷家门，便生生世世都是雷家人。雷家对待叛徒的手段永远是最残酷的，如果敢背叛我，那就做好化成灰的准备吧。还有，下人，永远不许站得比主人高。”
叶芊芜哑然看了看自己，“老大，不是说好了当手下吗？怎么我又成下人了？”
雷老大眯了眯眼睛，“雷家除了家主之外都是下人。”
叶芊芜咽了一口唾沫，好，你牛。
“谨遵老大教诲。”叶芊芜的语气甚是柔顺，“老大，作为下属，我是不是能关心您一下，您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我可都吓坏了……”
雷老大显然很不满叶芊芜过问自己的事，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挂着铁钉的大皮鞋猛地向她踹去。
叶芊芜猝不及防，竟被这一脚直直飞出一米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老大……？！”她又惊又怒。
男子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坚硬的嘴角尽显无情之意。
“主人的事情，下人不配过问。这一脚算是轻的，下次再敢是试探我，就直接毙了你。”
叶芊芜感觉肋骨疼痛无比，气血翻涌，舌格格颤抖，恼怒已达极点。
这厮……好难伺候！再有一次，姑奶奶就不伺候了。
“不要以为你立了点芝麻粒大小的功就了不起，子爵——他在我眼中连只蚂蚁都算不上，碾死他，只不过是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雷家虽然容许功过相抵，但你这样卑贱的刺客，根本就不配赏赐。”
雷老大一字一字地说着，说到后来，还将半杯的冰镇红酒迎头浇在了她的头发上。
可恶……！
粘稠的红酒更似浇在火上的汽油，她拳头紧攥，腰间的灵柩钉已经蠢蠢欲动。
在火山即将爆发的一刹那，她终究又忍住了。
“是，老大。”
她简单地说出三个字，强迫自己脸上又露出了微笑。
“老大说什么，做属下的绝不敢说个不字。”
“哼哼，记住就好。”雷老大复又坐回了沙发上，像个帝王一样藐视着她，“过来。”
叶芊芜站起身来。
“不敢。”她故作低顺地说到，“卑贱之人，怎敢轻易谨慎主人之前？”
“还算学乖了。”雷老大面无表情地说一句，“你不是来给我上药的吗？现在过来。”
叶芊芜满脸厌恶，现在的她，别说上药了，她想直接找个东西捅死这厮。
“我的话不会说第二遍。”雷老大冷库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芊芜不断告诉自己要学会忍辱负重，强拗着心意，拿起了药箱。
她接近雷老大，换换帮他除开了带血的纱布。伤口在后腰往上不到几寸的位置，纱布解开后，一个偌大的血疮展露在她的眼前。
这里，可以算是人体薄弱的部位了，上药之时，亦是雷老大最薄弱的时候。
叶芊芜一只手拿镊子处理着伤口，一只手握在刺骨刀上。她的手指有点颤，只需一下，就可以送这厮上天……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已经刺进去了。
不过……
“给我上药的时候要心无旁骛。”
雷老大开口，充满了威胁的语气。他的双眼虽然没看着她，手上却时时准备着不测。
“如果你是聪明人，就劝你放乖些。豢养下人，就像是训狗。对于那些刺毛而不忠的狗，我宁愿在他们羽翼未丰的时候就一刀结果。”
可恶……叶芊芜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仍是装听不懂，慢慢地收回了手上的纱布。
刚才的交锋已经充分表明，雷老大是一个外表极度强硬，内心却有隐疾的人。
对付他，或许还需要磨时候。挑他心里最脆弱的痼疾敲碎，然后，往他最致命的地方狠狠戳下去。
谁训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