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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杨平和祝永原两人的声音都喊哑了,但奇迹并未出现。
两人被推到了施刑台上,刽子手拄着磨得雪白光亮的大刀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台上气氛异常沉闷。
施刑台下则是相反,围满了百姓,只有少数年长的中老年人为杨平感到可惜,他们知道杨定山将军曾今为大楚呕心沥血,而年轻人们纯粹是来看热闹的,时不时还能传出笑声。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并未立刻下发斩首的命令,因为他收到了张尚书请求拖延时间的消息,只能硬着头皮拖延时间。
在三十米开外的一处阁楼上,一个黑衣人正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微风吹过,刚好撩开了遮挡面容的黑色轻纱,脸颊上露出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午时三刻已到,为什么还不砍头啊?”
“快点行刑,正午太阳这么热,再等下去我就受不了了。”
“杀个人都磨磨蹭蹭的,我还等着看完,然后回家吃饭了。”
......
刚好是正午,天气过于炎热,百姓们的抱怨声音此起彼伏,他们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来这就是看热闹的。
“高大人,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三刻了,是否行刑?”旁边的士兵提醒监斩官。
“我说没到就没到,再等一会儿。”监斩官高正义呵斥到。
“是!”旁边的士兵见状只能如此回答,不敢继续劝说。
在远处,张三河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拖延不了多久了,只能希冀他不是杨定山的儿子。
又过了一小会儿,民声鼎沸,全都一致的喊着‘砍头’二字。
杨平闭上了眼,他不想看到这一切,感觉自己挺可悲的,死的时候还给这些愚昧的百姓当娱乐消遣。
高正义见状,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拿起杨平的犯由牌往地上一扔,大喊:“行刑!”
刽子手立刻把杨平按到断头台上,雪白蹭亮的大刀举起,然后手起刀落。
大刀正要到达杨平脖颈的时候,一颗小石子从空中掠过,准确的打在了大刀之上。
大刀随即四分五裂,而那个行刑的刽子手双掌皲裂,不断流出鲜血,脸色痛苦得扭曲,但并未大声喊叫。
“是谁胆大包天,敢劫法场?”监斩官高正义大声的问。
杨平听到这声音便睁开了眼睛,把头抬了起来,看见一道黑影迅速的冲向自己。
与此同时,几匹快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在离施刑台不远处便开始大声喊:“刀下留人,暂缓行刑!”
高正义听到这话,立刻叫停了行刑,内心对张尚书更加敬畏了。
在半空中飞着的黑衣人听到这声音,立刻停止了前行,转头隐匿入街边的阁楼之中。
杨平一时还有些懵,然后扭头看向了身后,发现那大砍刀已经碎裂成好几段了,而且刽子手也受了不轻的伤。
那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杨平心中已然非常不解,路上遇到的人为什么都要救自己?现在的他很想知道答案,他不想活在别人的阴谋下。
还没等杨平继续想下去,周德已经在骑兵的搀扶下上到了行刑台上。
他一眼便看到了行刑台上的断刀,但现在时态紧急,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随即开口说:“皇上口谕,即刻召杨平入宫,行刑暂缓。钦此!”
“臣领旨!”高正义跪下接旨。
“周公公,出了何事?”高正义接完旨后起来问。
“不要多问,给他松绑。”
“是!松绑!”高正义命令士兵给杨平松绑。
“你跟我走。”周德指着杨平说。
“把祝侍郎也带上吧,是他救了我。”杨平知道这时候默默走是最好的选择,但他此时不能放下这个对自己有恩的人。
“皇上只召见了你,刚被救下就谈条件,好大的胆子。”周德娘娘腔的声音都提高了三度,已是非常生气。
“那皇上说让祝侍郎也暂缓行刑么?”
“没有!”
“皇上的旨意不能违抗,能活一人是一人,你走吧。”此时祝永原很感激杨平,但不想连累压,于是立刻插话。
“那必须带上他,不然我不去面圣。”杨平说这句话也不是头脑发热,因为他还有退路,遇到生死危险,那个黑衣人大概率会出手相救。
周德整个人气得颤抖,但想到陛下的话,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带到皇宫里,最终忍了下来,于是跟高正义说两人都要带走。
因杨平不会骑马,只得和周德一起坐马车回宫。
“你真的是杨定山的儿子?”周德脸上还带着不悦。
“应该是吧!”
“什么叫做应该是?”
“我一出生就没见过父母,我怎么知道我是谁亲生的?”劫后余生,杨平心情有些好,开起了玩笑,不过这玩笑只能和这生气的太监开开。
“那你为何独自一人来金陵?随从呢?”
当周德提起这事,杨平顿时就不开心了,并未回应。
见杨平沉默,周德也不再多问,他也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人是否是杨定山的儿子,但他那性格和杨定山很像,很重情义。
两人一路无话,直接到了皇宫之内。
当杨平掀开帘子,走出马车,看见了富丽堂皇的建筑,用玉楼金阁来形容也不为过,震撼人心。
“走吧,皇上还在等着了!”周德提醒了一下正发呆的杨平。
杨平听到后不语,直接跟在了周德的后面,祝永原与杨平并排而行。
金銮殿内,杨平看似平静的看着皇帝,但内心已然波涛汹涌,正思考着怎么和皇帝对话。
而皇帝也是直直的看着杨平,心中思量着这人是否真是杨定山的儿子?
“罪臣拜见皇上。”祝永原直接下跪,打破了这两人互相对视的僵局。
祝永原不断示意杨平下跪,但杨平此时心已经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带的所有证明都在被追杀时弄丢了,现在要一定要让皇帝相信自己是越侯,此时万万不能下跪。
“你好大的胆子,见了陛下还不下跪?”周德大声提醒杨平。
“我来金陵本是养伤的,现在伤没养好还被关进大牢这么久,身体已虚弱至极,下跪怕晕倒,没办法回答皇上的话。”杨平淡定从容的说。
皇帝皱眉,但随即释然,说:“我准你不跪,你如何证明你就是越侯?”
“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在路上丢掉了,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就剩下了我的伤了,我的经脉曾受损严重。
陛下赏赐过一颗大还丹给我,要是没那颗丹药,我现在也活不到金陵。
皇宫内可有能看出我病症的医师?”
“传御医!”皇帝开口,随后进入了等待的时间。
杨平则是把头转向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孟雪,他在进入大殿时就已发现了她,但之前要想着怎么应对皇帝的提问,没时间欣赏她,而现在可以抽空认真看她了。
她肤如凝脂,口含朱丹,一点琼鼻,眼藏秋波,眉如新月,青丝三千,脸面粉雕玉琢,没有半点的瑕疵;
一身素衣,纯净似天山雪莲,清冷高雅,又如月上之仙女,不食烟火,让人生不出半点邪念,唯有仰望。
杨平看呆了,孟雪似乎察觉到了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眉头轻皱,似乎有些不喜。
随即,王御医便到了,皇帝赐座给杨平,让御医为他诊断,御医为杨平诊断时,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最终放下了杨平的手。
“启禀陛下,此人的脉象是老夫平生第一次见。他的经脉非常脆弱,应是曾今受损非常严重,但又被完全续接起来了。
续接起来后,脉搏宽度增加,其心脉需跳动得更加强壮有力才行,如此才能支撑其活下去。
这医治他之人医术真是了得,竟然能为他医治时找到如此平衡的节点,老夫自愧不如啊。
但这强壮的脉搏跳动迟早会把续接的经脉再次冲断。按老夫估计,如果不加干扰,他最多能活十五年左右。
他的身体如今的处境是最好的处境了,如遇外力干扰,只怕是活得更短,老夫无法为其做任何事。
他年纪轻轻便命不长已,实属可惜。”王御医说完,脸上还带着一丝震惊之色。
丞相听到杨平还有十五年的命,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就隐匿下去了,谁也没发现。
“王御医辛苦了!下去吧。”皇帝摆手示意。
“老夫告退!”
“不介意我继续坐着吧?”杨平实在不想站着,于是开口问了皇帝一句。
“你就坐着吧。”皇帝思索着该怎么继续去问杨平。
“多谢皇上。”
“南越那边怎么样了?”皇帝沉思许久,终于开口了。
“挺不好的,定山军虽然在南越安定了下来,但还是有很多老兵不适应那儿的环境,徐世叔几次都有意无意的提起让定山军离开南蛮,找个更好的地方安居。”
杨平说完这句话,整个大殿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随后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响起,全都在商讨这句话的含义。
皇帝的脸上有些不好,但立刻恢复了,随后继续问:“那你来金陵,徐严吩咐过你什么要做的事没有?”
“没有,我经脉虽然续接上去了,但如今已经不能动武了,废人一个,他或许是想让我在金陵安度最后的时光吧,毕竟南越环境不好,太过荒凉。”杨平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愤怒,当然这一丝的愤怒是演给他们看的。
“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皇帝听出了杨平语气中的不甘,于是继续追问。
“徐世叔只给我十个随从,路上遇到的敌人太多了,一下子就被杀完了,我经历千难万险才来到金陵的。”杨平说完后,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