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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并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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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圣诞,顾宜乐过得很开心。

    下了一场雪,拉了他喜欢的曲子,收到了眼馋许久的礼物,还在liang面前展露了歌喉。

    虽然严格来说,先前醉酒那天晚上已经展露过一次了,但是这回liang没听睡着,是质的飞跃,可喜可贺。

    十几个小时后,刚起床的顾宜乐和从工厂里出来的liang说早安,并告诉他自己收到一张黑胶唱片的好消息。

    “rca的经典唱片,双声道,收藏得很好,几乎全新。”已经习惯语音的顾宜乐声情并茂地分享快乐,“可惜我家的唱片机唱针坏了,暂时听不成。”

    梁栋刚下飞机,在去往学校的车上说:“是我的疏忽,应该给你买一台的。”

    “嗯?你要给我买?”顾宜乐没察觉他话里的其他信息,“别别别,我爸已经带去厂里帮我修了,过两天就能听。”

    连续两天没睡好觉的梁栋歪靠在车窗边,抬手捏了捏眉心:“嗯。”

    顾宜乐听出了他的疲惫,劝道:“瞧你累的,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出发时是黑夜,抵达又是黑夜,过于频繁的时差调整令梁栋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他凭着毅力强撑:“不了,上午要去实验室,万一睡过。”

    “这样吧,你告诉我能睡多久,到时候我叫你。”

    “怎么叫?”

    “电话咯,orng call。”

    梁栋精神了:“我睡到伦敦时间上午七点,也就是北京时间——”

    “下午三点。”顾宜乐算得飞快,“ok,记下了!”

    回到住处,梁栋躺下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向顾宜乐索要平安夜的演奏视频。

    “啊那个……”顾宜乐有些为难地说,“宣传部的设备出问题了,后半截没录上,只能给你听录音了。”

    虽然不知道是设备真的坏了,还是顾宜乐不想给他看,梁栋倒没有很遗憾,毕竟他亲眼看过了。

    他说:“一定很好看。”

    “那可不。”不用当着面,顾宜乐比蒋首席还大言不惭,“观众都说台上的我在发光。”

    更甚至于,挂了语音电话,顾宜乐立刻改了个微信名。

    today宜发光:【你安心睡吧,叫早包在我身上![昂首挺胸gif]】

    后来,顾宜乐一度认为这个名字改得不吉利,害他新年伊始就觉得自己像个发光电灯泡,舍弃了自己,照亮了他人。

    原因无他,平安夜那晚不知发生了些什么,此后彭舟和蒋榆二人越发黏黏糊糊没羞没臊,元旦跨年期间两人竟一块儿报了个短途旅行团,上山泡温泉去了。

    卢箫笛那边也进展飞快,圣诞当天收到了从不过洋节的民乐系古筝男孩送的玫瑰花,两人迅速陷入爱河,顾宜乐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在琴房楼找到她人了。

    乐箫舟榆组合分崩离析,顾宜乐深深叹气。

    新年是全世界的新年,还在假期中的liang却忙得脚不沾地,五天有四天半在实验室,叫早的鸟儿都乏了,他还在忙这忙那,忙到连续几天都没能说上超过五分钟的话。

    网友阿东似乎也公务缠身无心上网,顾宜乐几次上线,他头像下面的点都是灰的,回复留言也没从前那么及时了。

    好在期末加上准备比赛,顾宜乐这阵子也不算清闲,这其中还包括作为团长帮着处理感情纠纷,真真是日理万机,鸡飞狗跳。

    事情的起因正是那场令顾宜乐无比羡慕的温泉之旅,彭舟和蒋榆二人去的时候还笑语晏晏称兄道弟,回来就琴瑟不调反目成仇。

    问彭舟,彭舟支支吾吾把脸憋红了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顾宜乐只好去问蒋榆:“你该不会是把人强上了吧?”

    蒋榆很不优雅地“操”了一声,一屁股坐下,又光速弹了起来,在顾宜乐惊讶的眼神中恶狠狠道:“被上的是老子我!”

    原来,平安夜结束演奏后,蒋榆和彭舟一起喝酒去了。

    彭舟此人酒量极浅,上点度数的两杯就倒,顺带智商滑坡,那天晚上蒋榆趁机占了他不少便宜。

    于是尝到好处的蒋榆故技重施,刚到度假区的那天晚上,就开了带去的两瓶酒。

    他算盘打得啪啪响,倒了可不就得任他为所欲为吗?第二天早上醒来强制变合x,可不就什么都得听他的吗?

    他耍了点心机,假装自己也喝醉了,酒后乱性什么的是再好不过的借口,直男多有初夜情结,不甘心被他白搞,那多搞几次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他以为万无一失,奈何百密一疏,败给了收集信息不够充分。

    “也没人告诉我这家伙喝了酒就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似的,力气这么大啊?”蒋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他一只手就把我两条胳膊按住了,我让他清醒点,他就冲我傻笑。”

    “他平时笑起来也不是很聪明。”顾宜乐客观地评价。

    “看着傻,做的事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蒋榆沉痛扼腕,将少儿不宜的内容咽回肚里。

    “之前劝你别碰直男你还不信。”顾宜乐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活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蒋榆把琴收拾好,拎在手里,恢复了初见时的高贵冷艳,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告辞。”

    临走前,他留给顾宜乐一句话:“小基佬同志,切记别太招摇,当心哪天一个不留神,被不知道真直还是假直的臭直男啃得渣都不剩。”

    以顾宜乐豪放不羁的性格,这话当玩笑话就行,左耳进右耳出,听个响。

    又一个liang泡实验室的晚上,结束了一天的考试,顾宜乐应同专业学长的邀,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原本以为地点是家饭店,到地方才知道是个名字风雅的酒吧,还被包了场,里头乐声轰鸣,灯红酒绿,顾宜乐闻到那呛人的烟酒味就忍不住皱眉。

    学长已经看到他了,跑不掉,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古典听多了腻得慌,偶尔也要来点摇滚洗洗脑嘛。”

    学长端着酒杯带着顾宜乐往里走,讲起歪理一套一套的,还问他什么时候生日,要不要也来这儿办。

    顾宜乐委婉拒绝了,找了个人少的卡座待着,喝一口果汁,掰掰手指算,距离自己的生日竟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一时竟不知该为自己又长大一岁而欣喜,还是为到时候liang可能还在忙而郁闷。

    晚些时候,酒吧里停了一会儿电。

    大家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喜多过害怕,先前兴致缺缺的几名宾客也借机下来走动,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气氛暧昧迷离。

    乖宝宝顾宜乐对此并无兴趣,只想等待会儿来电就找个借口先走。

    他坐在原地没动,感觉身旁的沙发凹陷下去,有个人坐在了他身边。

    这里都是同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他便没管那么多,举起手中喝了一半的玻璃杯,对着吧台处唯一有亮光的充电灯摇了摇,眯起眼睛,观察光线透过液体的折射。

    然后,他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际,迅速下滑,隔着裤子厚实的布料重重揉了一把他的臀。

    顾宜乐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果汁洒得到处都是,引来周围女生的尖叫。

    他冲着手伸过来的方向呵道:“谁?谁在那里?”

    无人应答。

    等他摸到手机,打开电筒将整条沙发里外都照了一遍时,却一个人影都没逮到。

    被变态骚扰这种事不分性别,回去的路上,顾宜乐像只受惊的兔子,周遭有点风吹草动就东张西望。

    事实上,被人盯视的感觉自他从酒吧出来就如影随形,从小区门口到楼下的那条路上尤甚,致使顾宜乐不得不加快步伐,楼道里也不敢耽误,平时哼一支奏鸣曲正好到五楼,这回噌地就上去了。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想,奈何找不到证据,说出来反而显得矫情,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小题大做,想太多了。

    更不能告诉父母。想起高三因为那件事弄得父母心力交瘁,顾宜乐就闭紧了嘴,汤都少喝好几口。

    “我的儿,你减肥呢?”管梦青不无担忧地问。

    “嗐,肯定是着急回房跟小梁视频呢。”顾东乐颠颠地把儿子没喝完的汤端到自己跟前,冲他挥手,“去吧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顾宜乐如蒙大赦,拔腿就跑。

    回到房间掏出手机,liang竟然真的给他打来过语音电话,两条,都未接通。

    顾宜乐赶紧回拨过去:“你今天不忙啦?”

    梁栋没答他的话,而是问:“刚才去哪儿了?”

    “去我一个学长的生日聚会啊,中午跟你说过的。”顾宜乐一心虚就话多,对面还没问,他就一股脑都说了,“刚路上走得匆忙,回来就喝汤,不趁热喝我妈要揍我的,就没注意看手机。”

    “就这样?”

    “就、就这样啊。”

    对面沉吟片刻,问:“是不是碰到坏人了?”

    顾宜乐还处在惊慌之中,说到坏人,眼前冷不丁又蹦出那个浑蛋的脸。

    “没有。”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想也没想就否认道,“我们这片治安好着呢,哪有什么坏人。”

    梁栋不说话了。

    怎么说也网恋了好一阵子,顾宜乐把梁栋的性格摸了个八九不离十,知道他不说话代表怀疑,紧接着就是生气。

    顾宜乐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掩饰有多假,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妥协道:“好吧是有那么一个小插曲,就是聚会的时候,停了一小会儿电,有个人摸了我一下……不过也可能是误摸,我一个男的被摸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尽量轻描淡写,并且隐藏了自己的猜测没讲,以为梁栋会就此罢休不再追问。

    谁想没过多久,那头突然开始下达“命令”。

    “以后不要参加晚间的聚会活动。

    “回家时间不得晚于八点。

    “早上出门也不宜过早,天太黑不安全。

    “在学校琴房必须锁门,下课走正门,尽量和朋友结伴。

    “明天开始会有车接送你上下学,司机的信息我晚点发到你手机上。”

    ……

    顾宜乐听得目瞪口呆。

    他又用力抓了把头发:“不是……真没什么事,用不着给我安排这些。”

    “用得着。”梁栋说,“我想保护你。”

    “不需要。”顾宜乐说,“你这样会让我更害怕,感觉自己身边危机四伏的。”

    梁栋固执己见:“交给我就好。”

    “可是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特别……特别……”

    “没用”两个字到嘴边,顾宜乐忽然觉得有点泄气,无论说什么对方都听不懂似的。

    他无力地呼出一口气:“梁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这是顾宜乐第一次用“你”以外的称呼,像在告诉对方,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其实并没有那么熟,至少没有熟到能干涉对方生活的地步。

    沉默了两三分钟,顾宜乐听见梁栋用很低的声音唤他:“乐乐。”

    然后说:“你没有把我当成男朋友。”

    “怎么会?”顾宜乐下意识反驳,“我周围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发生了这种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

    顾宜乐又急了,语速很快地说:“这算什么事啊,说不定就是一个乌龙。再说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在九千公里之外,又成天那么忙,我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你能赶到我身边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都是什么混账话?梁栋本来就在国外,身不由己,用无法扭转的既定事实作为依据打压别人的话语权,这种行为简直可耻。

    顾宜乐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刚要说点什么挽回局面,梁栋又开口了。

    “嗯,是我太冲动。你的反应是合理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顾宜乐却觉得字字沉重,仿佛心都被攥住。

    “我……不是……”顾宜乐张口结舌,有心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分安静的时刻,秒针只走过一小格,也难熬得如同长夜漫漫。

    不久之后,梁栋道出了让他得出以上结论的原因。

    “因为你并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