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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花?做什么用。”时屿打方向盘,问他。
天气很好,夏栖鲸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靠在汽车椅背上,像一条翻着肚皮晒日光的小鲸鱼。
夏栖鲸懒懒地说:“林与千要做气球花墙,给乐队做应援,弄完花墙还要做易拉宝和人形立牌什么的,我问他哪来的钱,他说是后援会联系他的,拜托他提前订好,钱由后援会出。”
时屿眨了下眼睛,显然是没听懂。
夏栖鲸忍不住乐了,探过头,道:“你知道什么是应援么?”
时屿摇摇头。
表情是钢铁直男alha特有的那种诚实和真挚。
夏栖鲸重又靠回座椅背上:“我原来也不懂,后来林与千跟我说,类似古代给花魁捧场,不得买点花儿啊首饰珠宝的,意思意思么,不管东西好坏,反正就是一种表达喜爱和支持的意思。”
时屿沉默了一下:“这个比喻,不太对吧。”
夏栖鲸:“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离学校还有一段路,阳光晒得车里暖烘烘的,夏栖鲸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却听时屿轻声问道:“那,你也要去做那个,应援?”
夏栖鲸“唔”了一声,待要回答,却已经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到学校之后,夏栖鲸就直接和林与千去了花店。
花店开设在校内的二手书店旁边,主要用途就是给年轻男孩女孩们表白用的,因此多的是红粉玫瑰、满天星一类。
林与千挑了半天,都不太满意,嫌太俗太艳。
林与千慷慨激昂道:“配得上我们叶三岁的,只有百合那样纯洁的花朵!其他的都是亵渎!是对他的污蔑!”
夏栖鲸吐槽:“怎么就三岁了,叶望不都二十四了么。”
林与千:“这是爱称,你懂个锤子……不对,你怎么知道叶望二十四了?你不是一直对他不感兴趣的么。”
林与千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
夏栖鲸噎了一下:“……还不是你天天荼毒的,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林与千勉为其难,挑了七八个素净的颜色。
快付账的时候,居然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
“老师好,”林与千和夏栖鲸如出一辙,见了老师,立刻就从上蹿下跳的猴子变得老老实实,“我是在花店,准备付账……您怎么知道的?!”
夏栖鲸原本在漫不经心地闻叶片的味道,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林与千表情越来越凝重,越来越凝重。
最后满含委屈,敢怒不敢言地挂了电话。
夏栖鲸:“怎么了?”
“老!夏!”林与千扑进他怀里呜呜哭泣,“我们被人暗算了!”
夏栖鲸把他从怀里挖出来:“几个意思?”
林与千愤慨道:“乐队有黑粉的,你知道吧,他们知道有人要做应援之后,就偷偷跟学校举报了,说校内学生冒领贫困补助,用来大肆做应援,铺张浪费。”
夏栖鲸哑然失笑:“你跟辅导员解释嘛,你又没冒领。”
林与千悲愤道:“辅导员查过了,说确实没冒领。但是最近这个话题正好敏感,之前出过几个学生贷款追星的负面新闻,学校的意思是能低调尽量低调,所以命令把应援都撤了。”
夏栖鲸摸摸他的头:“算了算了,就一个应援而已,撤了就撤了呗,你还省点事呢。”
林与千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联系后援会,把所有计划都撤了。
做不了应援,林与千有些怏怏不乐。
夏栖鲸安慰他:“周一就能见到真人了,你还稀罕一个应援么。不如趁这个周末多睡点,保证下周一有充足的精力,见到大帅哥不至于晕过去。”
林与千觉得有道理,于是高兴起来,把票塞给他,道:“你这周末也是在校外住对吧?别忘了,下周一晚上五点,剧场门口见,要提前检票的。”
夏栖鲸没来得及想借口拒绝,林与千就把票一把塞进了他手里。
锋利的,略硬的纸张封面。
握着麦克风的银发男孩,因为纸张的卷曲,精致的脸微微变形,和记忆中对照相比,愈发陌生遥远。
日光照射在纸面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晚上夏栖鲸回家的时候,时屿已经到了家。
夏栖鲸下午跟林与千来回奔波,跑了几家花店,这会儿腰酸腿痛,困得不行。
勉强吃了晚饭,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是闭着眼睛洗的,沐浴露一通瞎抹,自己都不知道洗了个啥,把泡沫冲干净就出来了。
导致穿完衣服之后,居然忘记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了。
洗手间和浴室是连在一起的。
时屿进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一垂眼,就看到了地上堆积的乱七八糟的脏衣服裤子。
皱起眉头,刚想喊夏栖鲸来把衣服洗了,想到他困到走不动路的样子,抿了下嘴,话就卡在喉咙里了。
片刻后,略微嫌弃地,把脏衣服捡起来了。
时屿习惯了自我约束和克制,自然也有强迫症患者常有的轻微洁癖,对于他人换下来的污秽物,原本是厌恶至极,绝对不会碰一下的。
母亲也吐槽过他这一点,说他上辈子是贾宝玉,看别人都是泥球,就看自己干净,经手的东西恨不得都用水过一遍才肯碰。
可是这些原则,不知道为什么,在夏栖鲸面前,通通都失去了原先的效力。
想到夏栖鲸那副累得软趴趴的样子,他就不忍心把他喊过来了。
他看得出来,夏栖鲸在努力适应新生活,努力达到合同上的标准。
尽管经常嘴巴不饶人,不肯认输,伶牙俐齿的,一张嘴就要气死他的架势。
但他的确是,用心地在履行诺言。
早上努力地把早饭吃光,改掉挑食和不吃早饭的坏习惯。
打着哈欠,按时来上课,一节课都没有再逃过,哪怕那是从前避之不及、听两三个字就昏昏欲睡的线性代数。
晚上也按时乖乖回家写题,把游戏都戒了一大半。
偶尔熬夜,还会苦恼地抱怨“明天早上数学课又要睡着了”,“卷子又要写不出来了”。
在时母和外公面前,也从来没有出过一点纰漏。
谨慎而小心地,践行自己的职责。
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时屿想不出来。
他原本是一向擅长自我反思和总结的,可是面对夏栖鲸的时候,很多事情让他觉得无措。
好像原本在平坦大道上走着,突然一脚堕入五里雾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出口。
时屿罕见地,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他拎起脏裤子的裤脚,刚想把裤子丢进洗衣机,就看到一张硬硬的纸从口袋里面滑出来。
上面印着漆黑的舞台,耀眼的灯光。
银灰色短发的,握着麦克风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