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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烧了一具尸体?”
门背后,黄芪看得逐渐紧张,用胳膊肘用力撞了撞任逸。
这里确实有问题!
“你说,刚才被烧掉的人究竟是不是刘堡主?”黄芪道。
任逸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刘堡主失踪已有一个月,如果现在才遇害,未免有些说不通。刘少爷没必要非得挑我们这些外人还在的时候下杀手。”
门口闪出来四五个穿着黑色防弹衣的身影,身手敏捷地四下查看。
“你看,他们虽然全程高度紧张,但处理尸体的流程很熟练。全程没有一个人张皇失措,也没有人大喊大叫。像是司空见惯。”
“也就是说,这绝对不是他们烧毁的第一具尸体。”
“不是第一具?”黄芪喃喃重复,“难道,出现了好几个……刘堡主……”
黄芪忽然住了嘴。
“好几个刘堡主?”任逸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那个红衣女,刘堡主的秘术苏雯!”
任逸急忙道:“我明白了!他们都被污染,而这种污染会使人死后无限再生!”
“刘堡主死在了这里,而苏雯携款逃了出去!”
突然。黄芪背后红影一闪,一道凌乱的长发从楼梯上方倒挂下来。
“小心!”任逸一掌推开。
红衣女裂开层层叠叠的獠牙,一口咬在任逸右臂上,鲜血飞溅。
“……怎么又出现了!”任逸大喊一句,一脚踹出去,獠牙撕下半条袖子和带血的肌肉,红影向后跌去,狠狠撞在铁栏杆上。
咣——
狭小的楼梯间内,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回响,感应灯转着圈一层层亮起。
任逸头皮发麻,这下岂不是暴露了?
红衣女像个巨型蜘蛛一样姿态诡异地爬起,僵硬地扬起脖子拧到一个违反人体规则的角度,猛然咆哮一声,子弹一样冲了过来。
“什么人!”
“这边,快!”
大院里几声怒吼,噼里啪啦脚步声响起,所有四周溜达着的黑衣人瞬间扛起武器,举着盾牌,向后门包抄而来。
大门被一脚踹开,在肃杀的夜里发出令人心惊的巨大声响。
冲进来的全副武装的人看到变异的苏雯之后,脸上都现出了片刻难以置信的惊恐。
“还愣着干什么!”领头人一脚踹开他,反曲弓瞬间拉满。
苏雯面对曾经的同事毫无反应,喉咙里嗬嗬作响,腾空而起。
嗖——
空中一声凌厉啸响,半空中长发狂舞的苏雯猛然改变了轨迹,被撕扯着向后飞掠。
利箭当胸穿过,将她死死钉在墙上。墙体瞬间以她为圆心,绽开蛛网般的裂缝。
苏雯成了网中的猎物,瞬间肌体失去了所有力量,塌了下去,在墙面凭借惯性摇荡。
箭尾颤抖不停,还在发出轻响。
厉害了。任逸在心里感叹一句。
紧接着,盾牌后又走过来四个黑衣人,拔下箭矢,麻利地将人抬向锅炉房。
任逸第当面看到这样的善后处理,觉得心中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这时,盾牌围成的移动屏障缓缓分开,出现了堡主之子刘文琼年轻斯文的脸。
“你们杀了她?”
“……你们杀了苏雯?”
刘少爷眯起双眼,这是任逸第一次在他温和的脸上看到赤裸裸的仇恨。
“不是我们。我们只是在城外遇到了她。当时一群流民占了我们的车,苏雯是被他们所杀。”
“他们骗了苏雯,抢了她的钱。”
任逸不知如何证明自己,只能尽力平静陈述。
一瞬间,所有全副武装的卫兵脸上都现出了任逸难以理解的恐惧与绝望。
听到这句话,刘文琼的双眼露出一阵失焦的恍惚。
一直以来西装笔挺的后背塌了下去,一下子泄了气。
“原来……苏雯已经死了。”他茫然转身,挥手推开挡在身前的防爆盾牌。
“怪不得,这么多天,我都没有等到她……”
刘文琼喃喃自语,把一头雾水的任逸扔在原地。
他这是相信了?
看来,苏雯不是刘堡主这边的,而是刘文琼这边的。这跟他原本的想象还是有出入。
难道是堡主儿子勾搭了他爹的女秘书,合谋害死了刘堡主?
任逸快速思索。
那苏雯为什么出现在城外?
难道是苏雯想要独吞财产,结果遭遇不测?
“少爷,现在怎么办。”浓重的不安在卫兵中扩散,背着反曲弓的队长走过去说道。
刘文琼深吸一口气,用力支撑起自己道:“警戒。马上就要出现了——”
听到这里,任逸眉头一皱:“马上就要出现了?你怎么知道?”
任逸话音未落,就听见锅炉房内响起一声惊恐尖叫。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连滚带爬冲了出来,指着身后用变了形的声音叫到:“出现了,快!快!”
任逸刚落下去的心脏又猛然悬了起来,锅炉房大门敞开,深邃的黑暗里白雾浮动,像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一样,蠕动着,扩张着,瞬间将他眼前笼罩,锅炉房的轮廓隐没进白雾中。
太奇怪了,任逸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浓的雾气。
全身防护的护卫队见此情景,立马举起盾牌合拢阵形,在院内宽阔空地上结成一道屏障。
任逸感到被一股力量拽着衣服向后拖去,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面特殊钢材焊接而成的巨大盾牌就杵在了眼前。
盾牌窸窣抖动,从中间迅速分开一条小道,冲出去一个头脸全部包裹在防护罩里的卫兵,拖住那匍匐逃窜的男人的右腿,唰地将人拉回盾牌后。
白雾忽然像蛇一样昂起,在空气中搅动起旋涡,向着盾牌俯冲直下!
盾牌后,几十支利箭瞬间齐发,向着缥缈的雾气飞去。
白雾在空中骤然凝聚,形成数个人形。
全都长得一模一样,国字脸,梳着三七分,右脸颊长着一颗突出的黑色肉痣。米黄色的风衣,过时的金表。
眉心一颗弹孔,血肉翻起,脑浆和血液淋淋漓漓地流下。
“这就是刘堡主?”任逸眉头一跳。
“呃啊啊——”
这些一模一样的复制体同时将嘴巴撕扯到一个人类难以企及的角度,冲了过来。
他们浑浊的、扩散的瞳孔中,逐渐倒映出一个个飞速接近的光点。
噗嗤、噗嗤!
一声声利刃没入血肉的沉闷声音接二连三响起,白雾里冲出的诡异身影陆续跌到在地。
“收拾了吧。”刘文琼疲惫却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盾牌纷纷闪开,十几个卫兵上前,有的拿着旧床单有的扛着高压水枪,娴熟而沉默地开始打扫地上的血迹。
“少东家,堂主,出了什么事?”
大院外响起一阵脚步,镖师们各自带了家伙,剑拔弩张地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常在荒野上走,黑吃黑的事屡见不鲜。
任逸与黄芪对视一眼,赶紧走了上去。
“流民堡中的家事,与我们无关。”任逸靠近门缝喊道。
“我们也回去了。”说罢,任逸看了刘文琼一眼。
“慢着!”刘文琼突然转身道,“二位还不能走。”
唰!
两把反曲弓拉满,紧贴着任逸与黄芪的后背。
任逸侧目,瞬间调动体内透明球体,空虚中光芒如雷电般噼啪大作,光流如潮水逆流而上,冲刷壁上凹凸字体。
“你什么意思!”
门外镖师们一声大吼,门缝底下脚步晃动,枪械咔嚓上膛。
隔着铁门,细密红点落在刘文琼身上。
“没别的意思。”刘文琼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走出瞄准范围,对任逸道,“您是陵州镖局的少东家,我是流民堡的少主。诚心交个朋友,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罢,刘文琼转身,向着刚才被打烂了的楼梯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