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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到底是年轻人,反应快,向旁一闪身,一个趔趄坐到地上。
菜刀径直落在木质沙发扶手上,刀刃深深嵌入其中。大婶尖叫一声,大家瞬间反应过来,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房间里鸦雀无声。金曼莉用力拽出菜刀,整个人挡在母亲身前,拿着菜刀的手颤抖地从每个人面前划过,厚重刘海被眼中的火撩着,声音过分激动而沙哑,汗珠顺着下巴滴落。
“谁今天敢动我妈一下,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们有种就过来!”
大婶一把抱住瘫坐在地上的堂哥,大喊:“金曼莉,你疯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金曼莉将刀直指大婶和堂哥,“哼!我还未成年,就算今天劈了你儿子,我也用不着偿他的命!别说你儿子了,就是今天老子把你们全劈了,你们也都是白死!”
父亲面如铁色,咬牙切齿道:“你个婊-子生养的畜生!”
金曼莉转身将菜刀对准父亲,歇斯底里大喊道:“金永红,我X你妈!”
父亲几近失智,挥拳就向金曼莉砸来,却被奶奶死命拉住。
母亲的哭泣声从身后传来,“莉莉,别这样,别这样......”
听到母亲的声音,金曼莉沸腾的血液稍温,举着菜刀的手缓缓垂下。
大伯隔着茶几,趁机抢过菜刀扔在地上,大骂:“你TMD敢砍我娃!老二,这就是你养的闺女!成天人不人鬼不鬼!现在都敢杀人咧!就这还要上大学?”
客厅在这个炎热的夏夜被点燃,叫骂声、哭声、摔东西声如饺子馅儿混地一团稀乱。母亲趁乱将金曼莉推出家门,让她先去同学家住两天。
从家中出来,金曼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脑中仿佛塞着一团乱麻,令人无法思考。等回过神来,耳朵这才开了闸,周围嘈杂声顿时倾闸而泄,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云东网吧门口。
云东网吧从来不需要身份证,附近学生皆为常客。
熟练地开卡,坐到电脑前打开游戏,金曼莉这才意识到今天是周二的晚上,游戏要维护一整夜。
从网吧出来,金曼莉还没有想好今夜的去处,网吧灯牌照亮了不远处一块不起眼的招牌,这给了她提示——“失眠旅馆,云仪厂家属院内五号楼707室”。
站在707室门口,金曼莉紧张地原地踱步,毕竟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酒店,更何况还是这样一间开在老旧小区中的民宿,犹豫再三,就在金曼莉准备按门铃时,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20岁左右的男生,头上围着墨蓝色头巾,手中提着一袋垃圾。男生看到金曼莉,笑着问她是不是要找失眠旅馆。
金曼莉点点头,盯着男生打量——一米八几的身高,长腿长手,脸颊消瘦,眉宇间有股子凶劲,眼神透着痞气。
男生指了指门内,说道:“找老板娘办入住就行。”
“欢迎光临失眠旅馆。”温柔女声从进门处的吧台传来。金曼莉朝里看去,一位和男生年龄相仿的女生正站在吧台后面。女生个子不高,穿着白衬衫,褐色长发在头顶挽成丸子头,鹅蛋脸,圆圆的眼睛,睫毛长而密,长相甚是甜美可人。
“你就是老板娘?”
“嗯,是的呢。”
金曼莉扭头环顾四周。进门处右手边是小小的L型吧台,吧台后柜子上放着酒水饮料和泡面。吧台外另一侧是一张小小的双人沙发。客厅中间的咖色木纹老式折叠圆餐桌颇有岁月感,餐桌椅被折叠起来立在一旁。客厅再往窗边是一个开放式厨房,里面简单摆放着几样厨具。
看起来应该刚开业不久,装修虽简单,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暖黄色灯光为每一件家具都打上柔光滤镜。音响中正在放着艾力克·克莱普顿的《LAYLA》,音乐声很低,来阵风就能吹走。
“你放心吧,我们这里资质和手续都很齐全的,不是黑店。”老板娘笑着指了指吧台后墙壁上挂着的各种证件。
金曼莉被人戳中内心所想,尴尬回应道:“不是的,我,我是想问下......我没带身份证......能住店吗?”
老板娘思忖片刻,问道:“离家出走?”
“算是吧。”
“住朋友家也不错。”
“嗯......不想去找同学......”
“你叫什么名字啊?”
金曼莉警惕地望向老板娘。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要是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这样就算是朋友借住吧。”
“金......金......曼莉。”
“曼莉,你好呀,我叫迟惜。那你今晚就先住在我们家吧,明天上学不要迟到哦。”
“不不不,我要给钱的,不能白住。”
“嗯......那就丰俭由人吧。”
门开了,是刚刚去倒垃圾的男生。
“院子里的路灯又坏了一个,修灯不积极,收物业费倒是挺积极。”头巾男生一进门就开始抱怨,口气却不恼,“惜惜,下个月咱不交物业费了,等什么时候路灯修好了咱再交。”
“有客人呢,别乱说话。”迟惜嗔道。
头巾男生不好意思地朝金曼莉做个鬼脸。
迟惜连忙解释:“他乱说话的,我们每个月都按时交物业费的。”
“没事,我就只住一晚,明天物业找上门来我都已经走啦。”
老板娘将金曼莉带到客房交代淋浴的冷热水。
客房不到20平米,窗户临街,床一侧贴墙,另一侧是床头柜,窗下摆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一应皆是纯木色。房间一角是用毛玻璃隔的卫生间,里面马桶、洗手台和莲蓬头紧凑却齐全。
金曼莉摊在床上,柔软的床垫卸下了全身的紧绷和疲累,空调抚平心中的燥热,思绪逐渐清晰后,饥饿感袭来。金曼莉站起身朝窗外望去,路上各色小吃摊依旧热火朝天,但一想到要上下7楼,顿时望而却步,决定先去洗把脸。
镜子中乌黑的眼圈吓了金曼莉一跳,眼线不知什么时候被汗水和泪水融化成一片,想到自己刚刚一直顶着这样的脸,不觉有些难为情。
洗完脸来到客厅,金曼莉发现除了老板娘和头巾男生,还有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眼镜反着精明却疲惫的光,不合身的西装似厚重的铠甲,几欲压垮瘦弱身躯,头微秃,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面色有些许蜡黄。
三人正坐在餐桌前喝酒闲聊,看到金曼莉出来,老板娘热情招呼问有什么需要。金曼莉说自己想买泡面。
头巾男生摆摆手,说泡面有什么营养,要是饿了店里还有些冷米饭,就是老板娘厨艺普通,不介意的话就让老板娘为她做个炒饭。
“哪有你说的那样难吃。”老板娘佯恼道,转身向厨房走去。
餐桌上,男生和眼睛男继续聊着天。金曼莉这才知道,原来头巾男生是老板,叫做陈屿河,这间旅馆是他和老板娘的夫妻店。眼镜男叫做李群,在一家快消品公司做业务经理。
油烟机的声音有点吵,借着酒劲,李群声音渐高,讲述着自己家中诸多不顺。说着说着,李群望向曼莉,“小姑娘,你也是叛逆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