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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驸马坐在小院的书房里,思绪复杂。
这里原先是琉璃的厢房,两人曾在他现在坐着的茶榻上缠绵悱恻不知多少次。
还有那张书桌的位置原先放着一张梨花木床,他们也曾……
“让季驸马久等。”
陆凌舟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季驸马的忆往昔。
他忙用宽大的衣袖掩住下半身,又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先前驸马说季家有个老账房与喜鹊、李家母子里应外合,盗走季家账面上的八万两银子。可为什么,本座审问老掌柜的家里人,他们都不曾见过喜鹊和李家母子?”
陆凌舟双眸似鹰,“季驸马可知内情?”
季驸马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忙撇开视线。
“是吗?那大概,他们是瞒着外人私底下见的面吧。”
“现在老账房和李家母子已死,唯一知道内情的只有那个叫喜鹊的丫鬟。可她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最好是死了,这样谁都不知道那八万两的秘密。
季驸马现在宁可不拿回八万两,也不希望被庆阳公主知晓自己做下的蠢事。
她会质问他为何身为身份尊贵的驸马,还要挪走账面上的银两去放印子钱,他要钱做什么。
万一再被公主查到他和琉璃的事情……
“既然下落不明岂不是成了悬案?”季驸马佯装可惜地叹气,“若是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
“陆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想必在望京还有诸多要事。季家这些事可不敢再三叨扰陆大人。”
季驸马现在巴不得喜鹊找不到,也巴不得陆凌舟赶紧回望京。
“这事季驸马不用操心。皇上跟前自有文武百官,也不是事事非我不可。”
陆凌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更何况这次,也是皇上让我来的。”
越城地处江南,是富庶安宁之地,所以梁帝才会将此地作为庆阳公主的封地。
无缘无故,梁帝为什么会让陆凌舟来这?
季驸马心生害怕,唯恐陆凌舟此行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季驸马抖什么?这天已经这么冷了吗。”
他的心可比这天还要冷。
季驸马不敢去看陆凌舟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也不敢在这里多逗留,敷衍了几句便找借口走了。
见他走得飞快,陆凌舟啧了一声。
也是个没种的。
他忽然想起还有另外一个没种的。
“来人,去安远侯府禀告一下,就说侯爷的红颜知己身份不明,请他前来作证。”
“记住了,务必要让侯夫人也知道。”
***
祥嬷嬷守在屋外头,忍着呼呼吹的西风,心里盼着屋子里的人少腻歪。
但见侯府管家神色匆匆地跑过来,他正要大声喊,却被眼疾手快的祥嬷嬷一把捂住了嘴
“这、这又是怎么了?”他只好压低声音问。
祥嬷嬷指了指屋子里,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又哼唧了几声。
“啊?”
祥嬷嬷翻了个白眼,“侯爷和夫人…在想办法,看能不能给少侯爷添个弟弟。”
管家一愣,抬头看了看天。
是大白天啊。
“祥嬷嬷你没说错、我没听错吧?”管家余光瞥向屋子,“你的意思是,侯爷和夫人在……”
大白天就干这事?
祥嬷嬷瞪了他一眼,言语里带着警告:“我们做下人的,可不敢议论主子的事。”
管家赶紧噤声,可随即又犯了难。
“嬷嬷,外头说是陆都督派来的人,有急事找侯爷和夫人呢。”
“那能怎么办,还不只能等着。”
难不成要他们冲进去,找光溜溜的侯爷、夫人通禀不成。
不过他们并没有久等。
“珠玉”在前,宋霖面对柏氏并没有使出多少劲。
宋霖心里不是滋味地推门走出来,管家连忙上前,说外头来了人,有急事要亲自告知侯爷和夫人。
“急事?能是什么急事。”柏氏双眼带媚地从里头走出来。
女人呐,确实需要滋润。
管家瞥见柏氏脖颈的红痕连忙低下头,“想必…一定是很急很急的事。”
宋霖和柏氏穿戴整齐,在前厅见到了陆凌舟派来的朔风。
“见过侯爷、侯夫人。”
“陆大人派你来,是有什么要事?”宋霖问道。
朔风憋着笑,强作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侯爷可还记得,昨晚妄图刺杀庆阳公主和季驸马的那个女刺客吗?”
话说出口,宋霖和柏氏俱是一惊。
不过,宋霖显然更惊一点。
他似乎猜到朔风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起身拉着他往外走,“小大人,这些血腥事还是别在我夫人面前提起为好。”
“我担心她害怕,晚上睡不好。”
柏氏闻言,心里甜滋滋的。
呦呦呦,可真是个疼爱妻子的贤夫。
若非朔风曾经趴墙角,听到宋霖和雪娇更加腻歪的对话,他真的要相信了。
“侯爷爱妻如命,果然名不虚传。”朔风敷衍地夸了几句,“不过督主早有吩咐,这件事情夫人也必须知道。”
他的眼神落在宋霖身上,像是审判。
“昨晚督主在几十里外的山林中,偶遇了正在和乳母女儿久别重逢的侯爷。后来两人回到越城,又在天祥酒楼遇见了公主和驸马。”
听见宋霖在和乳母女儿昨晚“久别重逢”,柏氏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她的眼神变得幽怨,还抬手拔下了戴在头上的金镶玉发簪。
也不知道是不是狐狸精不要,才来送给她的。
恶心。
“一行人用餐时,那名女子突然闯进来行刺,幸好被及时阻拦。事后侯爷认清那女子模样,说她并不是自己乳母的女儿。”
柏氏拧起眉头,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这弯弯绕绕都把她听糊涂了。
“这女的到底是谁?”
朔风一拍手,“是啊,我们督主也想知道呢。这不特意派我过来,请侯爷过去一趟。”
宋霖瞪大眼睛。
只是为了让他过去,何必非要同柏氏说清楚一切。
陆凌舟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霖深呼吸,转身向柏氏解释:“青兰,我之前和你提起过,我乳母的女儿嫁到了临县,前几年还把我乳母接过去照顾。”
“我去找她,就是想问问我乳母的身体可好。”
他拉着柏氏的手,让她别多想。
既然是乳母的女儿,想必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乡野村妇何足为惧。
柏氏的面色稍霁,攥着发簪的力气也变小了。
“哦对了,昨夜那女刺客穿了侯爷送给乳母女儿的衣服,现在特来归还。”
朔风一挥手,一件雪色衣衫被展开在所有人面前。
柏氏定睛一看,气得要将后槽牙咬碎。
上好的绫罗料子,裙摆上面绣着红艳艳的红杏,还圈金了。
这哪是给乡野村妇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