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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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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

    二月初七,天色还有些泛青,太阳依然在山的那头,并未露出踪影。

    青云山上的寒气被一道身影破开。

    缥缈的晨雾中,易尘踏着玄铁索,带着青锋剑,肩上蹲着小小的不染,向北而行,一身青灰的长袍也开始被他穿得颇有仙师气质。

    清风拂过,衣袂飘然。

    他很满意今天自己的表现,一人一猫心中俱是有些欢愉,虽然并不知道前路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但是这种莫名的愉快感,让易尘觉得,这趟出行应该会更加顺利一些。

    北境。

    弥越大陆的最北区,连接着雪域与中原。地势广博,多变。既有山林雪原,亦有草场戈壁和沙漠。

    境内的族群多为游牧,但是也有更偏远的住在沙漠中的族群,不论是什么人,在北境的境内依然受到弥越大陆政权统治者——宋氏皇朝的庇护与管理。

    易尘从阳华山出发,驭剑而行,待到天色渐晚的时候,就到了中原与北境边缘,一望无际的草场现下还是枯草蔓延的景象,而更萧瑟的,却是这里的人气。

    不比以往冬日中也有牧民放牧于此的景象,现下的草场之上很久才能见到稀疏的帐篷。

    一路走来,发现北境现在的状况应该比之前更加糟糕一些,陆陆续续地,已经看到好几拨身着破皮袄,拖家带口从北境向着中原走去的难民。

    甚至还有一些宋军的身影,披甲佩剑的在北境与中原的交界处不断出现。他们并没有驱逐这些前往中原的难民,但是遇到便会盘查检查一番,看所用时间,应该是极其严厉。

    牧民们对羊群和草场的感情就跟老农对土地一样,他们将这些东西会看得比命还重要,如今却要离弃而去,看宋军每次盘查问话时的表情,看来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极为可怕的。

    易尘他目力超人,为了尽量避免下面的人看到他,飞得极高,但是依然清晰地看到下面看着那些人表情麻木,衣着破烂。

    推着的木车上面,没有多少家什。且以往比命还重要的牛羊群,却不见踪影,想必也是因为此而决定迁徙到中原求活。

    到看到第三波南下的牧民群族时,易尘寻到一处地方跃下飞索,距离宗门限定的时间还早,他决定先下去问问这些人为何会离开北境境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向着迎面过来的人群走去。

    人群中,二十岁的那牧达心如死灰。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部族中的其他人向南走着。他的眼前不断闪过妹妹最后那绝望针扎眼神。

    眼眶中的泪水让他有些看不清的前面的路,且止不住向下流淌,迎着二月的寒风,脸上的皮肤一路走来,被泪水和寒风侵蚀出一道道的裂口,风吹过来,像细密的针扎一样。

    但是心中的悔恨与痛苦,让他一点都感觉不到这些。

    若是自己能早一点带着妹妹离开那里,就好了。

    他脑子中回忆着这件事的由头,心中的痛苦更胜。

    十多岁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妹妹就是与他相依为命的人。在草场的日子虽然过得苦,但是两人互相依靠,逐渐长大。

    他以为日子就能这样平淡地过下去,但是从两年前起,一起都变了。

    其他部族的人被妖魔伤害的消息传来,刚开始人们都像听故事一样去听的,说妖魔如何的能在一个晚上,穿行千里从北境的西边掠去东边,经过的路途上,多少部族的羊群,旷野的狼,甚至还有几个倒霉的牧民,都受到袭击。

    那时候刚满十四岁的妹妹阿依达,听了这些故事,害怕地问自己:“哥哥,若是妖魔来了我们部族,怎么办?”

    传言更像是故事,人们听说后还会添油加醋地添加些自己的想象,成了他们放牧打猎回来的谈资。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不用担心,不过就是人们讲的一些故事罢了。若是真有妖魔来了,看我那牧师如何大战妖魔鬼怪,我还要将它们身上的珠宝,通通抢过来,给你做嫁妆。”

    但是后来这些传言越来越多,一些紧张的情绪就在部族之中蔓延。

    半年前的一个清晨,她听到了阿依达在外面一声惊叫,跑出去发现她站在羊群边上,叫着:“五只羊,被狼咬死了!”

    那牧达看了,断定不会是狼。三只小羊和两只母羊死在羊圈的边上,却一点伤口伤痕都没有,似乎是睡着了,而且头羊和其他羊也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獒犬大黑子,只在那几只死羊身边打转,夹着尾巴连叫声都没有。

    阿依达当时看着眼前的景象,表现得很担心。之后的几日夜里,她总会不断地起夜去看羊群,但是之后又一切回复了正常。

    然而七天之后,又是几只羊死了,其中就有头羊。

    但是这次却是死在了那牧达的眼前:

    他同以往一样,打开羊圈的木栅栏打算去放羊,却发现头羊很不对劲,似乎走一段路就会抽搐一下,他打算过去瞧瞧,还没走到头羊处,羊就先发狂了,顶着脑袋就冲着自己奔过来。

    头羊身体健壮,如是被它全力一顶,就算不死伤也够他喝一壶的,见是如此就从木栅栏处跃了出来,当他站在木栅栏边上再往回看的时候,终于明白早上总觉得那羊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除了刚才的抽搐,羊的眼睛已经全部变成了灰白。

    看似得病了,但是看它奔向自己直挺挺地用头撞向木栅栏,那些今年才刚刚砍来木头修好的栅栏,被一头顶得稀碎,头羊追着他,一路羊嘴里还甩出不少白沫。

    最后他没有办法,冲向帐篷后面的柴堆抄起斧头,对着狂暴的头羊一顿猛砍。

    头羊脖子都快被砍断了,才堪堪倒在地上,没有眼白的死羊眼睁得大大的,那牧达满身是血有些害怕。

    但是阿依达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帐篷中出来看到那一幕,吓坏了。

    她担心自己哥哥,虽然吓到发抖,但是帮自己擦掉了血迹之后,就硬撑着跑去找首领。

    首领来了,后面是部族中能给牛羊治病的药师。

    已经很大年纪的药师,眯着眼睛看了半晌那倒在血泊中,头羊的尸体。眉头越皱越紧,那牧达看得很清楚,他浑浊的眼睛中,露出了恐惧的情绪,对着首领耳语几句。

    首领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那牧达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首领却只让自己和妹妹将那只头羊埋了。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吃那死羊的肉,晚上睡觉,需得更加警惕一些才好。

    那些羊死得不寻常,而且听说周边部族中,开始有更多的人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