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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顾二夫人惴惴不安时，门外终于来了两个丫鬟，还有她那不争气的女儿，身穿着一件雪白朴素的长裙，披头散发十分憔悴的模样。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却见两个家丁押着一个光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过来了，顾二夫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顾林看着眼前这幕气得几乎仰倒，他大概已经明白老太太将人召集到一起是为了什么。
看着跪在地上低低啜泣的顾玲珑，顾林想也不想，一脚便踢了上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尽给我丢人。”
顾玲珑被这一脚踢倒跪在地上，却也不曾反抗，只掩着面趴伏在地上呜咽着。
老太太虽然憎恨顾玲珑的行为，却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当庭责打起来，这哪里像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莫要打她了，从前你不打，如今这样，打她又能如何？”
眼见着顾林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老太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冷声喝止了自己的小儿子。
顾渊和虞瞳夫妇虽然还有些迟疑，却连忙双双上前拉住了顾林的手臂。
这好歹是老太太的福寿居，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教训小辈，说出去也不好听，何况是动起手来。
顾二夫人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甚至都不管那被打的是不是她嫡亲的女儿。
老太太转头看向地上的顾玲珑，目光中带着失望，更带着厌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玲珑低垂着头，表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老太太明察，玲珑真的不知情，一觉醒来，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老太太闻言皱起了眉，要知道顾玲珑素来也是个高洁的，在京都闺女圈子里都颇有才女的名气，想来也断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丑事。
“玲珑自知名节已毁，情愿去庙里做个姑子，可是还望老太太明察，到底是谁陷害我！”
顾玲珑伏倒在地上，仿佛字字泣血，语声中带着一丝绝望和悲凉，让众人心中都忍不住一颤。
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孙女，老太太心中也有不忍，于是命家丁将那光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押到面前，厉声质问道，“是谁让你陷害我顾家的小姐？”
那光裸的男人漫不经心的撇撇嘴，似乎并不惧怕老太太，“我可没陷害，是你顾家的一位小姐将我请来，说让伺候一位小姐而已。”
顾玲珑紧握的拳头轻轻放松了些，她请来这个男人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想来这个男人并不会供出她。
自己如今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却也决不能让顾明珠好过，若是能将一切都推到顾明珠身上，想来今后她也会遭到全家人的厌弃。
男人的话如同一记落石砸到了平静的水面上，众人怎么都想不到，这里面竟是这样一场龌龊龃龉。
顾家的小姐手足相残？
“顾大小姐一向与我家玲珑不合，可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顾二夫人却突然开口，神色悲戚的扑到了顾玲珑身边，将那单薄的女孩搂入自己怀中，大声哭嚎道，“我的玲珑，我的女儿啊。”
老太太捏着拐杖的手紧了又紧，手背甚至露出了一股股明显的青筋，语声低沉的吩咐道，“将大小姐请来。”
顾家拢共只有四位小姐，大房的嫡小姐、二房的嫡小姐和两位庶小姐。
如今二房的嫡小姐被姐妹陷害，那嫌疑自然落在了顾明珠头上，毕竟二房那两位庶小姐今年还不到六岁。
这顾家人人知道顾明珠有病，脑子不清不楚的，难保她糊涂的时候不会干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
虞瞳看事情发展成这样忍不住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扯住了自家夫君的袖子，满脸担忧。
顾渊同样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虞瞳的手背，他素来光明磊落，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陷害的事。
只是对于二房，顾渊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如今事情还没有定论，弟妹和侄女便将一切都推到了明珠身上。
一个行苟且之事的贼，他说的话怎么能全盘相信呢？
“母亲......”
顾渊凑到了老太太身边，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太太挥手打断了，“你若是还有个当父亲的样子，便好好教育你女儿，莫要让她走上歪路。”
这话说的倒没有道理了！
顾渊看到老太太面色一沉，明显不悦的样子，一双手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母亲不公平，也不是不知道母亲从来向着二房。
只是从前，顾渊对于此类种种并不在意，像母亲说的，他作为长房不能开枝散叶，那自然要让二房欣欣向荣，大家同是顾家子孙，二房的哥儿们出息了，也能同样庇佑自己的明珠。
明珠是不像正常人那样聪慧，自己和瞳儿只能照顾她一时，却不能照顾她一辈子，今后能照顾她的，只有顾家的亲眷。
为此，顾渊也是处处忍让弟弟。
哪怕当年明珠受伤那件事本就与顾玲珑有关，顾渊也没打算深究细查，只为了母亲的一句话，家和万事兴。
可如今明明是顾玲珑闹出了这样丢人的事情，却偏生还要将责任都推到自己的明珠身上，顾渊终于感觉有些无力和疲惫。
甚至平北侯心中隐隐生出了对于老太太的不满。
同样是老太太的儿子，同样是老太太的孙女，何以偏心至此？
偌大的福寿堂死寂一片，站着的全是顾家的人，还有一个怀瑾嬷嬷，小丫鬟早被打发出去，一些守在院门口，一些跟着两个大丫鬟去寻大小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个大丫鬟便将满身是水和泥的顾明珠寻来了。
少女的脸上脏兮兮的，是泥浆干掉之后的尘土痕迹，袖子和裙角都湿透了，一身皱巴巴的满是泥泞，仿佛刚从土里被刨出来一样。
老太太看得眼角抽搐，这一天受了太多的刺激，让她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