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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丞丞再度占据上风,她说完一阵口干舌燥,兀自到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递给他:“喝不喝。”
琀澧怯生生的望着人,好似自己刚欺负狠了他一般,赵丞丞啧了一声:“不喝拉倒。”
瞅着自己的男人马上辩解道:“我喝,烫不烫。”
赵丞丞压着眉头,自己喝了一口,温度刚好:“不烫?。”还有点苦,药王的茶都快向黄连汤看齐了。
“哦,多谢。”琀澧接过茶盏,印着她刚才喝茶的地方,抿了一口,有点甜,大概是药王谷煮的菊花茶吧。
“丞丞,你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喝完茶,他见她脸色缓和一些,又加紧解释。
赵丞丞白了琀澧一眼,眼神有点复杂,琀澧抬起湛湛眼睛对上她的,在清白这件事上,作为男人,他半步都不会退让。
“夫人,您要的饭菜来了。”仙娥送来饭菜,是南大街的美食。
飘着熟悉的柴火味,赵丞丞和仙娥问了句好,两人应该是认识,他没打扰她和人说话,抬起左手去揭开瓦煲饭的盖子,腊肉的脂香夹在米香中,热的人口齿生津。
琀澧捏着酱油碟,淋上酱汁,他还想给赵丞丞拌好,不料动作大了一点扯到伤口,吃痛的嘶了一声。
和人说话的赵丞丞攸地转过来看他呲牙,问:“你饿了?”
“不是,我想给你弄好。”脸色又白了一个度的男人强撑着回答。
她看了饭上的酱汁,再次道谢后自己拿勺子拌好,第一口舀了一勺递过去:“饿了就说,赶紧吃。”
“你先吃。”琀澧抿紧嘴巴。
赵丞丞也不推脱,她确实饿,吃了一口再给他弄,琀澧跟着吃了一口,两人吃一份饭四道菜,其实也能饱。
都说女人会被男人细枝末节的举动感动一辈子,男人何尝不是,琀澧在她递来第一口饭时,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身上每一处都服服帖帖的。
女人小心翼翼给他擦嘴,不忘询问:“药王说要养几日。”
“伤口三天愈合,可根本有损,养起来费些时日。”
“那就养,挪进去一点。”赵丞丞示意他腾出一个位置来。
琀澧挪了挪,觉得不够又挪了挪,直到自己贴着墙壁才停下,赵丞丞拉开被子躺了进去,她径直躺在他身边,合上眼说:“睡吧,宝珠要爹娘照顾的。”
跟着躺下来的男人抑制不了眉梢上扬的应道:“好。”
有赵丞丞在自己身边,琀澧抵着她的额头,因为靠太近,两人呼出来的鼻息都混在一起,热乎乎的,眼前的女子眼底有点范青,一定很累吧。
作为家里的男人,顶梁柱,面对一沾枕头就呼吸均匀的妻子,他深深愧疚起来,自己不应该闹脾气的,他没喜欢过人,冷静下来琀澧也觉得自己某些地方幼稚得头疼。
他自己也不想的,有时候控制不住。
“丞丞,对不住。”他勉励撑起半身,长发不听话的滑落肩头,阻止了琀澧俯身亲吻的动作,他右手不便只能歇了心思重新躺下。
“你不睡想干什么。”本来熟睡的人在他刚落回枕上是,倏地睁开眼,两道朦胧的目光对上他微微错愕的脸。
琀澧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脸颊在她的注视中腾地发热发烫,像塞了两块火炭在皮肤下:“我,我只是想亲亲你。”
赵丞丞其实都要睡了,她眼皮不停打架,强撑着躺下来,睡到一半,脸上就落了一撮头发,她想肯定是这厮又作妖,本来想转身背对他继续睡,到底是觉得自己忽悠得太厉害,大棒子挥舞痛快,糖是一颗都没给。
她撑起自己,俯身对上枕上青丝凌乱的男人,他的呼吸在自己渐渐拉进的距离中一滞,琀澧好似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旋即合上亮锃锃的眼,生怕吓到对自己徐徐图之的人。
发糖一般的吻是短暂的,因为两人都疲惫不堪,琀澧搂着赵丞丞,坚持让她搂着自己入睡,软乎乎的女子棉花团似的对琀澧来说半点重量都没有,他的指腹摩挲在她唇瓣下,柔软又……
回想方才的滋味。
呼吸不自觉又急促起来。
琀澧紧了紧牙冠,不能再想了。
在琀澧不存在任何优势的闹变扭事情以两人重新和好结束后,药王和悬壶也送来了第二个好消息。
宝珠只要在服一副药,就与正常的凡人小孩无异,而且成年之后在修仙道,仍可以永寿万年。
第二幅药不需要心头血,对琀澧也没伤害。
双喜临门的她终于绽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来。
赵丞丞抱着瓷娃娃一样的孩子,琀澧想接过来,被她拒绝了:“你顾着你自己吧。”
“宝珠,我是娘。”她吧唧亲了一口懵懵懂懂的女儿。
熟悉的动作和熟悉的气味,宝珠窝在娘亲怀里咯咯的笑,她揪着娘的衣领,娇滴滴跟着刚才的话,试着发出一个音:“娘。”
“哎。”娘亲结结实实的应下。
一旁的爹爹也凑过来,一脸期待的说:“宝珠,我是爹,你叫爹。”
“爹。”她又发出一个音。
爹喜不自胜,一侧脸就吧唧一口亲在娘的面颊上,和以前一样,宝珠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她消瘦的面颊蹭在娘软乎乎的身上,一声一声的娘和爹的交替叫着。
甜的没边了。
有药王力保宝珠无恙,赵丞丞马上带着孩子回到南大街。
只是孩子怎么突然成了三岁半的模样,她需费点心思解释,大伤初愈的醉游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就说寻仇的误伤了孩子,送去四水归一救治,吃了仙丹才变成这样。
“我怎么觉得有点,含糊啊。”赵丞丞狐疑道。
醉游可不觉得:“不会,仇人寻仇指的是姜鸢迩,送去四水归一救治,悬壶也在,吃了仙丹,这个绝对货真价实了。”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赵丞丞觉得肯定会被别人问东问西的,哎,脑壳痛怎么办,她正伤脑筋呢,一个身影快步走入院中,定睛一看是陌弘骞:“大哥。”
“你怎么样,宝珠怎么样。”陌弘骞先问赵丞丞,再问宝珠。
正在廊子下面逮小鸡的瓷娃娃,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倏地抬起头,看到熟悉的身影,蹭一下就蹦过来,小炮仗一般活力十足。
“舅舅!”也不知是谁教她的,甜甜的扑到陌弘骞脚上,抬着巴掌小脸撒娇:“舅舅,舅舅。”
陌弘骞望着孩子疑惑一会儿,突然抱起她来:“宝珠?”
“舅舅。”宝珠也不怕,还伸出手贴上他的脸,俏生生的说:“我记得舅舅,舅舅对宝珠很好的,带宝珠去逛街的。”
“真的是宝珠。”陌弘骞不敢确定的向赵丞丞求证,赵丞丞点点头,一旁问米婆模样的醉游解释道:“宝珠被仇人劫持,下了毒药,我们带她求助四水归一的神仙,那药太毒,神仙喂了仙丹后,孩子突然长了三岁。”
“仙家的药,我们凡人用了,哎,不碍事的,丞丞,只要以后平平安安?,我们不要想太多。”陌弘骞比她预想的要豁达。
竟然转过来安慰起自己来了,赵丞丞看着他抱着宝珠在院子里兜圈圈,对醉游翻了个白眼:“我大哥是接受了,其他人呢,你打算也这样说。”
“当然,谁碎嘴,就揍一顿。”
赵丞丞捏眉,算了,何必苦恼呢,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护得住女儿:“你既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去把汤书生和蔡先生的纠纷给我摆平。”
醉游咦了一声,摸着后背:“哎哟,哎哟,我还没好全,我回去躺着,怎么也得三五天,不,七八九天才能下床。”说着,健步如飞的消失在院子里。
得,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是吧,她也撂挑子不干了。
刚想撂挑子的某人,突然从陌弘骞口中得知,汤书生和蔡先生的纠纷已经解决了,呃,没错真的解决了:“哥,你又贴钱了?”
抱着孩子的人表示:“不是我,是姑爷家的侄子,长得很俊的那个,他说入股书肆,就用来印汤书生的手稿。”
寐夜啊。
赵丞丞马上招来躲在屋里装贤惠的琀澧:“大侄子是不是钱多烧得慌。”一直在屋里偷听的人含笑给自家人解释道:“汤书生确有文采的,印点书没什么大事。”
啧,她不悦的瞪他,琀澧马上话锋一转,极其狗腿的说:“但是,小孩子不应该乱花钱,我以后一定会找机会说他的,既然印了就印了,你也别生气。”
“以后是什么时候。”
“呃,下次见面的时候。”琀澧道。
哼,她没好气,更没好脸色给他看,直接把宝珠从陌弘骞怀里抱起来,孩子穿着早就准备的三岁衣裳,粉色的石榴裙,花骨朵似的可爱,宝珠晃了晃小腿,落进爹爹的怀里。
娘和舅舅都走了,只剩下她和爹爹两人相对无言。
“爹,娘脸色臭臭的。”宝珠嘟嚷。
抱着他的爹哼道:“狐狸精来了,看我当然不顺眼啊。”
狐狸精,宝珠不懂,伸手摸了摸爹爹的脸:“爹,狐狸精是什么。”
琀澧侧头看着女儿,想了想,说:“就是专门男的专门抢别人媳妇,女的专门抢人丈夫的坏蛋。”
“宝珠,你记住哦,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女儿懵懵懂懂,他于是又补了一句。
宝珠攥着手手,鬼灵精的提溜双眼:“是坏蛋,爹爹我们打跑坏蛋。”
吧唧,果然是他的女儿,琀澧欢喜的颠了颠她,宝珠嘻嘻哈哈一阵欢笑:“要转圈圈,爹爹,宝珠要转圈圈。”
南大街和新村的百姓对宝珠一夜之间长大没表现出任何诧异和惊慌,可能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仙侠设定,神话故事里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典故熏陶下,他们的反应相当淡定。
当然也有碎嘴的在。
土财主就是一个典型,他和赵丞丞有旧怨,逮着机会逢人便说,赵丞丞养的是妖怪,是老天的报应,某次正撞上二筒路过茶馆,听土财主胡言乱语,登时就火了,抄起条凳追着土财主猛捶。
“杀人啦,杀人啦,二筒,你敢动我试试。”土财主躲在桌子后面,缩着肥硕的身子,对怒发冲冠的二筒骂道:“你可记得,给你娘看病的钱,是我赊给你的。”
“你敢打我,要天打雷劈的。”
二筒撸着袖子,看了一眼楼下拿着锄头斧子赶来帮忙的新村百姓,对土财主啐了一口:“呸,我欠你人情我打不得你,他们可没欠你东西。”
“对,我们可没欠你东西!”将人团团围住的新村百姓齐声吼道。
醉游闻讯赶来,土财主早被打得鼻青脸肿,死猪一样丢在地上,这副模样倒是比寻常顺眼很多:“好啦好啦,再打就出人命了,回去吧,回去吧。”他轰走新村赶集来的百姓,一个人留下来对付土财主。
茶楼里又安静下来,醉游算了算桌椅板凳茶碗损坏的数量,掏了一定银子交给掌柜,附上道歉:“对不住,实在是打扰您做生意了。”
“唉唉唉,使不得。”掌柜有点不敢接。
醉游硬塞过去,还让他回避回避,掌柜了然带着伙计跑后院去了。
土财主见来得是个老妇人,方才还怂兮兮的,立刻就来劲儿了,嘴巴里咕噜咕噜,不清不楚的说道:“我和你说,让赵丞丞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不然以后南大街别想继续做生意。”
“哟,你威胁我啊。”醉游大概听懂了,觉着一阵新鲜:“你可知,恶语重伤他人是要下拔舌地狱的。”这话要传到神尊耳朵里,土财主还不如下地狱爽快点。
他好心提醒道:“你要是为子孙后代打算,以后就管住嘴巴,今天只是教训。”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夺人钱财,拿四水归一的名头作乱,我要告到神尊面前,我要揭发你们的真面目。”
“……”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鬼,醉游收回刚才说的话,土财主和破浪坐下的弟子有些关系,到底是同门一场,免得给在神尊面前本就不讨喜的家伙雪上加霜,他还是回四水归一一趟,自从儿子被魔族重新抢回去后,醍醐卸下职位与夫君常驻阴阳林,门派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悬壶头上,免得神尊冲冠一怒,醉游还是回去整肃门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