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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痛怜深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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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隈隈多有,谁知其数?

    ……

    而此共一千五百余言,一百七十余问,可以说是奇气,千古绝唱,无人可答。/Www。QВ⑤。cOm\\而这三问,却也是无双绝对,难以解答。

    果然小孩因此而紧锁眉头,半天不见稍解,青儿冷嘲热讽,哈哈笑着离去,在她走后,蒋琬就坐在园中,半天一动不动,额头之上渗出细细密密的珠汗。

    夜里怜诗诗才发觉他的反常,以往他从来未曾如此之早便就寝的啊,坐到他床畔,伸手一触他额头,只觉他呼息急促,两颊如有火烧,竟是因此得了一场大病,昏迷倒在床上,而他身旁,压着一张揉捏得皱皱巴巴的白纸,上面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在月重几何四字下面写着月重六百八十七万四千零五十一斤,海有多深下面写着一石之距四个小字,而在何能不死之下,则写着薪尽火传,生生不息八个大字。

    在这些字上面,沾染上了许多醒目的血丝,显是他为解此题,为之耗尽心血,竟致吐血的地步。她略一凝神,便明白定是青儿捣鬼,心中不由得又是痛惜,又是吃惊。

    看着这三个答案,虽然莫名其妙,但怜诗诗本就不笨,只略一细想,便明白这几个“天问”根本无法回答,而蒋琬的答案,却从不能回答之处给出了答案。

    月重几何?蒋琬说是六百八十七万四千零五十一斤之重,妳说不对,那妳能给出一个可以让大家都能算出的重量吗?所以他的答案明知是错误的,但却无人敢说他错在哪里。

    而第二问海有多深,蒋琬回答说是一石之距,仔细一想,海底凹凸不平,深浅不一,所以也是不可能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但蒋琬却用一石之距巧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任何之处,妳扔下一块石头,它径直落下海底,所以就是这处海域的深度。

    因此来说一石之距之个答案也是正确的。

    而最后一问:何能不死?人們都追求长生不死,为此秦始皇广招方士,并命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去往海上寻找仙山以求长生不老之术,而随后各朝皇帝无不以服丹为念,纷纷炼治仙丹,以求长生不死,所以说这最后一个问题是涉及人之生命的至高之问。蒋琬回答:薪尽火传,生生不息。却是抛开生命载体,而探寻到生命本体的长存不朽。

    薪尽火传,生生不息!

    他这样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回答出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无数人为之想破了脑袋,但自己在此时此刻,却从自己房中一张毫不起眼的纸张之上,承载了人间那至高无上的欲知命题。

    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她赶紧将这张纸凑尽烛火,直到它一点一点的燃成灰烬,化作飞灰,她才暗中松了口气,心中忖道,看来是要给青儿一点教训了,她若再将《天问》拿来问琬儿,只怕就不仅只是吐血那么简单了,若是青儿知道他解出了三问,再要难他,就算蒋琬确是天纵奇才,只怕也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到时若是因此而废寝忘食,熬干心血,最低也会陷入疯癫,甚至丢掉性命。

    才智累人,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人,因为深陷其中,最后落个凄凉收场。

    这一件事一定要紧守秘密,绝对不能够让任何有心人知晓,他才是一个年方十岁的小孩子,身负如此天纵之才,若是那些各大势力知晓,只怕他就要从此深深卷入宫廷天下之争,不得安宁了。

    才华是人生之累,它往往带给人双重压迫,第一是越趋近天才,便愈能感觉到天人之际的悲哀,而这种形而上的悲哀是致命的毒液,并无人间的良药可解。

    同时,在险恶的人生中,才华还会引起像嫉妒、排挤、迫害,甚至危极自己身边至亲至爱之人等等无聊之极的陷害,只要这个社会以平庸为平衡,那么这种厄运便永远不可以避免。而这,却是怜诗诗最不能够忍受的事情。

    看着脸颊赤红,躺在床上呼息急促的小男孩,怜诗诗只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喃喃道:“为什么妳偏偏是这样一个天纵奇才呢?虽然现在我能够为妳隐瞒真相,但日月之光,又怎么能够掩藏得住,总有一天,妳会光照天地,到时候,就将是妳离开我的时候了吧!总有一天,妳会从我身边消失的。”

    想到这里,她蓦然觉得一阵恐惧,喃喃地道:“不,我不会让妳离开我的,从今之后,我不要妳跟任何人接触,妳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把妳从我身边夺走。”

    “姐姐会保护妳的,直到永远,永远!”

    蒋琬这一病就是一个月,因为恐惧别人知道他的天赋奇才,怜诗诗不许任何人靠近“烟画阁”,一直都是她自己悉心在照顾蒋琬,青儿以为蒋琬绝对解答不出那三问,见蒋琬病了,也就逐渐忘了这件事,而蒋琬自己却是绝对不会主动跟别人说一个字的,所以这件秘密也就涅没在了怜诗诗的刻意隐瞒之下,除了怜诗诗与蒋琬,再也无一个人知晓。

    蒋琬病中无聊,而怜诗诗所会的曲子他只用了半个月,就已完全学会,举一反三,现在任何一首曲子,只要知道词牌名,他就可以自己吹奏出来,根本不用人教,所以怜诗诗便找来几本诗词集,每晚回来念给他听,蒋琬只要听过一遍,大抵就能熟背如流,但天下诗词千千万万,无穷无尽,倒也不愁他学得太快。

    这一日怜诗诗回来,又看见蒋琬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她还以为又是在借所记诗词来练习书法,走近一看,却见写的是一首完全没有见过的七言诗: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

    兔走鸟飞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疏九河汤伐夏,秦吞六国汉登基。

    古来多少英雄冢,南北山上卧土泥。

    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

    不如不来也不去,也无欢喜也无悲。

    每日清闲自己知,红尘之事若相离。

    她看后奇怪的问道:“琬儿,这首诗是谁教妳的啊?”

    蒋琬搔了搔头,“看”了怜诗诗一眼,有些困窘的拿过一张纸,提笔写道:“不,我自己写的?”

    怜诗诗不敢相信的道:“这诗是妳,妳自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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