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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风,牵动初夏的雨,暖了六月,凉了阳春。
伴着徐徐的清风,踏着缕缕的花香,他疾步跑到了那里。花还是那么艳丽,云还是依旧蹁跹。
他深情地望着树,望着树下那个穿着火红衣服的女子,竟格外的入神,忘乎了所以,以至于动也不能动,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今日的阳光,并不是那么的刺眼,反而,却很是养眼,如同置身于风中,水中,梦中。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腿才渐渐恢复了知觉,但也只是恢复了一点点,只够他慢慢地行走而已。
他缓缓地向前走去,树下的女子却依旧僵立着,好像一个稻草人一般,他走的很慢。
云在空中轻轻划过,不留一点痕迹,就像他们在梦里发生的一切一样,不留一点痕迹。
近了点,又近了点,变得更近了。终于,他距她只有仅仅几步之遥了,而这短短的几步,却如同是天堑一般,隔在两个人之间,令他止步不前。
不知是因为羞涩的缘故,还是生分的原因。男子哽咽不语,女子则静止无声,时间似在这一瞬间被定格住了。
世界出了奇的安静,仿佛,连花开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李义阳终是鼓足了勇气,他仰着头对着天空说:“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这声音虽然有些轻,但却极其温柔。
姑娘,依旧是不语。李义阳,不禁有些失落,但他依然不放弃,就像一直不放弃梦里的石榴花一样。
他还是礼貌地说了几句,只为表达自己的思念和爱恋。但他无论说多少句,女子仍是不语,甚至就连身体,也不愿动一下。
李义阳不解,眼前的女子为何如此的冷漠,和他初见她之时,完全不同啊,他不禁好奇。
于是,他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亦忘了男女不能随意相见的禁制。他的手有些抖,可能是因为他过于害羞了吧,他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欲拍拍女子的肩膀,听听她的声音。
他觉得女子可能在故意与他置气,只为曾经多日的不相见。
可是,真的就只是这样么?
他将手放到了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拍,女子还是一如往昔般冷漠,就像是夏日里融化不了的冰一般,冷的能让人受不了。
他眉头一皱,心里渐渐有了点恼怒,他觉得她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为什么她这么高傲。
怒气让他再次失去了理智,他忍不住想当面质问她,可就在他多用了点力,想让女子转过身来的时候,女子却倒了,倒的是那么的轻。
李义阳不禁诧异了一下,他不禁有些害怕,不过当他把女子翻过身来的时候,他才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原来那个女子只是个稻草人,怪不得,怪不得,半天不做声响。
放松过后,又是深深地疑惑。这个是稻草人,那真人去哪了。难道她一直都不曾来过?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他说的话,他做的事,都被她尽收眼底。尽管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笑吧。
她一直在观察着他,他的耿直和羞涩,竟不知何时引得女子噗嗤地笑了一下。
花轻轻的落了下去,树叶也在瑟瑟作响,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曼妙的声音,很是悦耳,宛若雪铃。
“你是在找我么?”声音源自树上,原来是石榴花开的太艳,竟和女子火红的衣裙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出来有何分别。
女子挽着衣裙,从树上轻轻跳了下来,这树本就不是很高,因此,她很轻松地就回到了地上。
李义阳被惊呆了,不只是因为女子出场时的样子,更是因为她这曼妙的身姿。他傻傻地打量着这个女子,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她真的是好美啊!火红的衣裙披到了地上,和石榴花相得益彰,而乌黑亮丽的秀发之上,则盘了一块嫣红的纱巾,虽是密不透风,但也显露出别具一格的美,圆润的脸上则覆了一张神奇的东西,看着雪白透明,实际上却透着看不见任何东西,本就纤小的脸上,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双眉眼似水,暗波浮动的眼眸。
“哎,我问你话呢,你来这里是来找我的么?”女子天真地问李义阳说。
“哎,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啊,你来这到底干嘛啊?”女子见李义阳久而不语,特地放大自己的声音。
李义阳久而才返过神来,双手抱拳,向女子浅浅弯了一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姑娘,抱歉,刚才想了一些事,因此,没有听见姑娘说话,实在是对不起啊!姑娘,刚才问我是来干嘛的,我就实不相瞒姑娘了,我来这里其实是来寻人的,寻我的梦中人。”
“哦,原来如此,那你定是要找一个和我一样身穿火红衣装的女子吧。”女子转了个身,掰了掰自己的手指,还故作好奇地说。
“对对对,就是她,姑娘可知她是谁,如今身在何处?”李义阳又开心又激动地问到。
“哈哈哈,”女子发出一阵清铃般的笑声,“那个人就是我啊,你不记得了么?在梦里,你我背对背,我就是穿着这件拂风榴花舞裙啊,你不记得了么?”女子妖娆地再次转过身,走到李义阳的面前,抬起脚疑惑地问到。
李义阳见她所说,实属事实,不禁喜不自胜。他激动地说:“就是我,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人,你果然一如梦里一般美,那么迷人。”说完后竟有点害羞,本来英俊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阵红晕,貌似又添了几分可爱。
他别过头去,不禁又有些愧疚的说到:“自从第一次相遇,在梦里相遇后,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日日想着,念着你,期盼能早日再相见。可是,可是,,”他停顿了许久,不知该怎么往下继续说了。
“可是,我竟再没见到过你,是你从未来过,还是我们错过了彼此,还是你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个梦,在意过梦里的人?”他变得有些神伤,似乎有点失望。
看到李义阳如此的伤心,女子也不便再骗他了。“是我,不过,我从未忽略过这个梦,还有梦里的人。”她低下了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说着。
“我也一直在等你,只不过也是一直没等到过你,夏天的风,本是热的,可我却冷的如同置身于雪地之中,冷的发颤。你知道么?”她的语气变得轻了起来,声音也有点颤抖,像是在抽噎。
“你知道么,为此我还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你可知,可知当时我的心有多么的疼,多么的痛啊!”她再不语,仿佛,这无尽的言语,都只化作一袭梨花带雨,向四面八方尽泄开来。
“那么你现在好些了么?病得可还严重?”李义阳紧张又惊愕地询问着她。紧张是因为她受了伤,而惊愕则是因为她的伤竟是因为他而受。
“嗯,见到你以后,好了许多。”她说的是那么地轻,仿佛,从不曾在意过这些为他而受的伤,她受伤,她甘愿,因为她爱他。
他不禁感动,但是,他却错了,岂止是他错了,更是她错了。
这些场景都是他想的,是他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其实,这些谈话从未发生过,也从未有过。
他看着覆着轻柔面纱的女子,幻想着能和梦中一样,他弯腰,她则轻轻挑逗他。
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事情变换的太快,一切都是那么地猝不及防。他弯腰,换来的不是女子的挑逗,反而,却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刃。没有银铃般的笑声,有的就只是痛苦的呻吟和无情的不屑。
“你,,为什么,,要这样,,要这样对我?”李义阳睁大了双眼,抓着她的手,满是疑惑地问她。声音是那么地痛苦,就像是他的伤口一般,疼痛难忍。
还没说完,就已疼地躺到了地上,他的眼睛,急促的张开,又急促的闭合,这样反复重复了多次。可就在他将要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似乎模糊地听见那个身穿火红衣裙,面带纱巾的女子说了一句“因为恨。”
他的眼终于闭合了,可他的心却是异常的冷。
风好冷啊,冷的就像是站在雪地里,满身麻木,手脚冰凉。